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真正的收穫當然不是那個預備隊冠軍，而是明確了自己未來要做什麼，收穫了信念與信心。

老頭兒問他在桑普多利亞預備隊半個賽季有什麼收穫。

這個社會，不同的人總有不同的生存手段和規則。

還好在黑暗中站了一會兒的高崢已經能夠看清楚腳下的台階了，他提起行李箱，拾級而上。

拖著行李的高崢小心翼翼地閃開那些支出來的帶著毛刺的木板、垃圾桶旁邊散落的各種不明垃圾，再從堆在樓道門口的電瓶車旁邊繞過，走進了黑漆漆的樓道。

……

「高……高崢？」

「拿著吧。以後有什麼事兒方便聯絡，打國際長途你肯定不幹的，這個有網就行。而且我估摸著就老頭兒那對新鮮事物的接受程度，這東西他八成用不來，還得你經常去幫他看看，要不然遇到個什麼問題搞不好就被他扔抽屜里了。」高崢把一切都想的很周到了。

「吃過了吃過了……」高崢連連點頭，給爸爸讓開了路。

開門的中年婦女愣了一下。

「給你們一個驚喜，開不開心，爸？」高崢笑嘻嘻地說。

哐哐哐的聲音在樓道里迴響，頂樓七樓樓道里的燈終於亮了……

他又加大了聲音咳hetubook.cｏm•ｃom嗽，甚至連對面樓道里的燈都亮了起來，他才終於知道原來他家所在的這個單元樓里的路燈壞了……

但接下來他就開始催促高崢趕緊回家。

拿著高崢送的手機，給自己的老婆成功發出了第一條語音消息之後，楊文龍也忍不住咧嘴笑了起來。

他為什麼在老頭兒那兒呆了那麼久，都不肯回家，就是不想聽媽媽「早知道不送你去踢球」的抱怨，不想承受「要麼去考大學，要麼老老實實給我找份工作」的壓力。

「是誰啊？」那個聲音清晰起來，與此同時門也被打開了，屋內黃色的燈光泄出，正好照亮了讓到一邊去的高崢半個身子。

「你……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家裡啥準備都沒有……」站在屋裡的媽媽有些手足無措。

低頭爬了四樓之後，他敲開了左邊那家的防盜門。

「誰啊？」裡屋響起了爸爸的聲音，這才驚醒了當媽的，連忙給高崢讓開了門，把他讓進來，同時回頭喊道：「你兒子回來了，你都不說出來一下？」

走進卧室的她又喊道：「過來幫忙了，別傻站著！」

提著行李進來的高崢一抬頭就看到了穿著睡衣戴www.hetubook.com.com著眼鏡拿著本書的爸爸從卧室里走出來，一臉驚訝，問出了和媽媽一樣的問題：「你不是說明天才回來嗎？」

這是老城區隨處可見的那種老舊小區，建成之後有些年代了，在剛剛落成的時候嶄新的像是一顆顆明珠，是讓不少人羡慕的「樓房」。

不大的院子里被大量的電動車和堆砌的雜物擠得滿滿當當。

如今面對家裡那很平常的生活場景，他也能以一種懷念的眼光來看待了——這就是家的感覺啊。

「驚喜是驚喜。」爸爸哼了一聲。「你晚上就睡客廳沙發吧。」

因傷離開AC米蘭之後，在老頭兒那待的一年多時間，確實給高崢帶來了很多影響和變化，他所看到的東西是以前在AC米蘭青訓營維斯馬拉里絕對看不到的。

他輕輕咳嗽了一聲，樓道里依然漆黑一片。

趙局手裡攥著紙盒子，低頭不語，心裏有些五味雜陳。

高崢和老頭兒、趙局在一起呆了五天，總算是教會了老頭兒最基本的智能手機操作，比如開關機、打電話、發簡訊以及最重要的——用微信。

高崢說到做到，第二天就拉著趙局去了一趟西園路，那是這個城市最大最有hetubook.com.com名的手機通訊銷售一條街。

回來之後不是先回家，而是跑自己這裏來，成何體統？

隨後是拖鞋在地板上摩擦的動靜，這動靜越來越大，越來越靠近大門。

他有好幾年沒回來這裏了，但這裏的變化卻非常緩慢，大部分地方和他最後一次見時幾乎沒什麼區別，時間在這裏彷彿凝固了一樣。

在那裡，高崢為老頭兒、師娘和趙局各買了一台最高配的iPhone4黑色版。

並沒有一個做生意在上海都能買好幾套房子的父親，也沒有一個能幹的女強人媽媽。

不知何時壞的，也不知道壞了多久。

唯一變得快的是大門口貼的那些出租小廣告。因為這個小區里的出租房大部分資源都掌握在門衛手裡，門衛為了能夠盡量多賺中介費，基本上每半年到一年就會刷新一次租戶房源，在這裏想要連續租一套房子超過兩年，是很罕見的。

在晚上他終於抵達了位於武志一個普通小區里的家，真正的家。

因為如今的他已經很清楚自己未來要走什麼路。

高崢這才咧嘴笑了起來：「是我啊，媽。」

「別啊，反正買的是合約機，話費是提前預交的，你用不用，都要扣費。所以別想那麼ｍ•heｔｕｂｏｏk.com.ｃom多了，讓你用你就用。」

所以高崢對老頭兒的感情非常深。

「那就……謝謝了，崢哥……」

高崢的家庭屬於第一種情況，但經濟條件也沒好到可以像買菜一樣再隨便買一套新房子。

但現在好了，他可以坦然面對來自父母的壓力。

回家，真好。

「去搓個毛巾過來擦灰，你這空手進來幫什麼忙？」媽媽抱怨著自己的笨丈夫。

「咱們倆誰跟誰啊，別客氣了！」高崢輕輕推了有些局促的趙局一把。

高崢往旁邊讓了一步。

「啊？」高崢沒想到爸爸會這麼說。

而現在當初令人羡慕的光芒已經被雨打風吹去，還住在這裏的要麼是習慣了這裏的，要麼就是經濟條件不算好的家庭。

老趙有老趙的規則，門衛有門衛的規則。

趙局對於高崢竟然會給他買手機很意外，他本想推辭的，但卻被高崢強行將盒子塞到了他手裡。

高崢在旁邊看的直想笑。

「你說你搞的這叫啥驚喜……」當爹的一邊抱怨一邊放下手裡的東西，進來給老婆幫忙。

如果不是楊文龍找上門來，拍著胸脯承諾給高崢解決一半學費的話，高崢根本不可能獲得繼續踢球的機會。

「誰啊？」防盜門后響起一個女聲。

「和*圖*書騙你們的！就是不想讓你們準備什麼……我回家還要準備啥啊？」

「你媽想著你明天才回家，你的卧室連衛生都沒打掃，床上全是一層灰，你怎麼睡？」

高崢抿著嘴沒吭聲。

高崢這才重新收拾好行李踏上了飛回武志的航班。

當初送他去學踢足球，結果因為和人打架被足校開除之後，他的父母本來已經不打算再讓高崢去學踢球了，因為巨大的開銷已經可以預料到了。那不是一個普通工薪家庭能夠輕易承受的。

他這個理由無懈可擊，趙局確實不好拒絕，但他還是看著自己手裡的諾基亞功能機說：「平時我還是用這個，和你聯繫的時候再用這個……」他指著印有iPhone4圖片的紙盒子。

「哦。」高崢應了一聲就走到了門口，卻看見媽媽指著他身後手：「我讓你爸來幫忙，你湊什麼熱鬧？吃過飯沒？一會兒我給你下碗面，你先去洗澡……」

總之是一個在這座城市隨處可見的普通工薪家庭。

當他拖著行李箱進入小區大門的時候，門衛室的人只是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詢問他是誰，也沒有要求他登記。

但媽媽卻轉身往高崢的房間走去：「不就是睡個覺嗎？換床單被套就是了嘛……要的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