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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主公日後心存悔意，也會礙於顏面，絕不收回誅殺之令的！」

的確如佐佐池田所言，以織田信長的性格，只要前田利家立下了足夠的功績，就有很大的可能獲得饒恕。

「藤八郎（良之的通字）！」汎秀出聲叫住他，「這麼急著跑出來……莫非是城裡出什麼事了？」

「那我……該如何？」利家的聲調稍微高了一些。

「東邊，以內藏助（佐佐成政）的行事習慣，一定會把又左留在比良城裡。」汎秀反而冷靜下來，「主公現在定然暴怒，仍誰勸諫也不會有用，反而……」

「四哥現在也很後悔，出城向東邊去了。」良之伸手指了指，「我正想找丹羽殿說這件事情……」

「又左，你已是有家室的人了。」汎秀輕輕道了一句，隨後落坐在席上。

是永祿二年，還是三年，或者四年？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恆興突然從汎秀和成政身後冒出來，眼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怨惱，「十阿彌那小子有多混蛋，你又不是沒見識過！」

起初在清州城的時候，汎秀也曾有意試探過關於十阿彌的事情，希望能加以彌補。不過畢竟不關乎自己，繁務一多，也就忘了此事。

「是啊……」利家慘淡一笑，「可惜……」

按照歷史上的發展，似乎是過了三四年之後，前田才找到這樣的機會，得以返回織田家。

「事已至此，多言無益。」汎秀輕聲打斷了他，「只是日後，若是主公不肯諒解……」

「不用擔心，一切都包在我們身上好了！」恆興似乎是見不得阿松楚楚可憐的模樣和*圖*書，立即就大包大攬下來，還滿含憤懣地盯了利家一眼。

不通報就闖進來的，除了前田利家之外也只有池田恆興了，他身後跟著幾個以前認識的青年武士。

此時，佐協良之已帶著阿松走進來。

不過眼下，汎秀倒是有機會幫他縮短這個過程——如果在桶狹間中斬殺今川義元，算不算是大的功勞呢？

雖然按照歷史，織田家此局獲勝，然而其中兇險，卻是可想而知的。

「又左！」成政不覺提高了音量，利家一怔，才猛然放下茶壺。

「我……」

出使淺井，只是為了透露善意，本就沒有什麼固定的任務，見過赤尾清綱之後，餘下幾日儘是遊山玩水的務虛之舉。

「我不會背叛織田家的。」半晌，利家還是搖了搖頭，出語輕緩卻是不容置疑，「若主公不肯原諒我，我寧願切腹于清州城前！」

至於具體的月份，就更不清楚了。

「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大人。」阿松輕聲喚道，卻是恰好擋住了利家的話，「自從嫁入武家之後，妾早已明了身為武家之妻的責任。」聲音輕柔卻是不容反駁。

「還說這麼多幹什麼，先進去再說吧！」

汎秀心中驟然想起那件快要遺忘的逸事。

成政面色愈發慘淡，輕嘆一聲，轉身領著汎秀走進館中。

「那……該如何是好？」良之臉色已是煞白。

初為人婦阿松依然清麗，但卻多了幾分成熟的溫婉，她身披著淺黃色的和服，下擺上沾滿了塵土，顯然是倉促而來。

前田利家盤腿端坐在偏廂之中，面色慘白，雙目無www.hetubook.com.com神，面前的桌上是一盞未曾動過的茶壺。

先去清州見了織田信長，接著返回的路上碰巧遇到了松井友閑，於是吩咐丸目與河田隨他回去，自己徑直向比良城而去。

「內藏助的意思是……」利家精神微振。

「近日四境昇平，閑來無事，在家中研讀漢書。」成政緩緩道來，「漢武帝時，有將名曰張騫，因戰敗之過，貶為庶民，數年後，他率三百人出使西域，列國為之懾服，傳為千古佳話……」

「要不然怎麼辦？」恆興翻了翻白眼，「你想餓死在尾張嗎？」

以汎秀的記憶，只能勉強記得，大約是永祿某年。

「你也不用拜訪丹羽殿了，直接去請歸蝶夫人和吉乃夫人（信長最寵愛的側室）說情，然後把阿松接出來，到了比良城再商量吧！」

廳內諸人手足無措之時，汎秀的心思卻想到別處。

……

大部分的太閣或是信野的玩家都能清楚地說出，公元1560年。

「這樣的話，你就趕快走掉！」恆興喊道，「是從東海道去關東，還是從伊勢灣去近畿……」

倘若平手汎秀是個毫無私慾，捨己為人的聖人，他一定會把這份功勞讓給前田利家，成全他返回織田家的願望。

「外子闖下如此滔天之禍，得益於諸位才免於主公懲責，阿松感激涕零，不知如何報答。」

究竟該如何呢？

「就在前幾日床來消息，阿松夫人已經有育珠之喜。」成政走上前來，對汎秀說到，又似在提醒利家。

「原來如此。」汎秀點點頭，「然而藏匿於此，亦非長久之計www.hetuｂoｏk.ｃｏm.ｃｏm啊……」

佐協良之的四哥，不就是前田利家么？他犯了什麼事情？

「那又左他現在在哪兒？」汎秀又接著問道。

「是！」成政顯然心事重重。

一陣壓抑的沉默。

見到了平手汎秀，池田恆興眼中突然閃出幾分詭異的神色，一閃即逝。汎秀雖然視線掃及，卻也未及細想。

然而換作是當時的年號呢？

所謂的隼人正，指的是成政的長兄，佐佐家主，隼人正成吉。在目前的佐佐家，成政並不能作主，真正的主人是其兄，要收留一個得罪主君的朋友，似乎應該考慮他的意見。

「第一次到尾張就遇到這種事情，織田家恐怕也並非如二位所想那般安穩啊！」

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吼聲。

出使的結果，只能稱作是差強人意。淺井賢政和赤尾清綱都算友善，但對織田家並無好感的海北綱親，卻是根本閉門謝客，連面都見不到，縱有三寸之舌，亦無用武之地。畢竟是暗訪，不宜驚動太廣，於是只能放棄。

若是換了佐佐成政，汎秀多半會出手相助，但前田……雖然有些交情，但也只是同僚之誼而已。

佐協良之道謝而去，汎秀無奈地轉身看著丸目和河田。

剛剛走到城下，尚未進城稟報，卻只見前田利家的六弟，佐協良之匆匆奔出，滿臉憂色。

佐佐氏始於佐佐木六角家，從成政之父成總開始仕官織田。成宗三子成吉、成經、成政皆為尾張名將，佐佐氏也一躍成為織田下屬數一數二的大族。

「那隼人有何看法？」汎秀出言詢道。

「而今吾主識人，更勝武帝，和_圖_書又左之才，不亞張騫。」成政繼續說到。至於話語實與不實，暫且不去管它。

「如何？」

「然而如今局勢未明，唯有厚顏懇請各位再施援手了。」

只是，現實中的平手汎秀，好像並不是這樣的人。

「哥哥……他殺死了主公的小姓十阿彌！」良之喉中有些發乾。

已經知道了時間和地點，又把服部小平太收到帳下，還從信長那裡討來毛利新助，只要刻意關注，這份功勞恐怕難以跑出平手汎秀之手。

「哦。」利家緩緩地抬起頭，「甚左也在……」彷彿是為了表示自己並未失態，他渾然不覺地隨手舉起茶壺向桌上倒去。

果然如此。

十三四歲的少婦，小腹已經微微隆起，面容仍是稚齡，但表情卻比方才不知所措的利家平靜許多，進門之後，只與利家輕聲招呼一聲，就轉身向余者深深鞠躬。

先前年幼的時候，總覺得來日方長，一心只放在如何阻止父親政秀自盡的念頭上。不想數年一瞬，轉眼就已到了永祿年間，才驟然想到，這場大戰馬上就要到了。

能答出的人恐怕少了許多。

「難道勝三郎是要我轉仕別家？」利家神色微變，聲調終於高了些許。

「又左何故惹怒主公？」汎秀試探著問道。

平心而論，汎秀的功名之心，比一般的武士要少了許多，不過少，並不等於沒有。

好歹是多年的同僚，對方為人也算是不錯，出了這種事情，還是該去看看的。

「說是要把又左逐出織田家！」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現在的時間，是永祿二年四月。

「勝三郎是從清州城來的？殿下有何說法和_圖_書？」佐佐成政臉上顯出少見的焦急。

利家低頭不語，周圍三人也不再說話。

數年之間，佐佐家居城的面貌，比之數年前並沒有變化。

「甚左大哥回來了？」見了來人，良之臉上的憂色少了寸許，「也許只有您和丹羽殿能勸住了！主公正在城裡發怒，說要殺了四哥！幸好被柴田殿拉住，否則……」

離開北近江之後，汎秀始終神思不屬，直到看到了清州城的城樓，才回過神來。

「來日方長，再做計較吧。」

「他在這？」汎秀只吐出最簡單的字句。

「就是今天上午，還沒過多久……」

桶狹間合戰是在哪一年發生的？

「甚左無需擔憂，若兄長應允，又左又豈能入比良城。」成政抬頭，他關注的重心顯然不在此處。

「不錯，不久織田家就要討伐美濃了，又左還怕沒有立攻的機會么？」恆興也明白過來。

「又左！」成政輕聲喚道。

「這就是清州城了。」

牽馬入城，迎面成政已是聞風而至。

此時利家也已經站了起來，臉上也恢復了血色：「只要日後戰事復起，能夠取下今川或是齋藤家的首級，想必就能折罪了。」他望了望身邊的阿松，又轉頭接著說到，「我此刻已不便呆在尾張，聽聞今川家近來在三河蠢蠢欲動，我決定立即前往，至於阿松，就有賴大家……」

汎秀對身後的丸目長惠和河田長親介紹到。

看來最好的辦法，是去詢問那些與南蠻人做生意的商人，把現行的曆法與後世的公元紀年對上號。

利家聞言一怔，張了張嘴，卻是欲言又止，最終點了點頭。

汎秀一時猶疑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