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區區一兩個時辰，平手軍幾萬人顯然無法全部渡河，而且渡過河的先鋒部也沒時間布置好柵欄壕溝之類的，能整好隊形就不錯了。

作戰積極性較高的德川信康和池田恆興分居左右，過河后各自向前推進了三十至四十町（3到4公里）的距離，見到對面升起大規模行軍的煙塵后，立即止步，整隊備戰。

見狀小山田信茂半點不猶豫，立刻發出命令：「投石！」

車子只有一側有木板，還覆著鐵皮、竹葉、稻草、破布等等，不知道為什麼做成這樣子。

每車都由一個十人組負責使用。

但是甚至來不及慘叫。

而織田長益、松倉重信兩個，被安排在後方留守和疏通，他們十分慚愧但又暗喜地接受了安排。

這是重視中央突破的戰法。

西側德川信康三千岡崎眾，河田長親率四國客軍及淡路國眾共三千八百人緊隨其後。

那麼，平手軍發射則稱得上「天崩地裂」的等級了！

小山田信茂身先士卒，沖在前方，一身玄甲與惡鬼面具，眼看就要揮刀寶刀殺進敵陣。

似乎是碎片擊中了頭部，穿透了面甲，割斷了鼻子。

因為，又一聲轟鳴響起。

那原本讓人有些擔心的車陣，到了面前仔細一看，不僅不夠嚴密，而且也很矮小，藉著加速奔跑，說不一定都能一舉跳進去。

身上不少地方感受到被擊中，卻沒有任何疼痛，只是麻木而已。

雖然武田軍為了吸引平手進擊，故意放棄了最有和_圖_書利的河岸地形，但他們反應足夠迅速，依然可以起到「半渡而擊」的效果。

頂了兩到三輪射擊，衝到跟前，平手軍的將士已是如臨大敵，但個個都握著武器站在橫車之後，沒有一個擅自出來應戰的。

沒有分配到車的組，就繼續保持步組身份，與車組交替站位。

根本不是障礙嘛！最多只能相當於最簡略的小柵欄而已。

片刻之後，大概看到，平手軍似乎是將車子首尾相連，橫放擺成障礙物的陣型。不過車子的數量顯然不太夠，始終有些缺口，並不能嚴絲合縫的遮掩住。

難以想象的轟鳴，震得附近士兵的耳朵都要失聰。

如果說，武田軍衝鋒的動靜是「地動山搖」的話……

當然不免有倒霉蛋被流彈流矢打中盔甲縫隙，憋屈身亡，不過後面立刻有人填補空缺，保持著猛攻勢頭。

只是不知道那個粗短黑管子是幹嘛的……

這顯然與一門眾、旗本軍隊伍里的推車大有關係。

蓋因上述這些部隊，每一支都是甲信的精華所在，既有能力負責主攻，亦具備擔當輔助的犧牲精神。

長宗我部元親主動請命要戰，所以他與總大將一道過河了，但他的人馬與本陣歸於一處，沒有擺上前線去拼殺。

前排衝鋒的都是著甲的武士與老兵，不少人準備了手持的小型竹束，有能力經受住好幾輪射擊。

他眼睜睜看著身邊那名高大頎長的部下，蹦在空中被擊中https://www.hetubook.com.com至少二十處，衝鋒之勢生生止住，直挺挺撲倒下去。

能在彼此都沒有防護建築的前提下，對等姿態在平原決戰，就已經等於武田佔了心態的上風。

今日武田擺出的陣型類似於「魚鱗」，最前方是氣勢如虹的小山田信茂部，稍後武田勝賴的主力部隊隨時準備一錘定音，兩側高坂昌信、土屋昌次從側翼提供支援和警戒。

平手軍凌晨星夜就在奇襲部隊的掩護下悄悄出發，至今有兩萬三千人渡過了河流。後面還有幾千人暫時不會出動，也沒地方擱了。

一瞬間看到溫柔的光，看到難產早逝自從七歲之後就無法得見的慈母，看到明明心愛但因政治原因嫁給鄰居的青梅，看到自幼|交好後面卻敵對而親手殺死的竹馬，看到被自己欺騙說「一定會有援軍」而殿後戰死的家臣……

「哎喲！」

但正面最要緊的位置，不僅戰車上覆甲加強防備，而且還有的車上配置兩門炮。

同時從車陣後面，開始彈丸和箭矢射出。

忽然局勢大變。

他竟看到成百上千，數也數不清的細小彈丸——或許並非彈丸而是碎片——從粗大的黑鐵管里發射——不，應該說是噴發出來。

這還真是畿內從未見過的戰法，一時平手軍陣腳大為動搖，逼得平手秀益、拜鄉家嘉等人紛紛站出來上前壓陣。

但顯然已經足夠了。

小山田信茂毫不慌張。

大部分的戰車上，只裝了簡單的單側木板https://m.hetubook.com.com，配置一門粗短鐵炮。

經過數日卸貨組裝之後，一共獲得五百輛可用的四輪推車。

另還有二十輛相對正常的車子，是用來運載十門長度八尺以上的超大型鐵炮。此時有七門被成功拉過河，安置在唯一地形稍高的小坡上，由一門眾生津貞常負責指揮發射——他期望至少能有五門可以成功拉響。

隔著一二十步，根本避無可避。

然後還有通曉軍陣學問的原昌胤作為兵法奉行，隨武田勝賴出發，隨時可根據形勢的變化，改變主力部隊入場的地點與時機，轉為單翼斜擊，甚至兩路包抄。

最重要的中路，過河之後只推進了十五町到十八町，四支千五百到二千不等的隊伍順著排開，依靠河岸，隱約組成半圓形防線。平手秀益、拜鄉家嘉居中，加藤教明、香西長信在左右兩邊。

慘叫哭喊聲頓時四起。

隨即郎黨們棄掉竹束，身形舒展，大幅度揮動手中繩索，將隨身攜帶的另類武具扔了出去。

小山田信茂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雙方接觸到視野之內，已經是巳時初刻。

萬一實在不行速敗了，就讓他們各自向斜後方撤退，後面的自家軍隊迅速頂上。中村一氏和河田長親那裡雖然是外樣部隊，但素來戰力還比較靠譜，應該不至於無還手之力。

相應平手軍，則是類似「鶴翼」的防禦型站位。

平手軍以泅渡跨過了寬度不到二十步的中細川后，僅僅不到兩個時辰，對面就反應過和-圖-書來，大舉迎上。

富有經驗的將領，只見到旗幟的密集，煙塵的幅度，便可得出「旗鼓相當」的判斷。

就在此時，每輛橫放的戰車上，配置的那個粗短大口徑黑鐵管子，紛紛發出鳴叫，賤出火花。

這玩意兒每次要填充幾百顆子彈，過程及其麻煩，最最熟練的匠人也得大半個時辰才行，前線斷無射擊第二輪的機會。

小山田信茂的部隊極有紀律性，所有人衝到三五十步遠，便藉著慣性扔出石頭，然後拔出刀槍猛撲衝鋒。

然後小山田信茂自己也感到臉上一股劇痛。

一個是中央擊破，一個是兩翼突前，於是，小山田信茂前行了大半個時辰之後，忽然發現，與前方之敵尚未交上兵，反倒是側面似乎與人隔著幾百步擦肩而過。

巨大的聲響震動，讓小山田信茂腦袋都懵到失去意識了。

「嗖嗖」破空之聲四起，許多圓形石彈劃破長空，邁出一道美妙的拋物線，越過橫置的車陣，落到平手軍中。

平手汎秀對兩翼友軍的期待不太高，只希望他們不要太快崩潰就行。

……

平手刑部之名，雖然在畿內如日中天，但主要是來自於其個人的智計謀略與斡旋手段，僅論部隊的野戰素質，還是遠遠不如甲斐之虎的。

這個距離，一般鐵炮沒有準頭，箭矢的動力則不足穿透胴丸。

顯然平手汎秀對中路直屬的部隊有著強烈信心，而對左右方向的外樣軍很不看好。

東面池田恆興五千人在前，然後是中村一氏指揮的三千紀www.hetubook.com.com伊眾。

彈丸和碎片的衝擊力讓人無法站得穩，頃刻後仰倒地。

如漫天星雨一般。

能投出重石塊的，自然都是人高馬大，身強體壯之輩，嗚哇哇喊著口號衝殺過來，帶著甲斐山猴子特有的野蠻氣息，許多人中了箭矢、彈丸亦毫不減速，甚至有傷了眼睛還胡亂前沖的，腳步震得地面咚咚直響，著實嚇人。

車陣和炮群後面，平手汎秀毅然率領親衛渡河，高舉馬印和大旗，彰顯身份。

隨即什麼都不知道了，只有一種浸到熱水浴房中的安閑與滿足感。

加裝了單側車廂，適配大口徑粗短火器的車，分別按不等的數量發給一門、旗本各部。

這個意思，不僅要抵抗正面的敵人，還要防止兩翼迅速崩潰之後，前來夾擊的武田軍。

武田軍除去後方警戒，圍攻濱松，以及本陣人馬，投入進攻人數總計是一萬九千，數量幾乎對等。

由於車子的外形比較奇怪，暫時沒有合適的命名方法。只被將士們稱為「奇怪的車」而存在著。

小山田信茂隱約感受到敵方的鐵炮和弓箭發射的密度頻率都比想象中低了很多，但他來不及細想。

但他堅決執行了命令，沒有任何其他想法，毫不猶豫地拔出軍刀，命令繼續突擊。

圓石大的如拳頭，小的如雞子，從半空中砸下來，真是避無可避。一旦命中人身，哪怕隔著甲胄，也能造成極大殺傷，輕則鼻青臉腫，重則骨裂折斷，當即咽氣的也不少。

然而凶神惡煞的敵軍又以殺到面前。

「哇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