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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所言，是指淺井備前守賢政大人？」

「這個……」河田長親微微頷首，「天下有三種人，消息靈通而又易於結交。」

泛秀問出了此事，河田長親先是一笑，而後躬身。

「那淺井備前最親信的家臣，又是那些人呢？」

朝倉宗滴？這個人被譽為北陸軍神，在戰國的中前期，乃是天下屈指可數的名將，民政和文化方面亦頗有建樹，可惜生年太早，如今已然仙去了。

「後來又有傳聞說到，宗滴公仙去之前，曾與左右說道，再過上三年，即可看到織田家的崛起。」

「平手甚左衛門泛秀。」

泛秀沒有阻攔，也就等於是默許了他的要求。

說是不切實際，但表情卻儼然是自信滿滿。

「織田家正如是潛在弧底的游龍，一日出水，即可遮天避地。」河田長親恭敬地答道，「在下幼時曾跟隨先父前往越前，有幸覲見朝倉家的宗滴大人，還見識到宗滴公指點江山的姿容……」

這與以前了解的信息是一致的，泛秀輕輕點頭：

「大約是十年之前，當時在下不過是個六歲稚童。」

這句話絕非是虛詞，此時的織田家雖然名義上佔據https://m.hetubook.com.com尾張全境，但領地不過十萬貫，換算作石高制大約是三十萬石左右；長尾家的總領地，至少是織田的兩三倍高，至於二者的威望，更是完全不能比較的。

狹小的空間之內，點燃兩盞昏暗的燈火。

「如此說來，宗滴公真是世間僅見的高人。」丸目長惠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話。

「淺井與其說是大名，不如說是豪族的聯合。淺井雖然是名義上的北近江之主，但家中的要事，都需要眾臣合議來決定。」

泛秀輕輕一笑：「織田和長尾，似乎並不是同等級別的大名吧。」

「那接下來，又是抱了什麼打算呢？又為何會流落數月？」泛秀舉起茶杯輕飲了一口，與其說是好奇的問詢，倒不如說是例行公事。

「論及交際之廣，沒有什麼人能與游女相比了。」河田眼神突然羞赧了一瞬，隨即輕輕一嘆。

泛秀微微驚詫：「這是宗滴公何時所說的呢？」

泛秀持著馬韁，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少年，繼而輕輕一笑。

「是。海北綱親大人是淺井家最善軍略的人，而赤尾清綱大人最具人望，被托wwｗ•ｈｅｔubｏｏｋ.coｍ.coｍ以國政，雨森貞清大人則是近江武勇第一。只不過雨森殿下已經在去年病歿，海赤雨之名，已經並不存在了。」河田停頓了片刻，繼而說道，「接著就是井口，今井，磯野，阿閉等稍遜的武家了。淺井並非歷史久遠的名門，家臣的譜系亦是十分混亂，是故主家威望不顯。」

河田作遺憾狀，泛秀笑而不語。

所謂的游女，指的是從事特殊服務的女性，由於戰亂的關係，許多女子被迫淪落風塵，漂泊無歸。

對於這位老前輩的看法，泛秀突然也生出一點興趣來。

「身份可以掩飾，但氣度卻難以改變，織田家的年輕武士，有殿下這般氣度的，唯有丹羽平手二人。」

「淺井的少主，又如何呢？」

「如何？」

泛秀與河田長親，一直交談到了半夜，而丸目長惠的臉上，卻多了一些難以言狀的表情。

丸目長惠盯了這個少年看了幾眼，面色有些不耐，不過最終也沒有說話。

「淺井家的重臣，似乎是以海赤雨三將為首吧。」

原來是這樣？自以為已經足夠小心掩藏情緒，卻不料在手指上暴露了心思。不過對方的觀m•hｅtuｂoｏk.ｃｏｍ.cｏm察能力，也的確是細緻入微。

「那麼，就跟上來吧。」

「……因為被懷疑與淺井家相善，受到六角的討伐，只能棄城而逃，但也有半數的族人，葬身城中。」河田長親神色十分平靜，彷彿是在講述別人的事情，而他身邊那個「族弟」，臉色滿是黯然——這個人叫做河田基親，面相有些木訥，不過卻十分老實，一直看著族兄的眼色行事。

「天下大名，惡如土岐，大內，良如武田、長尾、毛利、織田，這是宗滴公的原話。」

「數月之內，雖然極盡節省，也花光了幾乎所有的存款……」

河田躬身答道。

「河田九郎左衛門長親參上！」說完自己的名字，伏身拜倒下去。

泛秀也暗嘆了一聲，不過與河田顯然不是同樣的含義。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畢竟織田與美濃齋藤是敵非友，掩飾行蹤，也是無可奈何的。」泛秀開脫道。

四人圍坐，中間是一張矮小的茶几。

「九郎……孤身一人，如何能了解天下大名的動向呢？」

「那宗滴公是如何評價尾張的？」

少年臉上是掩不住的興奮，但還未忘記施禮，之後才跑回酒屋，叫出自己ｈｔtｐs://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ｏｍ•ｃｏm的同伴。

「是以，在下離家之後，就一直在尋覓織田與長尾上洛的機會了。」河田長親說道，「長尾大人早在數月前就公開宣布了帶領五千人上洛的消息，而織田家卻……」

「殿下所言甚是。」河田做出苦笑的表情，「在下一直在東海道進京的路線上等候，卻始終一無所獲，直到前幾日聽說織田大人已經到了京都，連朝廷的詔令也已經頒發下來……」

「身為大名，只知進而不知退，未必是武家之福……」

泛秀默然點點頭，終於說出了自己的身份。

「如今離宗滴公仙去，恰好是三年。」泛秀輕輕點了點頭。

「是。」

「是哪三種人？」

「游女？」泛秀嘴角掛起一絲詭譎的笑容，而丸目則是面帶不屑。

即便如此，只見了一面就猜出身份，也很難理解啊。

「備前大人少懷大志，英武非凡，近江皆以為英主，不過在下看來……」

泛秀輕輕頷首，這個河田長親，果然是非凡的人才。

當時那個年代，大內尚處於巔峰的時期，土岐的家業也尚未被篡奪，反倒是長尾和武田，領地不超過一國，並不能算是強力的大名，織田和毛利更不用提。十年和_圖_書之後，織田和毛利都處於迅速的發展之中，而長尾武田則已經是天下少有的強藩。

河田態度恭謹，但言語卻是胸有成竹。

「不錯。」

「那麼這三人又……」

於是就在觀音寺城的附近，找到一處宿屋，休整下來之後，才開始有時間問詢起河田長親的事情。

為了照顧這兩個沒有馬的少年，泛秀刻意放慢了速度，直到日落，也沒有到達目的地佐和山城。

「本以為織田已經無望，只能等待上杉，卻不料峰迴路轉。」

「其一是運送貨物的販夫。因為要走南闖北，對於各地的市場都必須了解；其二是行腳僧，他們最清楚天下大名分別信仰何種宗派；其三則是……游女。」

「九郎你長居近江，應該知道淺井家的事情吧。」

「是遠藤左衛門，淺井玄番亮，安養寺經世三位。」

這份預測能力，真可謂是高明，甚至妖異。

「殿下坐在酒屋中的時候，右手若是沒有握著酒杯，就會用四指在桌上敲擊。而每當說起尾張或者織田這兩個字的時候，殿下敲擊桌面的節奏就會改變……」

「去年的年末，就聽說織田和長尾兩家將要上洛的消息。於是在下，就產生了一些不切實際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