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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敗家子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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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6章 忠義郡王

第1526章 忠義郡王

奉天殿里,早來了不少的大臣。
「父親,我已命唐寅在天津衛收拾了宅子,請父親暫先住下,父親乏了,且先去歇一歇,沐浴之後,兒子陪著父親喝兩杯。」
「哎……」弘治皇帝嘆息道:「這是不要命啦,何苦呢。」
弘治皇帝本料方景隆會歇息一兩日再入京,甚至已經準備旨,命內閣大學士謝遷親自出京師去迎他,可哪裡曉得,方景隆上了岸,就馬不停歇的回來了。
方繼藩終究還不是沒有心肝的人,此時將腦疾二字,早就拋在腦後。
「這……」方景隆苦笑,欲言又止。
方景隆似乎知道方繼藩的心思,一面打馬而行,一面深深的看著方繼藩道:「傻兒子,迄今你還是學不會,咱們方家現如今,自是如日中天啪,可謂是天下第一豪族也不為過,為父忝為郡王,又奉旨鎮黃金洲,你呢,現如今也算是出將入相,你想想看,這百姓之家,有哪一個及得上咱家的?」
方繼藩站在一旁,本是面帶著微笑,可此刻,臉色卻是凝固了。
大明門雖是開了。
方景隆看了方繼藩一眼,忍不住道:「這是天大的事啊,怎麼不急,朝廷理應立即拿出應對之策才好。」
只是這鏗鏘有力之聲的主人,卻已鬚髮皆白,五十歲不到,便已顯出了老態。
眾臣俱都沉默起來,有人心裏想,看看新津郡王,這是何等的忠義,如今到了這般地步,還如此的謹慎甚微,若是換了https://m.hetubook.com.com別人,立有大功勞,蒙如此聖眷,早就尾巴翹到天上去啦。可新津郡王如此誠惶誠恐,倒是令人覺得意外。
他不禁失笑:「人一老,便越發的無法克制自己的情緒了。平身吧,來人,給新津郡王賜坐。」
方家的人,統統打包去了黃金洲,開始進行開墾,一下子這麼多的人口,壓力也是不輕的,這些方家人,這一路固然是忐忑不安,可到了地方,卻也不得不安下心來,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自是全心全意的做他們齊魯國的國人。
方景隆比從前胖了一些,頭上白髮日增,眼角的皺紋比往日更明顯了,雖面有疲倦,可見了方繼藩,連忙衝上前去,將方繼藩拉了起來,隨即抱頭痛哭。
方景隆騎在馬上,疲憊不堪,身上雖換了新衣,卻也難掩他一路航行的體味,但依舊強打著精神,一刻都不敢停歇。
佛朗機……危機……混亂……餓殍……爭先恐後出海……
聲音依舊鏗鏘有力。
他看向方繼藩,君臣二人大眼瞪小眼。
方繼藩擔心方景隆這一路過來,身體要熬不住,要知道,父親可是在海中顛簸了這麼多日子呢。
弘治皇帝既覺得遺憾,又格外的激動。
弘治皇帝也懵了。
「郡王爺到了天津衛之後,快馬加鞭的就趕了來,中途不敢貽誤。」
說到此處,聲音還是不受控制的哽咽了,於是忙舉起袖子,擦m•hetubook•com•com拭了眼角。
「咳咳……」方繼藩在旁咳嗽一聲道:「父親,此事暫且放到一邊,佛朗機移民加劇的問題,自要好好的處置,可也不必急於一時。」
方景隆只好道:「聽說佛朗機那裡發生了什麼危機,許多人都吃不上飯了,餓殍遍地,鬧得也極厲害,於是許多破產,失去了生計的百姓,紛紛渴望能夠出海定居,從前的時候,一艘佛朗機船,只運數百人,可如今一艘佛朗機船卻是送來了上千人,船中的補給,尚且不足,所有人就好似是罐頭一般塞在船艙底下,一趟下來,那移民死亡便有三成甚至四成,可即便是如此,依舊還是擋不住有人要爭先恐後的出海,陛下,佛朗機人與黃金洲和崑崙洲的土人不同,他們吃苦耐勞,悍不畏死,其忍耐,不在我大明軍民百姓之下,將來……必為心腹大患。」
堂堂郡王,鎮守在黃金洲,聽說好幾次戰鬥負傷,可謂是如履薄冰,險象環生,此番回來,自己對他的禮遇,他卻一丁點都不願意接受,這令弘治皇帝的愧疚感更深。
至於黃金洲的其他現狀,方景隆卻是來不及說。
當宦官氣喘吁吁的來報:「陛下,新津郡王,自午門入宮了。」
說穿了,這些黃金洲的軍民百姓,在黃金洲,形成了新的客家人,因為到了陌生的環境,為了生存,極是團結,他們在黃金洲,也照樣發揮出了在大明爭水渠https://www.hetubook•com•com和山地的精神,要知道,這自古以來,漢人軍民百姓,為了區區一個水井,卻是可以將同宗,同姓,同村的人糾集起來,進行大規模的械鬥,甚至……可以械鬥數百年,一代又一代,死傷了多少的壯丁也在所不惜的。
聲音之中,帶著明顯的哽咽。
方景隆沒有坐車,而是命人騎了快馬來,方繼藩無奈,卻也只好騎馬與他同行。
隨即,弘治皇帝打起了精神:「開大明門,迎新津郡王入宮。」
沒多久,便見方景隆與方繼藩並肩而來。
這一路……父子自有許多話說。
弘治皇帝尷尬的道:「是啊,是啊,方卿家公忠體國,朕……心甚慰,卻不知這黃金洲,還有什麼困難?」
弘治皇帝打起精神:「這是何故?」
「回來啦,回來啦,今日總算是相見了,為父無一日不在記掛著你,怕你滋事,怕你惹禍,怕你……」
方繼藩奉旨,早早在天津衛候著方景隆。
弘治皇帝嘆口氣,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方繼藩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紅了,吸了吸鼻子,好不容易才平抑了內心的激動。
「陛下……陛下……」
方景隆聽罷,擦了老淚,卻是固執的搖頭道:「不,不必歇了,立即回京去,一刻都不能耽誤。」
他自知這海路的艱辛,只怕換了別人,到了岸,直接就躺在土地上,便再不肯起來了。
宦官搬來了錦墩。
方繼藩摸摸鼻子,還是覺得方景隆太m.hetubook.com.com小題大做了些,當然……方家能延續至今,想來也是有其道理的。
時間其實可以過得很快,方景隆出海十年了。
方景隆似乎沒有看出異樣,繼續道:「老臣以為,這必定是佛朗機人的陰謀,此事非同小可,定要將真相插個水落石出,或許……這正是佛朗機人虐民的苦肉計……」
一個小宦官急匆匆的進來。
「可越是如此,就越要謹慎,若在天津衛歇上了一夜,只恐顯得怠慢,方家父子二人,本領如何,是其次。最緊要的是要讓人知道,忠義才為我們方家的根本,哪怕是陛下對咱們再信任,有再多的聖眷,可全天下的人都在看著咱們呢,在此歇一宿,自不是什麼大礙,可我們自己卻需有自知之明,這是為臣之道,你可以沒本事,但不能怠慢,給人把柄。」
弘治皇帝:「……」
方景隆只欠身坐下:「陛下老了,臣也老了,臣在黃金洲,也甚是挂念著陛下,得知陛下依舊勤政,日夜操勞,老臣……擔心得很……」
這哪裡是武人。
弘治皇帝凝視著方景隆,眼眶微紅,他禁不住仰起臉,不願眼角的淚落下來,而後深吸一口氣,稍稍平復了自己的心情,才張口道:「卿家……卿家……」
而今,終於返回,固然是以治病養身為由,可想來也是盼著想要見一見方繼藩。
方繼藩一愣,看著老父的倦容,勸道:「可是……天色要晚了啊,哪怕是現在回去,只怕到達時,天也要黑了,不如在https://m.hetubook.com.com此……」
當日在黃昏時,總算抵達了京師。
方景隆肅穆的道:「你啊,不懂。走吧,現在就動身,給為父備馬。」
可方景隆卻沒有自大明門入宮,而是折道午門,與方繼藩一同進入了奉天殿。
弘治皇帝一愣,訝異的道:「不是說,這船正午才到嗎?怎麼這就進京了。」
弘治皇帝一愣,帶著幾分驚訝的口吻道:「他們的人口也在增加嗎?」
弘治皇帝最近輕鬆了不少,只是身邊少了蕭敬,總覺得有些不習慣。
方景隆又道:「老臣奉旨鎮黃金洲,黃金洲這些年,漢人增加了二十一萬戶,計有百萬人口,築城四十七座,港口七處,開墾農田,足以用以軍民之用,而佛朗機人,也有大量的移民,大量的抵達黃金洲,人數不少……」
等到方景隆到港,父子相見,方繼藩努力的按捺住心裏的觸動,立即拜下道:「父親……」
弘治皇帝恍惚,抬頭。
他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前,看奏疏,卻不得不讓人移近了油燈,取著放大鏡,一字一字的看。
「稟陛下,新津郡王至京,已到了禮部點卯,請求覲見。」
方景隆入殿後,直接拜下道:「老臣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
方景隆覺得很奇怪,這麼大的事,陛下居然一點都不希望水落石出,可現在陛下移開了話題,他只好道:「困難固是有的,不過前往黃金洲的軍民,俱都是背井離鄉,因而上下同心,倒是都可以應對。」
弘治皇帝聽到此,不禁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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