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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你很好，心地善良，可愛……不好的那個人是我。」冬日的陽光有一種寒冷的明亮，葉子澈在這種聖潔的光線下，繼續懺悔，顯得如此的虔誠。

我很好嗎，我善良嗎……如果是這樣，為什麼當初你和蕭蕭聯手背叛我后，卻一直說我做作，說我任性，說我多麼多麼的不好。當時本身就已經陷入雙重背叛拋棄的痛苦之中，再被這樣的指責，知道是什麼感受嗎？

「沒，沒事，是歌曲太悲傷了……抱歉，我自己控制不了。」

「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你。真的，從來沒有。」

我將車開得極快，紅色寶馬像是一道光衝進這個城市的夜色。這個城市的夜晚很是繁華，流光像是翡翠琉璃，絢爛不已，卻溫暖不了夜行人的心。副駕上的手機不停震動，不知道電話是誰打來的，但無論是Jolie，還是陸瑜，我現在都不想接。

錄音房被外面巨大的夜色包圍，深藍色的夜幕彷彿海底悲涼的眼淚，我從未覺得哪個晚上會過的如此艱難。陸瑜黑色的手機被遺留在桌子上，我伸出手拿起了它。平板，黑色金屬漆，指尖一滑就可以解鎖，上面的屏幕還是我那時開心卻佯怒的「小豬臉」，穿著黑色西裝的陸瑜在一旁笑得俊美又奸詐。我的指尖滑過陸瑜的眉眼、鼻樑，薄薄的唇，在這個世上，我覺得只有陸瑜才能笑得這麼惡劣又迷人，在這個世上，我覺得只有陸瑜才能把黑色西裝穿得這麼時尚精英又不沉悶，可是這樣的一個人卻不屬於我……

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說辭，微微有點恍惚。

因為如今我全心在意的，是另外一個人——那個將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從低谷中拉出來的男人，那個讓我順利從歌手轉型為演員的男人，那個在任何時候讓我猜不透他的心思卻可以依靠的男人。

陸瑜，陸瑜。

像是看著一個不自知的小丑，可憐的炫耀著自己所擁有的一切，卻不知道有些東西根本無需用言語炫耀。任何會被炫耀的東西，才是你真正所缺乏的。

如果是兩年前，葉子澈如此對我道歉，我最終肯定還是選擇原諒他，可是如今，面對葉子澈，我的心卻空蕩蕩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覺。

終於，秦楚弧線完美的唇形再次啟開，輕輕吐出了這三個字。我的心像是被人狠狠一揪，幾乎不可置信的、悲憤的直視向她。

原來是這樣。

我低下頭用小勺子攪動了一下咖啡，咖啡的熱氣熏著我的眼睛。

「說歌曲太悲傷，誰信……」

今晚秦楚說了那麼多，可是你知道嗎？能夠傷到我的，不是她口中所謂的真相。而是你。

儘管那個人真正喜歡的另有其人。

我心如擂鼓。

我瞬間淚如雨下。多麼希望，這才是真實。

因為這個世上，能讓一個女人這麼篤定的緣故，只可能是源於一個男人對她的愛。

陸瑜在夢境里眯起好看的眼睛，嘴角的不屑更甚，以一種我熟悉的模樣說道：「那又怎樣。」

再後來，無論是他來找我，還是金柏獎走紅毯時那些不自在的小舉動，我不是沒有注意到，但是，這些現在對我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有些回憶撲涌而來，像是舊時傷感的細雨。

可是，面對曾經喜歡過的人，如今的心情卻很是麻木，這不ｈｅtubｏoｋ.com•ｃoｍ能不說是一件悲哀的事。

「凌影怎麼了？」

我和葉子澈相戀三年，而後分手了兩年，期間糾糾纏纏，這個固然令人心酸。

白色熱氣從褐色的咖啡里冒出，像是被融化的眼淚。

葉子澈穿得也很低調，不過遮掩不住他好看的眉眼，曾經我為之深深著迷過。

第三次他跟蕭蕭公然出現在劇組，只剩下淡淡的唏噓和尷尬……

「退出吧。」

我閉緊眼睛，將小小的手機貼在胸口處，猜想每次陸瑜看到這個手機時，第一個想起的，到底是我……還是秦楚？

我說：「你以後也會這麼干，也會對著另外一個女人念念不忘。」

「是不是要跟蕭蕭拼銷量，壓力太大？」

「就是你。」

別再自欺欺人，這句話猶如最悲哀的詛咒回蕩在整個錄音房，我以為那是秦楚來過的痕迹，可是當我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我才發現，這句話其實如同一張悲劇符咒，永久的貼在了我的心底。秦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離開。她的離開就像她的到來一樣，淬不及防又極具傷害，只不過是一個晚上，只不過一場短暫的碰見，我的整個人生就已被她弄成斷瓦殘垣……

眼淚瞬間就滑了下來。

我扯著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的理由。可是不管這個理由再怎麼爛，總比大家知道真相開始八卦要好。錄音師像是真是相信了我的話，點點頭：「那、那今天就到這吧，你先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啊。」

「如果你要說的是這句話……那麼不用。我們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

陸瑜雙手抱臂，身形修長完美，他墨色的眼睛看著我，露出高傲的譏笑：「怎麼可能。我hｔtｐs://m•hｅｔuｂooｋ•ｃｏｍ.cｏm只喜歡一個女人，那個女人就是……」

憑什麼這樣命令我，憑什麼讓我退出？

悲傷猶如大雨侵襲整個夢境，陸瑜出現在我們兩人第一次相遇的那個後花園。那時我拎著長長的裙擺穿過漂亮的庭院，風吹過矮矮的薔薇叢，晚風裡有花的香味，而陸瑜沐浴在一片月光之中，迷人的眼睛含著桀驁與不屑，在喧鬧的舞會背景音悠然自得。

「那個時候我們的感情太好，好到一點波瀾都沒有。好到讓我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葉子澈垂下眼帘，濃密的睫毛遮住他的眼睛，像是無法面對我一般，他的聲音斷斷續續，極其晦澀，「雖然不想承認，但那時的確是被神秘高傲的蕭蕭迷住了。我很清楚，那只是一種偶像形象營造出來的感覺，可是卻無法阻止自己想要更了解她的慾望。也許這就是男人的劣根性。很抱歉，我最終也沒能戰勝它。」

「那個、我嗓子狀態有點不好，今天就錄在這吧。」聲音還是有點沙啞。

沒有意義。

一回到家，我就將自己扔進大床。整個人陷入柔軟的床中，如同失重一般，黑暗溫柔而沉默的將我包圍。腦袋裡天旋地轉，一下子是這些天準備新專輯的疲憊，一下子是金柏獎時宋微那優雅而哀傷的微笑，一下子是陸瑜弔兒郎當的對我說「該不會是等著再當上歌壇小天後，就一腳把我踹掉吧」，再後面這些畫面支離破碎，逐漸拼成秦楚的臉——她在說，陸瑜，他不愛你。

我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壓著帽子快速離開。

錄音師和其他工作人員回來了，我趕緊將鴨舌帽用力往下拉遮住臉，裝出一副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hetubook.com.com。

當時陸瑜要把我的照片設置為屏保，我曾故作不允許說自己的樣子好醜，但其實心裏卻因為那張有著我的笑容的屏保而雀躍不已，因為那是陸瑜拍的我，因為那是我們的合照，我真的以為這部手機是用來見證著我們的甜蜜。可是，如今我才知道，這部手機是秦楚送他的。難怪陸瑜這麼愛用最新款奢侈品的人，卻一直都捨不得換掉這部手機，甚至永遠將它貼在離胸口最近的地方。他刪了通訊記錄里她的名字，她的手機號，她的一切，可是卻不會在人生里將她刪除。就像那條簡單的簡訊，他並不是沒有能力刪除，而是不想刪除。

「我不應該那樣對你。」然而，葉子澈依舊認真的道著歉，聲音充滿濃濃的自責，他的眼睛帶著一些悲傷的氣息凝視著我。

「別再自欺欺人。」

憑心而論，分開的這兩年，他一度傷我很深，而我也做出過一些反擊和報復。最恨他的時候，恨不得他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這樣我就不必每天醒來都要面對鏡子里狼狽、失敗、滿是淚痕的自己。可是，在這些傷害和反傷害中，磨損掉的，卻是我和他之間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於是，到了後來，連復讎的勝利滋味都變得寡淡。

「凌凌，」他溫柔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愧疚，濃密黑長的睫毛低垂，「我一直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

背後傳來大家的竊竊私語。

第二次他隻身擋在蕭蕭面前，心裏是滿滿的委屈與悲憤。

可如果愛是一瓶用自欺欺人的虛幻所醞釀出的美酒，那麼只要不是由你親自揭穿，這一次我情願卑微的長醉不醒。

只是沒有半分感動，也沒有半分波動。

從恍惚之中漸漸回過和圖書神，手中的小勺子在咖啡杯里攪了攪。

我努力擠出一個笑，搖搖頭。

然而，秦楚的下一句話就擊潰了我所有的防禦。

他依舊毒舌的嘲笑著葉子澈。

儘管已儘力掩飾，可錄音師是老熟人了，對方半開玩笑的走近：「怎麼突然就不好了，該不會是想偷懶吧？」接著一把把我的帽子拉了下來，我動作沒他快，完全來不及抓回來，整個臉頓時就暴露在了錄音室的燈光之下。錄音室一下子陷入安靜之中，其他人驚訝的看著我，大概都沒想到，他們才出去了一會，我就變成這樣。剛剛拉下我帽子的錄音師也震驚極了，眼睛都瞪大了，像是拿著一塊燙手的山芋，有些結巴道：「怎麼回事，有誰欺負你了？」

葉子澈頓了頓，彷彿攢夠了勇氣般，這才重新將視線凝聚在我臉上。

我戴著一個大大的墨鏡，坐在餐廳最低調的位置。這家餐廳並不十分出名，不過裝潢還可以，金黃的色調，復古的歐式燈具，仿原木的台階。恐怕誰也不會想到，我現在等的人不是Jolie，也不是陸瑜，而是——葉子澈。說實話，我並不想跟他出來。不管是現在這種糟透到極點的心情，還是從任何角度來看，跟他出來碰面都十分不妥。但葉昨晚子澈打了那麼多個電話，又在電話里對我說必須當面談，希望我不要記恨過去的事，我才終於答應了他。

而我則穿著當時嫩黃色的晚禮服，緩緩的走到他面前，這一次我沒有維護葉子澈，沒有推他，只是端詳著那張其實早已很熟悉的臉道：「你嘲笑的那個是我男朋友，你知道嗎？」

第一次他為了蕭蕭跪下來求我，發泄過後還是濃濃的恨意。

「什麼事。」我冷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