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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人的氣場，怎麼會在如此短期內就發生肉眼可見的改變呢？

他比小西行長年長几歲，也要穩重得多，立刻就發現，平手汎秀畫的紅圈，比起小西選擇的地點，偏離了少許。

汎秀出言安撫道。

聞言兩個年輕人一齊抬頭，以討教的眼光看過來。

純粹從軍事角度講，這個選擇確實是很合適的。但和泉國內能用做防禦的要衝也不只這一個。

小西行長掩不住喜悅，正想將心情分享給身邊的朋友。木下小一郎先向平手汎秀使了個禮，待後者點頭允許才上前一共觀看。

小西從容答道：

「在下木下小一郎拜見平手監物大人！」

「既然如此，就講出來看看吧。」

看來雙方對築城地點的選擇是不謀而合的。

這少年看到的是一副差不多形貌的地圖。也在類似的地方畫著一個紅圈。

「借您吉言，小人與木下大人苦思冥想十日，終於略有點成果。」

但兩個年輕人好像被震懾住了，竟然面面相覷不敢發言。

只能理解為，這兩個頗具潛力的武士（雖然現在還有一個是商人），直到今天以前，一直都未能得到足夠的培養和鍛煉。恰好這十天功夫，他們又做出了足以自驕的東西。

他指的霍然正是和泉國內唯一的國道。

汎秀草草掃了一眼，繼而莞爾一笑。道：

「嗯，說得對。」汎秀點點頭，又道：「但假若，敵人並無吞併領地之念呢？」

根據服部秀安的回報，這十天里，兩個小傢伙只是走訪了和泉國內的許多商人、僧侶hetubook.com.com和農人，沒有得到什麼高人指點，更未經歷過任何奇遇。

「是道路嗎？為了節省材料成本，所以選擇國道旁邊？」小西行長忍不住低聲自語，「但是為此犧牲了一定防禦力，究竟是否值得呢？」

他也沒有直言，而是拿起身旁自己的那一副地圖向前遞過去。

汎秀微微點頭，但也沒展露太多表情，而是繼續問到：

這讓他有些訝然。

而旁邊的小西行長卻立即明白了：

「看來二位已經明白了。這個築城計劃我已交給了佐佐內藏助（成政），他會在修築完成之後，帶五百兵駐守，這座新城，暫時就命名為『泉南城』。對了，還有另外兩道題呢，可有答案了嗎？」

「還有別的原因嗎？」

平手汎秀提出了一個看似十分簡單的問題。

汎秀這才開口做總結道：

總體來說小西行長是產生了眾多猜測，可能逐漸接近正確答案，而木下小一郎好像完全沒頭緒。

同樣都是挨著岸和田城南側，距離也差不多，但一個是正南，一個是南偏西，不仔細看，倒還真是容易混淆。

「是！」小西膝行兩步，從懷中取出摺疊的宣紙，展開鋪在地上，伏身指向一處地點，說：「監物大人的第一個問題是，在岸和田城南部築城的合適地點。在下已經找到。」

這就是光環的作用了。

……

終於木下小一郎答道：

平手汎秀又一次在相同的地點迎來了相同的客人。

木下小一郎也是類似，但情緒控制得好些，沒有ｍ.hｅtｕｂoｏｋ•cｏm•ｃoｍ明顯的失落。

還有小西行長，他原本就有種少年人初生牛犢的精氣神，然而那時候可以說是無知無畏，現在則可以說是知難而上。

這時候木下也立即明白了。

「監物大人請容我細細道來。首先這是一條由南至北蔓延的小山脈，名曰二之丞山。形勢險要，山路狹窄，居高臨下。山的東西兩邊更是恰好有兩條小河，東邊那條河是近木川，而西邊是見出川。故而十分適宜防守，只要駐紮數百兵卒，便難以攻克。」

小西行長立即就回答了。他的腦袋低低沉下去，看不清臉色。但話語中儼然帶著胸有成竹的含義。一旁的木下小一郎，也是與有榮焉的樣子。

「大人您所言我明白了！有的特殊勢力是無力擴張，只能搗亂的。如果他們與我方為敵，是不會顧及城塞的，只會沿著道路劫掠，施加破壞！所以我方的應對策略就是，將城塞修到路邊，形成關卡！」

「我猜爾等也不願多做寒暄，那便直接進入正題吧。不知道彌九（小西行長通字）你對三個問題，都已想出答案了嗎？」

岸和田城慢慢清理乾淨了，隨著軍隊的入駐和巡查，治安迅速恢復。城下居民也放下戒心和恐懼回到原本的生活當中，藏匿逃隱的人也都出來露面了。幾十家國人眾各自按法令回到鄉土，不管是否心懷不滿，總是不會立即就爆發出來的。

汎秀直起身子，向前探去，揮著摺扇在地圖上，沿著一條粗重的曲線比劃了一下。

他的話似乎很不hｔｔｐs://ｗｗｗ.heｔuboｏｋ.ｃoｍ•ｃｏｍ客氣，但小西和木下聽了卻只覺得說得很確切。

「在下小西行長拜見平手監物大人！」

等待了一會兒，汎秀又觀察了一下兩人的表現。

汎秀靜靜看著這兩人，過了片刻，才緩緩問道：

汎秀越發感興趣，於是也徑直就說：

「嗯，雖然都未盡善盡美，但也算頗具才思了。剩下這兩個答案先不做評點，爾等暫且跟著我，親眼看看實際中是如何處理的吧！首先我們要去找界町奉行做場好戲，二位若是有興趣，也可來做個演員。」

「回稟監物大人，我認為，敵人攻城是為了消除我兵反抗能力，將我方領地納入他們的控制。」

初入和泉的平手家雖然規模不大，但風氣卻頗為勤勉進取。隨著文武官員的工作，各項事務忙而不亂，有條不紊地逐漸開展。

平手汎秀對面前送上門來的兩個人才十分重視，但也不可能整日盯著這兩個傢伙，不做別的事情。囑咐了服部秀安派人監視之後，汎秀就回到了一個守護代應有的節奏。

不知道這兩個小傢伙花了這些時間得出了什麼結論呢？想想真是令人期待。

而後小一郎立即發生了一聲「咦」的輕嘆。

「純以防禦而論，爾等選的地點十分恰當。又考慮到了宗派的因素，很好。然而還是少了一點考慮。」

汎秀身稍前傾，便看見對方拿出來的是一副手繪地圖。圖雖有點潦草，但包含了畿內五國和附近地域的山水城町，重點標註了同行道路和貿易據點。看來這應該是界町商人那裡https://wｗｗ•ｈeｔ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ｍ流傳的地圖。

「立足於防守要衝來築城，自然是正解。但首先要想想，敵人為何要攻城？」

此言一出，木下小一郎頓時驟驚，一時轉不過彎來。

小西行長連忙上前，俯首雙手接過。

兩個年輕人這十天來收集了很多信息，也漸漸知道，昔日雜賀與根來聯軍，正面是打不過三好家的，但卻能用各種游擊襲擾來讓三好家不勝其煩。只是二人尚未把信息整理加工，拿出系統性的總結來。

只是這個答案，平手汎秀卻也不算太滿意。

明明只經過了旬日，但在汎秀眼裡，面前的木下小一郎和小西行長二人的氣質卻頗有提高，變得更加幹練和自信了。

看來，這少年沒經過多長時間，就看出，在和泉南部築城不是為了防禦三好家，而是預備與紀伊的根來、雜賀勢力糾纏。

「看出區別了嗎？」

有一定政治經驗和地位的人，察覺出這一點來並不困難。但剛成年的商人之子能明白這個，就難能可貴了。

平手家善政務的家臣基本都派去了檢地，而善軍務的家臣則正在從事附近地形的勘查，這兩件事都十分重要，馬虎不得，汎秀也得定時追蹤進度。除此外，與幕府和織田家常規來往的信件需要保持，對其他相關戰線的情況也不能不加以關注，雜合眾和根來寺在和泉國內的滲透情況也要設法弄清，一時大概只有淺野長吉負責清掃岸和田城的事情是用不著親自過問的……總而言之是分身乏術。

一個聞名天下的智將，忽然問出一個人人都能回答的問題，只m.hetubook.com.com會讓大家覺得他另有深意。

於是汎秀開始解釋說：

上一次見的時候，木下小一郎很沉穩謙遜。但那種「穩」卻多少帶著一些自卑和惶恐之意。但今天卻有點恭而不諂的意思了。

「有，還有。」小西行長不自覺悄悄轉頭，與木下小一郎對視一眼，臉上呈現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接著補充道：「另一方面，此山附近尚未有真言宗和一向宗的佛寺，也就是說與根來寺和雜合眾暫時沒有牽連。只有一座天台宗的寺院在旁邊。」

小西在提醒之下，馬上也回過神來。頓時尷尬不已。

聽聞此言，汎秀方才有了一絲讚賞之意。

「有了，有了。」經過這麼一番波折，小西行長也少了幾分自矜。他老老實實拿出另外兩張宣紙，將寫好的文章遞上去。

「您所選的位置，是在我等所選位置的西北邊，偏離了約十五町的距離。」小西老老實實作答。只見他垂頭喪氣，好像還沒想到原因。

在這平凡而忙碌的步伐中，約定的十日時間，轉瞬即逝。

「不用太拘束嘛，以爾等的閱歷，說錯了話也很正常，無需有負擔。」

至於木下小一郎和小西行長，前者只是其兄的副手，領著二百石的陪臣，堪堪算是踏過了中級武士的門檻；後者更只是界町一個二流商會的後人，而且是無繼承權的次子。這兩個普通人只要跟家裡打好招呼，消失多久都不會引發什麼注意。

再一細看，小西行長手指的，乃是岸和田城以南約六十町（大約5km）處的地點。於是汎秀問到：「選這個地點，用意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