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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眾龍眾·龍帝釋天

作者:張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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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夜夜流光相皎潔 第一節

第十一章 夜夜流光相皎潔

第一節

紫凰有些不耐的擺了擺手:「能不能別拿那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仇啊恨啊,一遍遍地掰扯來去,和我有關係嗎?和你有關係嗎?數萬年的爭鬥,黑龍族幾次險些滅族,你鯤鵬族卻日益昌盛。如今,天地留名的黑龍不過就我爹而已。我區區一條蛇妖,尚未化龍。怎就得了你這百般的忌諱?明明你鯤鵬族日日蒸上,若鳳凰滅族,這天羽界之主,你鯤鵬族當仁不讓,你有什麼好委屈的!你這般狹隘的心境成了神又能如何!」
夙和!若一日紫凰忘情,定然要將你凌遲一遍,方解今日之痛!
彭沖面無表情道:「難道只許你在東天買醉,不許我看笑話嗎?」
紫凰張開手指,對月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從不知放手,竟會這般地痛不欲生,兩個字傾盡全力,傾盡所有,逼迫要放棄一切美好的嚮往和追求。成全,那些成全有幾個心甘情願,所謂的成全,也只是不得不成全,便是不成全也只是妄作卑劣罷了。看得清,才痛得很,痛得好狠!
紫凰抿一口酒,笑道:「天羽界唯一繼承者,不能修鍊,難有大成,何以服眾?鳳皇凰后尚在還好,若有一日不在了,帝霄該依靠誰?你以為天羽界個個都似你這般忠心嗎?即便是羽界族群沒有異心,可別處呢?」
彭沖冷聲道:「雖有把酒,不曾言歡。」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
彭沖面無表情地接住酒罈,在紫凰對面的台階席地而坐:「我不承情。」
彭沖冷笑:「天羽界眾神自上古來便以鳳凰為尊,億萬年來從未有過叵測心思,不管外面如何,眾族群擁護鳳凰之心至死不渝!」
——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彭沖冷硬的眼眸看不出半分心緒,許久沉聲道:「他便是再好,也不過只是一介地仙,如何得造化,也不可能強過我家尊主。當年你若肯用半分心思在尊主身上,何致今日如此慘淡?」
紫凰搖頭『嘖嘖』道:「你承不承情是你的事,我只是告訴你因果,省得你以為我無依無靠又想和-圖-書什麼壞主意欺負我。」
紫凰在未碰見夙和前,只在乎如何成龍成神。哪怕是成魔成妖也無所謂,道道不分家,唯強便可。碰見夙和之後,卻覺得曾經所追求的一切,卻還不如夙和一個笑臉,一句讚揚來的重要。他若喜歡,自己便一心行善,只修善道。是以,今日紫凰懂得了憐憫慈悲,知道了饒恕和放過,只走他所謂的正途。一眨眼,人世百年過,滄海桑田,自己站在原地等待轉身離去的人,直至此時還心存妄念,如此可悲可嘆又可恨。
彭沖冷然道:「你還有什麼遺憾之事?」
彭沖搖了搖頭,沉聲道:「你,一個沒有妖丹的短命鬼何須本神動手?如今見你這般生不如死的模樣,在本神看來,倒真是比殺你還痛快。」
紫凰笑道:「帝霄是天羽界的尊主,有鳳皇凰后佑護,看似千萬寵愛於一身。可壞就壞在此處,他若只是普通神家後裔,倒可以做個自由自在的小神仙,畢竟已是不能修行的身體,逍遙自在地活著多好。」
何時能離愛?何時可不愛?日日煎熬何時方才是盡頭?
東天之上,含元殿內八寶樓。此樓建在正殿左邊,離帝霄寢宮最近的地方,乃當年誅邪專門為紫凰而建。院落雖在金碧輝煌的含元殿內,卻自成一格。二層雕樑畫棟的綉樓坐落在院落中央,小池流水山石一應俱全。院落根深葉茂的桂花樹已有些年頭,陣陣微風夾雜著陣陣香甜。每一處看似簡單卻巧具匠心,精緻不顯奢華,舒適而溫馨。
天際的圓月猶如銀盤,輝光似水傾瀉在院落。紫凰坐在院落的台階上,一口口地抿著佳釀。千年陳酒入口綿甜濃烈,灼燒心頭,不覺得疼痛,只覺淋漓暢快。只是一壺酒又一壺酒的下去,那雙杏眸不見朦朧,卻越顯清明。紫凰不禁笑了起來,借酒消愁當真不適合越喝越清醒的體質,千杯不醉是否也算種天賦。
天地間,黑龍早已寥寥無幾確是事實。鯤鵬和龍族的爭端,導致蛇龍凋零有必然緣故,和-圖-書卻並非全部,龍族繁衍何其艱難,尤為黑龍最甚,千萬年不得一子。黑龍又本就是身有詛咒的滅世之龍。天生的黑龍,在龍族中受龍眾排擠打壓不得出頭,有更甚者,族中但凡有天生黑龍便直接溺死。若非閔然乃上古黑蛇所化,也難有今日。紫凰生為閔然之女,算是得了天地造化的黑蛇,天賦異稟又得鳳皇青眼,機緣天恩都不缺,如何能不忌憚?
「你歡不歡,不在我的考量,我覺得言歡就成。」紫凰笑著喝酒,未將彭沖冷淡的態度放在眼中。這樣寂寥的長夜,只要有個活物坐在對面,似乎便會被轉移心思,分去許多情愁。這樣一杯杯的醇酒,也能喝出些許香甜來,苦澀雖有,卻也不再是全部。
彭沖點了點頭:「尊主在你面前,自來很少露出真性情。我本以為你定然很難接受他的改變,不曾想你倒是適應良好。」
彭衝心中萬分憋屈,當初雖有心殺紫凰,卻是奉命而為,到底不曾明目張胆行事。更何況,那場架看似得勝,打得當真憋屈,小小蛇妖所散發的氣度和勇敢無畏,將彭沖襯托得卑劣無比,甚至與小蛇敵對多年的彭沖,在最後都有些猶豫,為她氣魄而折服。但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兩族從來都是不死不休。這幾百年的蛇妖能得彭沖忌憚,必然有其道理,又怎能看著強敵長成真正的威脅。她身有大機緣,若真有一日做了羽界凰后,以她的手段,可不動聲色地將鯤鵬打壓得無路可走。
彭沖側目:「你這是何意?三界之中,生來為尊者,皆是得大造化者,誰不喜歡?」
紫凰有時會想,若自己開始喜歡的便是帝霄,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事?不起貪心,便不會對那妖龍的內丹念念不忘。不為早日修成龍身,便不用如此地急功近利。不為了那些所謂的傲氣,不許帝霄用天材地寶幫忙,卻一意要吞噬龍珠,走不完的邪門歪道,最後卻只害了自己。若沒有這些前塵,便不會碰到了夙和這命中的業障。
彭沖一口將壺和圖書中的酒喝個精光,甩手扔掉了空空如也的酒壺,站起身來。他垂眸注視著紫凰。手中金光一閃,方天戟已握在手中:「既然如此,你用命來還他便是。」
彭沖將手中的酒罈轉了一個圈,不動聲色地說道:「若你不曾碎丹,以你的資質可超越你父神,再過萬年統領天地三界不在話下。我雖有心殺你,卻一直不敢動手。那日敢如此決絕,全因奉命而為,一擊必殺,絕不留情。」
兩情相悅,說起來容易,可能得到這四個字卻是太難了。紫凰自懂事開始便被閔然教導得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將弱肉強食的道理謹記於心。從不懼天地,不畏報應,不會優柔寡斷,更不會婦人之仁,不得善意不知惡害。紫凰更不知道,只是失去一個人,竟會讓自己這般地生不如死。天大地大,竟不知何去何從,不知再去追尋些什麼,沒有目的的生命,一日都嫌多餘!
人說前世債,今生償。前世不知欠了夙和多少,今生才會讓自己這般死去活來,不得心愿。
彭沖拍開封口,仰首灌了起來,豪飲了一通哼道,「宮中寶庫的珍品,千年的佳釀,攏共不過十小壇,你卻都抱來了。當真不是自家的東西,糟蹋起來不心疼,也就是我家尊主才會這般不聲不響地慣著你。」
「當然知道。」紫凰輕笑了笑,「我本未曾懷疑過他,只是那次吵架,覺得他變化太大了,便想著詐他一詐。本以為他定會否認到底,不曾想他倒是承認得好痛快,弄得我倒是詞窮了。」
彭沖一怔:「你知道?」
紫凰長袖拂過臉頰,眼眸再無半分多餘的情感:「嘖嘖,彭沖神君這是想在鸞鳴宮裡大開殺戒?」
紫凰動也未動,冷笑一聲:「我說彭沖神君日機萬里,又為何會有空在此陪我把酒言歡。原來又是打著這種主意,你在此動手,便不怕帝霄怪罪嗎?」
紫凰『噗嗤』笑了起來:「戰神彭沖,你想多了。這些事,我與帝霄幾百年形影不離,便是再傻也該知道一些端倪。以前不說和*圖*書破,只是不想帝霄不開心。畢竟比起我來,他太不易了,他若願意開心做無憂無慮的帝霄,我便陪著他一起開心便是。他自來一直對我那麼好,我又不是不知好歹的妖,怎麼不懂該珍惜的真心。」
紫凰渾不在意的笑道:「你們的忠心自是沒人懷疑,但天界億萬年來有淵源者和大神通者比比皆是,如何能眼看著手無縛雞之力的帝霄手握天羽兩界?是以,帝霄自小比誰看得都明白,將所有心思都花在了馭神弄權之上。你們天界十二衛易主時,也曾對帝霄存了輕視之心,若非見他殺伐決斷賞罰分明,你們怎會心服口服?」
彭沖若有所思的輕點了點頭:「本神一直以為你是個不知世事的二世祖,不曾想你竟聰慧如此。你我若沒有族群間的恩怨,你為凰后,這三界之主定會是我羽界囊中之物。」
紫凰暗自慶幸不曾回雀池山,否則這般的心境還要強顏歡笑,才是最難受的。笑與不笑都會讓爹娘徒添擔憂,為了個拋棄自己的凡人,讓爹娘一次次地傷心,當真是不孝得很。唯有在帝霄這裏才會讓爹娘放心,畢竟他們對帝霄的中意,從不掩飾。
紫凰甩手扔出一壇酒,見彭沖接住后,大聲笑道:「戰神這般地和顏悅色,是要與紫凰和好嗎?放心,你在西北海截殺我之事,從始至終我都不曾對父母言明,便是不願護著你,我也得護著帝霄不是。」
紫凰『噗嗤』一笑:「彭沖啊彭沖……你當真讓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妖丹碎了,便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你莫要欺妖太甚,有本事別朝我使,怎不去找我爹爹去!」
彭沖一雙鷹眸閃過尷尬:「自上古以來,鯤鵬族與你蛇龍族一直勢不兩立,……」
紫凰挑了挑眉頭:「帝霄還真是不罷休了……不過,他若想取我性命,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憑他現在的神力,想殺我猶如囊中取物,何必還要勞煩你呢?」
紫凰灌了一大口酒,低低笑了起來:「彭沖你好歹也那麼歲數了,怎麼連那麼簡單和圖書的道理都還要我來說。如果喜歡能被好壞左右,如果喜歡能用心計得到,如果喜歡那麼簡單,你覺得我會這般地看不開嗎?」
紫凰莫名其妙地瞟了彭沖一眼:「我雖知道帝霄身有舊傷,卻不知他病得竟如此重。更不知他每次陪我去一趟人間,便會大病一場。待我知道后,決定好好待他的時候,卻已沒了機會……你說這算不算遺憾呢?」
彭沖冷笑一聲:「若不是本神親眼看到,誰能相信當年目空一切猖狂跋扈的紫凰少君,竟會有如此落魄的一日呢?」
「嗯。」紫凰輕應了一聲,清澈的眸中平靜無波,「倒是帝霄的風格,要麼不動手,動手便不留餘地。」
紫凰笑了起來:「又不是你家的東西,你心疼有什麼用。這些不過是身外之物,你何必那麼斤斤計較,都一把年紀了卻越活越小家子氣。你這神除了會打鬥爭奪,半點不懂人情世故,便是給你排山倒海的神力又能如何,幾十萬年卻也只能做到戰神之位。不過這世間之事,當真說不準。我從未想到,自己也有一日能與天界戰神彭沖,坐在一處把酒言歡。」
彭沖撇了眼,紫凰身側的空地,輕聲道:「那你來同我說說,我家尊主有何比不上那地仙?」
紫凰抿唇而笑:「你說你好歹活了上萬年,即便當初我不懂事欺了你,仗著帝霄的權勢壓你一頭,可如今我也算得了報應了。你我又沒有什麼血海深仇,你也算欺負過我了,架也打了,妖丹都碎了,你怎還這般地斤斤計較,百忙之中尚不忘跑來看我笑話。」
彭沖抿唇道:「本神敢在此處動手,你真猜不出來是為何嗎?」
紫凰從未如此地自厭過,偽善、做作、膽怯、懦弱,哪裡還有半分原本的樣子!這般要死不死,要活不活,既不想為善,卻還要強迫自己為善。既不想放開,便該打斷雙腳將他鎖在自己身邊。既想要生生世世,為何還怕他的憤恨?既然已經可以不顧一切了,還有何懼?!為何要怕他!為何要懼怕他對你失望,為何會怕他眼中的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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