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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還是不打，這絕對是能讓人想到猝死的問題。因為不管打不打，金朝的氣數恐怕都要涼逼在這一代了。打，內戰的耗損甚至遠超外敵入侵。不打，那麼他就必須妥協，妥協的代價是什麼就不用說了吧，這些年的改革毀於一旦不說，甚至自己的皇位都可能被掀起來。

而當他看到上頭熟悉的字跡在問他打算用什麼換燕雲十六州時，趙性的心都要跳出來了，他感覺到自己幾乎不能呼吸，腦子裡一片混亂。像沒頭蒼蠅亂竄了一陣之後才想起了自己的太師。

從地圖上顯示，山西大同那邊是會直接跟草原韃子進行接觸的，現在應該掌握在一個大貴族手中，而南下的路線也被一個勢力阻斷，金中都只能尋求苦寒的「龍興之地」，但關外能夠給的支持實在少的可憐，甚至於如果完顏璟想要解決這個覆巢之危，唯一能夠求助的只有大宋，而金和宋可是死敵……

很快，太師就拿著那張紙條端詳了起來，看了一會兒他抬起頭：「官家，秣馬厲兵吧，是時候了。」

「吃了么？」

「官家……」

趙性張大嘴，難以置信的看著太師：「沒……別的方法了？」

從現在金中都的情況來看，這是屬於一個社會急速衰退的階段，又或者說是崩潰階段。

從他的表情上就能看出來，這一劫恐怕是躲不開了，而趙性卻也只是略微思考，然後重m•ｈｅｔｕｂｏｏｋ.ｃoｍ•ｃｏｍ重的拍了拍桌子：「那可是燕雲十六州！值了！」

趙性懂，太師也懂。畢青這小丫頭是什麼水平，他們還能不知道嗎？這張紙條說白了，就是畢青的師父給她打理下的嫁妝。

完顏璟站在皇宮的高樓上，一夜白頭。他年齡不大，今年也不過三十二歲，他從來都覺得自己是個仁善的皇帝，但為什麼就會走到了如今這一步。

「來人！來人啊！傳太師！快，傳太師！」

代價，一切都是需要代價的，就算蒙古人現在還不成氣候，但宋朝呢？那虎視眈眈的宋朝呢？

都城全面戒嚴，百姓不允許隨意出街，戰略物資開始大量堆積，百姓其實是恍惚的也是懼怕的，他們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街上看不到任何一個人影。

「來，寫封信給你的狗皇帝。」谷濤頭也不回地說道：「字不用多，就問他打算用什麼來換燕雲十六州。」

「太師……這該如何是好啊。」

在城裡氣氛變得越來越詭異時，谷濤卻坐在陽台上喝茶、看雨。這北京城的雨啊，怎麼都看不夠，美景美食美酒好茶，生活怡然自得。

南宋會慢一些，但蒙古的部落可是不會客氣的，他們一定會趁著這個節骨眼上從大同下來，如果能打就打，打不過就如往常一樣掠劫一番。

趙性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一隻手扶牆：「我已有些迫不及和_圖_書待……迫不及待啊！」

可為什麼強大的金國卻突然變得如此模樣，他愁……他也慌。他想當的是中興之主，不想當亡國之君，他不想讓自己的謚號被冠上「哀」「昭」之名。

復甦需要最少一年到一年半，但前提是周圍的地緣環境好到極點，但很顯然……不管是大宋還是蒙古，都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太師背著手轉了兩圈：「容我三思……」

當然，也不排除會來這麼一場，不過有意思的就是過幾天的情況了，蒙古人一來，這一畝三分地那可就是水淺王八多，渾得睜不開眼了。

畢青揉著眼睛推開谷濤的房門，睡眼惺忪的她到現在還不清楚外頭髮生了什麼，只是知道很吵很鬧。

「師父，你真的就不慌張嗎？這馬上就要打仗了。」

太師生怕給多了或者給少了，不過如果真能把燕雲十六州拿回來，多少才算多呢？所以，根據這個思路，「師兄」想要的定然不是功名利祿，只是為畢青要一份彩禮，可是……嫁妝太重了，彩禮不好還啊。

「你可快點吧，那鴿子還候著呢。」

金中都崩了。

「只是官家，這金口玉言、君無戲言，你說出去了就得有所準備。」

所以很快，這封回信就被放進了信鴿，看著那隻鴿子忽閃著翅膀離開了皇宮，趙性這才發現自己早已經激動得手腳冰涼，整個人彷彿是像水裡撈出和-圖-書來的似的。

「官家，倒不如寫得模糊一些。」

鴿子？畢青都傻了，他那個包里到底還能掏出什麼玩意啊，這鴿子……有點嚇人了吧，看來是真的有仙術啊。

「等。」

「哪裡還冷靜的下來，列祖列宗都盼望著拿回燕雲之地，如今它唾手可及，哪裡還冷靜得下來喲。」

「那該怎麼寫？」

經濟狀況是反應一個國家狀態的最直觀信息，經濟下行、物價下行是衰退階段，經濟上行物價下行是復甦階段，雙上行是火熱階段，經濟下行物價上行是滯脹階段。

「打不起來。」谷濤搖頭道：「但圍城肯定是要圍的，如果我沒猜錯，蒙古人這兩天就要在大同扣關了。哦……雲州。」

就和所有的帝國崩塌時沒有區別，大廈的崩塌絕少是外部的壓力，內部的紊亂通常才是真正造成覆滅的原因，曾經輝煌過的大金朝，終於也迎來了這山雨欲來、大廈將傾的一刻了。

「終其一生，都需活在娘子的陰影之下。」

「管家，冷靜。」

谷濤從背包里拿出一隻鴿子。

和谷濤預計的時間相差大概七個小時，他預計要晚一點才會崩盤，但沒想到提前崩了，連夜殺人大法沒有成功，有舊貴族跑了出去，於是金國內亂在這個春雨淋漓的黎明開始了。

金中都在某一天的黎明時分，進入了全面戒嚴的狀態，谷濤看著城頭的烽火被點了起來，大隊的士hetubook.com.com兵開始執行調動，他蘸了點醬，吃了一口烤餅。

畢青還在睡覺，她完全不知道現在外頭正發生著什麼，只是外頭的雨聲和嘈雜讓她睡得不安穩，在做惡夢。

鴿子等著那就等著唄，關鍵現在這個索求是真的難搞，換做一般的人可不敢跟皇帝提這種要求，可偏偏畢青的身後是那個可怕的穿越者。

「那我該怎麼回青姐姐？她問我打算用什麼換，你說……如果我什麼都不給，她是不是就不會幫我拿下燕雲十六州？」

谷濤不著急，別說是一次金朝的逼宮內亂，就算是成吉思汗提前打過來了，又有誰能奈何他呢，他就是想看看完顏璟到底會怎麼處理這件事。

太師到底還是聰明，他一拍手：「官家，你就這麼寫。以後家給你管。」

這隻鴿子在傍晚時分，直接落在了趙性的窗口，當他看到這咕咕叫的鴿子時，還詫異了一陣，但當他看到鴿子腿上的信時，他連忙取了下來。

「那……」畢青眼角上揚：「那我們幹什麼？」

趙性略微一琢磨，一拍大腿：「妙啊！太妙了！」

「有了！」

明明金國已經達到了建國以來最強大的時刻了，那些漢官說他這一朝可以和當年的「文景之治」「貞觀之治」「開元盛世」齊名，尊一聲「文昌之治」也不為過。

「如果是畢小姐，那陛下大可放心，但……」

別說古代車馬慢，那只是相對而言，一個國家heｔｕｂoｏｋ.cｏｍ.ｃｏm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周圍的鄰國很快就會得到消息，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反應。

「準備什麼？」

可有了嫁妝，沒彩禮這說不過去啊。而且收付燕雲十六州這等功勞，放誰身上誰其實都是難逃一死的，功高蓋主啊，真的要出一個收復燕雲十六州的人，那這個人的聲望會達到一個可怕的高度，振臂高呼一聲，那些擁躉就能把他這個皇帝的老巢給掀掉。

一封信快速寫好，然後由鴿子偽裝的無人機帶著直奔向了臨安城，根據現有的速度，谷濤稍微調整了一下，朝發夕至，也算是正常水平。

「掌柜的說，這些日子可能都沒什麼可吃的了，城裡從早晨開始糧食就開始飛漲，可就算是這樣都買不到什麼東西了。」

「好好好！」畢青激動的連連點頭：「我倒要看看狗皇帝會給我什麼！不過師父呀，寫了信我們怎麼送出去呢？」

就看這傢伙貪不貪這一手了，要貪的話……呵呵，那可操作性就高了，至少谷濤就現在的局勢來看，完顏璟的決定會在兩個選擇中偏向于不打。

「師父……」

「宣四位將軍前來覲見！」

這對他們是習以為常的事，但對於金朝來說可能就得雪上加霜了。

現在城裡還有東西可吃，但過幾日、十幾日、幾十日，城裡的儲備就會消耗一空，這個時候如果叛亂圍城逼宮，不管哪一方勝利，帶來的直接結果就是金朝在這個春天徹底進入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