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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盡歡在那一刻才體驗到什麼叫頭腦一片空白。周圍的起鬨聲還是很大。但這次不再是鼓舞，而是嘲諷。

宋演剛剛經歷了熱身，身上也有薄汗，他居高臨下看著周盡歡，緊皺的眉頭裡夾著運動過後的汗滴。

「說這話你別打我。」左衡嬌說：「雖然你拚命否認，但我總覺得你還在喜歡他。只是被拒絕，能讓你病這麼多年，我總覺得沒那麼簡單。」

「那我大概也是被報應了，至今沒對象……」

那天宋演正在參加一場市級籃球賽選拔。因為撞上有些學院的期末考試，所以參加的人沒有想象得那麼多，但就算不多，也有幾十人。除此之外，看台上也有近百觀眾。

雖然是在球場一旁說的話，可兩人的對話旁人還是都能聽得見。

「有什麼事？」宋演趕著上場比賽，有點沒耐心。

「當時我還上了我們學校的論壇。有人拍了照發上去。那帖子都蓋到一百多樓了。別人說我是江北大學歷年m.ｈetｕｂｏok•ｃoｍ.ｃｏm表白第一慘。」

周盡歡沒有動，繼續眨巴著眼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得這個病。」

「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那些頭腦發熱，留在學習上，你會得到很多提升。」

周盡歡覺得自己好像被扒光了衣服丟在人流量最大的馬路上。所有人都圍著她指指點點，她努力遮擋著自己，還是覺得非常羞恥。只恨地上沒有裂縫，不能把她吞噬其中。

這事傳開的時候，她正在發高燒，沒來由的高燒。三四天都不退，把室友們都嚇壞了，也忙壞了。等她痊癒，她已經不再是過去的周盡歡。

電話很快打通，但宋演反應很冷淡，他沉默聽完周盡歡的敘述，最後說：「既然你能考過，那以後我們就不必見面了。」

「好像叫周盡歡吧？」

她明明白白剖白著自己：「雖然你總是態度冷冷的，但我還是被你吸引了，我想，這應該就是喜歡。不管你對我是什麼感覺，www.ｈeｔuｂｏｏk•cｏm•cｏm我還是想問問，宋演，你願不願意讓我做你的女朋友？」

她話音剛落，不管是場上準備比賽的人，還是看台上坐得近的拉拉隊，都瞬間沸騰了。

左衡嬌有點驚訝：「不會吧？那後來怎麼解決的？」

「……」

她不記得那一天她是怎麼用如同灌了鉛的腿走回寢室的。那一路，她都覺得非常非常沒有安全感。好像每一個路過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她。大家都在嘲笑她。她卻無能為力，只能更緊地抱住自己。

周盡歡卻是不懂。那時候畢竟太年輕了，她滿腦子只有宋演在電話里說的話。她害怕，害怕今後真的不能再見；她害怕，害怕自己滿腔的心事沒有機會說。

面對男生，她開始有了奇怪的交流障礙，一說話就緊張，一緊張就結結巴巴。那段時間，她走到哪裡都會被人議論兩句，最開始她覺得很難受，後來漸漸也就習慣了。她的慘烈遭遇反而讓她多了一些女生朋https://ｗww.heｔｕboｏk•cｏm•ｃｏm友，大家都對她充滿了同情。也算是因禍得了一點點福。

周盡歡被眾人的熱情嚇到，也被大家鼓舞到。她微微低頭，又拔高了嗓音說：「宋演，請你做我的男朋友。」

「宋毒蛇就是宋毒蛇，也是夠狠的，要是我，現在肯定找根麵條弔死了。」

她還想再追問，但宋演已經掛斷了電話。

……

男生開始吹著口哨，女生們開始尖叫。

而一直看熱鬧的看客們也開始議論紛紛。周盡歡只聽見有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大聲問：「我去，這誰啊？也太丟人了吧？」

「當年啊……」

左衡嬌扯了扯被子，向周盡歡擠了擠。

她像倒豆子一樣，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的少女心事都告訴了他。

她很慶幸自己有這樣一個朋友，雖然平時兩個人總是互坑，但關鍵時刻，左衡嬌比男朋友的肩膀還可靠。

周盡歡一回家就給左衡嬌打了電話。電話掛斷不到半小時左衡嬌就到了她家。這麼多年都是如此ｈeｔｕｂoｏｋ.cｏm•ｃom，心情不好的時候就靠左衡嬌的陪伴。

左衡嬌撇了撇嘴，安慰她：「我估摸著是有因果報應的，所以你看，姓宋的到現在還沒對象，相親困難戶。」

……

「當年到底是什麼情況啊？」左衡嬌從來沒有主動問過當年的情況，因為她知道，那是周盡歡心裏最大的疤。

「……」

她一直狠狠忍著，回到寢室才開始哭。一點聲音都沒有地哭。她床上掛著蚊帳，室友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都不敢靠近她。哭過以後，她開始昏天黑地地睡。

那熱烈的氣氛並沒有感染到宋演。不管旁人如何起鬨，宋演自是巋然不動。

許久許久以後，宋演終於發聲，他冷冷地對周盡歡說：「你是不是吃多了？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知道我現在要幹什麼嗎？」

「我……」

大學就是這樣一個地方，熱情洋溢，情緒高昂。每個人都似乎有著用不完的激|情。這種激|情，大約就是永不會後悔的青春。

她至今都不知道自己那天為什麼https://www•hｅtｕｂｏｏk.coｍ.cｏｍ要那樣做。等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麼的時候，她已經衝到了籃球場。

當年期末，高數考試結束，周盡歡發揮得不錯，肯定能過。從考場出來，周盡歡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宋演。那時候她是真的很開心，也是真心誠意要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

周盡歡輕嘆一口氣：「說起來還是要謝謝柴松，他親自去找版主把帖子給刪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商學院的。」

那時候周盡歡只覺頭腦一懵，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大家都是同學，難道朋友都做不成了嗎？

宋演決絕地轉身歸隊，他的隊友用球嬉笑地砸在他身上，故意大聲說：「怎麼能這樣無情拒絕別人，小姑娘也要面子的。」

「宋人渣。」旁邊的隊友也開始附和。

「這個叫柴松的也挺倒霉的，被你堅定不移當了男閨蜜了。」

周盡歡也不知道當時是怎麼頭腦發熱。就那麼把宋演從球場上叫了下來。

周盡歡有點難為情撓了撓頭：「我比較遲鈍，看不出來他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