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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沒有說過，」顧飛說，「你是我的驕傲。」

「沒錯！豆腐腦也是補腦的！」老闆也繼續叉腰。

「嗯？」顧飛也轉過頭，「餓了嗎？」

「嗯。」顧飛點頭。

「小兔子，」蔣丞摸了摸他的腿，「你到底在看什麼呢？」

蔣丞盯著他，盯了能有兩分鐘才開了口：「過來，讓我咬一口。」

「就當我耍賴吧，」蔣丞皺了皺眉，「誰也不能放手。」

「丞哥。」顧飛叫了他一聲，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顧飛那邊的動靜他倒是能感知。

「雙份打包！」蔣丞提高聲音也打斷了他的話。

「我靠，」蔣丞看完橫幅一進校門就愣了，大門旁邊的櫥窗上，也是一片紅，橫幅紅榜就算了，櫥窗里還有他巨大的照片，「那是我？」

一直到這時，一直到從老徐手裡接過了錄取通知書，蔣丞對自己這個高考才有了最終的實感。

「你怎麼跟老徐說的？」蔣丞問，「他肯定覺得你這樣很虧，不勸你個百八十回不會放棄吧？」

「給你把刀你直接割吧，省得咬了。」顧飛說。

「我查了一下他的分，」老徐說，「三本沒問題，但是……三本的學費都高，我怕他家裡的情況……他要是吃力，我和魯老師都可以幫他想辦法的，我們直接說，他肯定拒絕，所以我想讓你幫著說說，看看他什麼想法。」

「嗯？」蔣丞把腿搭到他腿上蹭了蹭。

但顧飛的決定他已經猜到了，顧飛的性格，不可能接受任何「想辦法」，他過去的十幾年裡，只有自己，自己能解決的事，就自己解決，這已經是一種習慣。

「老徐讓你找我什麼事兒？」顧飛問。

「哈哈哈哈哈，看到沒！」老闆非常愉快地叉著腰，「市裡的狀元就是天天在我這兒吃早點吃出來的！我的早點補腦！」

這次省文科狀元664分，蔣丞的662分沒能讓老徐體會到狀元的班主任是什麼滋味，但這個分大概是老徐到四中當老師開始至今的高考最高分，老徐還是激動得話都說不利索了，想起來就會打個電話給蔣丞感嘆，讓人有一種讓他現在立馬退休結束老師生涯他都沒有遺憾了的感覺。

「嗯。」蔣丞閉上眼睛。

「油……」蔣丞話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為男朋友服務。」顧飛抓著他的手捏了捏。

倆人一塊兒笑了一會兒，笑完之後都沒了聲音。

抽了三根煙，喝了大半杯水，上了一趟廁所。

「嗯，」蔣丞點點頭，「初中的時候就想過，覺得有興趣，而且我喜歡那種，實實在在一技在手的感覺。」

662分。

顧飛就是這樣的人，一旦他願意睜開眼睛，他就可以所向披靡。

顧飛挨著他躺下，蔣丞翻身過去摟緊顧飛，在他肩膀上很認真地咬了一口，ｈｅtｕboｏk.ｃｏm•cｏｍ自己都感覺挺用勁的，顧飛抽了口氣。

一直盯到蔣丞眼睛開始發澀，肚子也餓得開始有些想吐了，他拿過遙控器關掉了電視，轉頭看著顧飛。

「真的，肺腑之言，」顧飛說，「專科在我們這兒可以去初中了……」

「嗯，」蔣丞嘆了口氣，其實他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但一直也沒有問出口，老徐說他有主意，其實顧飛才是真正有主意的人，他的生活，十幾年都是他自己處理，想怎麼做，該怎麼做，顧飛的思路比任何人都清晰，「我覺得我說不說，也就那樣吧。」

「多少分？」蔣丞沒動，還是用腦門兒頂著他的肩。

他之前跟沈一清說的那些話, 無論在哪裡，我都能證明自己，這句話最終落了地，他沒有白吹這個牛逼。

這是蔣丞高考結束之後第一次回到四中。

明明覺得一天天的也沒什麼大事兒，平平靜靜的日子應該過得很慢，但偏偏這次，時間就像風，刮過來剛眯縫了一下眼睛，就過去了。

「……我現在跟他說一聲吧，」蔣丞想了想又把手機開了機，看了顧飛一眼，「我要去R大法學院。」

「神經病。」蔣丞笑了起來。

「啊，」蔣丞應了一聲，「我要一屜包子……」

太高的學費他承擔不起，那麼就找個學費能承擔的學校。

「顧老師專治各種不服。」蔣丞樂了。

「你是我的後背。」蔣丞說。

「嗯。」顧飛沒再說話，靠在他身邊，跟他一塊兒盯著電視。

「豆腐腦……」蔣丞很無奈地繼續說。

「丞哥，」顧飛捏捏他的下巴，「你相信我嗎？」

蔣丞覺得無論顧飛做出什麼樣的決定，他都不會幹涉，更不會覺得可惜，或者感嘆。

「徐總你手機該換了，」把手機還給老徐的時候他說，「你手機拍出來的照片看著像座機拍的。」

「你給老徐說了沒？」顧飛問。

蔣丞靠在沙發里，腿搭在茶几上對著電視發獃，腦子裡沒有思考任何東西，就是放空，連電視里演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會有辦法的。」蔣丞說。

「嗯，」蔣丞一聽到報到兩個字，感受相當複雜，不過之前已經有了決定，他也就沒去多想，「吃吧，我感覺這一個暑假都沒見過他們幾個。」

「相信。」蔣丞想也沒想就回答了。

回到屋裡，蔣丞把手機拿出來關了機。

「辛苦了男朋友。」蔣丞笑笑。

通知書到了。

他和顧飛沒有再就這個問題進行更多的討論，反正討論也沒有什麼結果，而且日子過得太快，快得他倆只來及得合夥過了個生日，日子就這麼過去了。

419？

「不怕，」顧飛笑了笑，抱緊他，在他背上搓著，「丞哥這麼牛逼，什麼都不怕，我還hetubook.com.com在這兒呢，你害怕的時候回手一摸，就能摸到我了。」

蔣丞瞪著他沒說話。

「看我男朋友有多牛逼，」顧飛說，「你們R大的這個通知書一看逼格就相當高啊。」

每天和顧飛又像之前一樣，接點活兒，拍拍照，吃飯散步遛顧淼。

老徐的電話打到了顧飛的手機上：「蔣丞這個熊玩意兒！關機還關上癮了嗎！通知書他不要了啊！」

「走吧，」顧飛說，「熊玩意兒，去拿通知書。」

「無論在哪裡，如果我想證明自己，我也一定可以的。」顧飛說。

「別逼我說不客氣。」顧飛說。

沒法再看下去。

顧飛的這一句話，劃出了兩條平行線。

「給老徐打個電話吧，」顧飛反手在他脖子後邊兒捏著，「他肯定在等你電話呢，一會兒估計又要打過來了。」

「什麼怎麼辦？」顧飛愣了愣。

「就你話多，我正要買新手機呢，畢竟是個喜事！」老徐想了想，「要不你拿你手機再拍一張發給我。」

而且以他們本省這幾年的成績, 沒有意外的話，他想去的學校, 他想去的專業, 沒有問題了。

「行啊，你復讀唄，」顧飛說，「沒黑沒白的再來一年？」

「事實上也很牛逼！」老徐有些激動，「來來，大飛，你給我和蔣丞拍個照吧，拿我手機拍，蔣丞你拿著你的通知書。」

蔣丞報志願沒有什麼懸念，按自己想的就報了，顧飛的志願讓老徐有些傷感，他放棄了三本的學校，報了師範學院。

「以前就想好了嗎？」顧飛問。

老徐整了半天衣服：「好了。」

在頁面跳轉的瞬間，蔣丞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呼吸不暢，猛地一下居然比等自己分的時候還要緊張，撐在膝蓋上的胳膊肘都能感覺得到自己的腿在微微發抖。

「你沒白累這麼久，」蔣丞伸手過去在他臉上輕輕摸了摸, 「謝謝。」

顧飛拿著老徐的手機，給他倆拍了張照。

蔣丞窩在沙發上一通樂：「你真是夠了。」

「不。」蔣丞說。

顧飛的決定蔣丞沒有再去問，老徐那邊有沒有再找過顧飛，他也不清楚。

「嗯。」蔣丞應了一聲。

「你是不是那個叫蔣丞的同學？這次高考全市最高分？省里前五還是前十的那個蔣丞？」

雖然蔣丞覺得這樣拍個照看上去相當傻，但還是站到了老徐身邊，把通知書舉到了面前。

顧飛念出這個數字的時候他因為猛地放鬆, 腦子裡有些放空。

「而且我還要送你過去呢，」顧飛說，「你怕什麼？我可以先把你宿舍的人打服了，就不怕了。」

顧飛的分不會有多高，用上課時間玩了兩年多弱智愛消除，就算最後這幾個月陪著自己，也並不是在系統地複習，按正常的判斷，三百多分基本和_圖_書也就是他的正常水平……

「嗯。」顧飛看著他。

掛了老徐的電話之後，蔣丞把手機關機，放到了桌上，舒出了一口氣：「消停了。」

蔣丞知道這事兒光靠這種孩子氣的堅持是遠遠不夠的，但眼下他們能做到的也只有孩子氣的堅持，那就堅持好了。

「我有點兒……害怕，」蔣丞抱住他，「我突然不想去報到了。」

「是不是很有創意。」顧飛輸完考號，拿著滑鼠點了一下。

「見我就行了。」顧飛說。

「現在想不出來，以後也會有辦法的，」蔣丞說，「就算沒有辦法，就算一輩子要這麼兩頭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蔣丞的這個決定讓老徐有些不能理解，反覆地跟他確認：「你這個分能去B大的，真的不去？」

蔣丞拿著通知書也是翻過來翻過去地看，總算知道那天顧飛為什麼拿著他的通知來回看了，就是過癮，跟男朋友有關的東西，看來看去的很過癮。

「我看看……捷報！祝賀你被我校錄取到法學院……」顧飛拿過通知書很認真地看著，「法學專業，聽起來很牛逼啊丞哥。」

「你男朋友在這兒呢，」蔣丞指了指自己，「有多牛逼你轉臉看看真人多好啊。」

「嗯。」蔣丞看著他，點了點頭。

顧飛拿著他的通知書在他身邊坐著，來來回回看了很多遍都沒有放下，之前還折騰半天擺好道具拿相機拍了幾張。

「也沒什麼事兒了，現在就是招生辦的老師一直打電話，馬上出分數線了要報志願了，都拉人呢，」蔣丞說，「我要去哪兒早就決定了，現在搶來搶去也沒什麼意義。」

「嗯，」蔣丞看了一眼旁邊的顧飛，「怎麼了？」

蔣丞覺得男朋友的選擇沒什麼問題，學費低，還有補助，畢業了工作也會穩定，關鍵是學校離顧飛家不遠，他倆出去瞎竄的時候都還路過了兩次，學校還挺大的。

拿了通知書回到出租房，蔣丞躺到床上，舒出一口氣，感覺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塵埃落定了。

「丞哥你怎麼這麼……臭美啊？」顧飛笑得停不下來，「四中誰不知道你是帥哥。」

顧飛跟著他一塊兒傻笑著。

坐在床沿上愣了能有十多秒, 才慢慢恢復了思考能力。

雖然是假期，但也開始補課了，從學校門口走到老徐辦公室，蔣丞接受了眾多的誇獎，讚許，以及目光。

「中文，」蔣丞拿著手機對著通知書一通拍，「很棒，顧老師。」

一直到報志願，蔣丞的手機都沒有開過機。

「怎麼辦？」他看著顧飛。

「你大爺啊顧飛！」蔣丞喊了一嗓子。

「好嘞！」老闆馬上開始給他打包，「狀元，今天早點我請客！」

「啊，」顧飛一看就笑了起來，「是的，蔣丞同學。」

校門口兩邊的牆上hetubook.com.com，都拉著紅色的橫幅，市狀元，省前十，蔣丞同學，畢竟是能寫進四中校史的大事兒，怎麼隆重怎麼來。

「那行，那行，專業第一還是很重要的，」老徐想了想，「你是個有主意的孩子，徐總支持你！反正你去哪兒，你都是我最有出息的學生了。」

蔣丞笑了笑，偏過頭親了他一下。

「嗯。」顧飛點點頭。

幾秒鐘之後，顧飛的肩輕輕抖了兩下。

「他說三本的學費高，你要是覺得吃力……他和老魯可以想辦法。」蔣丞看著他。

對於自己的男朋友，蔣丞覺得自己吹起來根本不需要眨眼睛，瞪著眼嘚嘚嘚嘚就是一篇滿分作文。

「我操。」蔣丞說。

「好好，好的，」老徐應著，想想又說了一句，「蔣丞啊，你跟顧飛關係挺好的是吧。」

「徐總，」蔣丞笑了笑，「我這段時間手機就關機了，再有別的學校的老師問，你就幫我說一下吧。」

蔣丞盯著手機的開機畫面，這是他第一次跟顧飛說起想去的學校，不知道為什麼，說出來之後有點兒莫名其妙的不安。

但還是緊張，頁面跳轉，筆記本有點兒遲鈍，顯示有點兒慢，蔣丞等了大概零點兒幾秒就覺得自己不行了，低頭把腦門兒頂在了顧飛肩上。

同學，老師，校長，主任，教育局的，招生辦的，連出去吃個早點，早點攤的老闆都能認出他來。

李炎他們還合夥買了個很漂亮的旅行箱，作為禮物送給蔣丞，上面甚至還精心地系了個蝴蝶結。

「行吧，咱們去跟老徐說，」顧飛說，「我直接找一張你的照片放大了洗好給學校怎麼樣？」

「還有這麼估分的啊？」蔣丞笑了。

「B大文科院校排名第一啊，」老徐說，「真的不考慮？」

上四百了？蔣丞挑了一下眉毛，按去年的情況，這分好歹三本隨便上了，他迅速轉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總分。

可以了，比蔣丞自己估計的分要高, 畢竟他之前的日子里曠課打架沒少混, 每次考前突擊靠的也就是那點小聰明, 非典型學霸畢竟還是不能跟典型學霸們比，這樣的分數, 已經算是圓滿。

「他怕我拒絕他所以讓你先來問？」顧飛笑了。

接下去的幾天，蔣丞的電話一直在響。

蔣丞站起來走到顧飛身後，彎腰摟住了他，在他肩窩裡蹭了蹭。

「我還感覺我數學上不了30分呢，」顧飛笑笑，「現在已經超常發揮了。」

不過總體上來說，這幾個月顧飛忙裡忙外的，也就跟著抽背一下，或者隨手拿他筆記翻翻，能考成這樣，已經挺好了。

「查你的分，」蔣丞看著電腦屏幕，「快，看看你是多少分。」

蔣丞拖著這個箱子回到出租房的時候，再一次感覺到了分別的慌亂。

「油條油餅也……」老闆hetubook.com.com叉腰。

「恭喜了，」顧飛說，「辛苦沒白費。」

「我現在不想說話，」蔣丞盯著電視，「你別管我，我就愣一會兒。」

「滾蛋。」蔣丞嘖了一聲。

「丞哥。」顧飛坐到了他身邊。

「我說我想像他一樣當個好老師，」顧飛叼著煙趴在窗台上，「他頓時就說不下去了。」

「啊。」顧飛愣了愣。

「啊……」蔣丞嘆了口氣，不得不重新捧好通知書咧開嘴。

相比那天的散夥飯，跟李炎和不是好鳥幾個吃飯完全沒有分別的情緒，就是喝酒吃肉吹牛逼，一頓飯吃完身心舒暢。

顧飛放下了通知書，轉過臉看著他，好半天才笑了笑：「丞哥。」

「嗯。」蔣丞抬眼看著他。

顧飛沒說話，繼續笑著。

「不醜啊，」顧飛迅速拿出手機，對著櫥窗那邊一通拍，「很帥，能把證件照拍得這麼好看的就咱倆了，沒有第三個。」

「挺好的，」顧飛摟住他，「牛逼學校不如牛逼專業，是吧？」

這頓飯算是二合一了，慶祝他倆拿了通知書，也給蔣丞送行。

顧飛的語文128分，但數學和英語這兩科拉了太多分，這些都不是這幾個月跟著他複習能補得上來的。

「你語文分不錯啊！文綜也可以了，」蔣丞的注意力已經瞬間轉移了，「要不是數學……還有這英語……」

「是不是挺逗的？」顧飛笑著說。

「我靠，是不是拿的我學生證交的那張照片啊，拿球賽時候的照片都行啊！怎麼拿這張，」蔣丞頓時非常不高興，「太他媽丑了！」

「要臉嗎，誇別人的時候非得帶上自己，」蔣丞看了他一眼，想想又很不甘心，「我能跟學校說說把照片換了嗎？從你那兒拿一張？」

「我估計也就三百多分吧，查不查都那樣，」顧飛轉過去開始在屏幕上輸自己的考號，「我之前就想著應該你的分對半就是我的了。」

「明天李炎說吃個飯，」顧飛笑著說，「之前出成績的時候他就說要吃飯，我沒答應，現在通知書都到了，你也馬上要去報到了，就一塊兒吃個飯吧？」

顧飛的通知書到得比較晚，蔣丞沒幾天就要去報到了，老徐才終於打來了電話：「你的通知書！到了！」

「好。」蔣丞說。

「要有人有事兒找你怎麼辦？」顧飛看著他。

蔣丞下巴擱顧飛肩上一通樂，笑著笑著就覺得鼻子發酸，一不小心，眼淚就悄沒聲兒地滑了下來。

「上四百了，」顧飛說，「就是這個分有點兒逗。」

「R大法學排名第一，」蔣丞說，「徐總，真的，我不考慮B大了，分夠了我就報R大了。」

「沒錯。」蔣丞湊過去親了親他鼻尖。

雖然沈一清不會知道了, 但他也並沒想讓沈一清知道, 他只需要自己知道就可以, 這麼久以來，他想要的也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