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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演沉默不語。宋媽臉色沉了幾分：「你是不是又對她說了什麼？」

「當初你和宋演都提醒過我，是我一門心思做著灰姑娘的美夢。」

宋演沉默了幾秒，回答：「德國。」

「當時我對他很不信任，我問他『你喜歡歡歡什麼』？」說起這些事，左衡嬌忍不住笑了起來：「他當時好像猜到我會這麼問一樣，特別得意地回答我『因為周盡歡身上有股蠻勁，讓人覺得一切都還有希望』。他說這就是『正能量』。我當時真的覺得這個詞很土，可是我後來想了許久，這麼多年我作為你的朋友，貪婪地從你身上得到了很多正能量，我今天好好站在這裏，沒有變壞，沒有被絕望打倒，都是因為你。」

「你這麼回去，你甘心嗎？」

「我打算回家去。」周盡歡說：「我年紀大了，回家鄉找個差不多的工作，相親嫁人。這劇本早好多年都寫好了。」

面對周盡歡的提問，宋演沒有直面回答，他停頓了一會兒，緩緩說道：「那天你問我，要重新開始的是工作還是你。其實我沒有答案，生活重新洗牌了。有很多事情，我不想，卻還是必須接受。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

「你說要給我跑項目是不是真的？」宋爸趕緊抓過了宋演：「我們目前研發的這個項目學院幾個教授都參与了，除了技術，m.ｈｅtubｏｏk.ｃｏm•ｃom我們這群老傢伙也不能給你什麼支持了。」

中秋節后，天氣就開始越來越冷了。江北的秋天很短，前後大約也不過一個月。周盡歡身上穿著襯衫，覺得有些冷。

見母子二人氣氛有些不對了，宋爸趕緊轉了話題。

宋媽見宋演沒什麼反應，立刻明白了。她皺了皺眉頭說：「哎，徐杏也是欠了你了。這麼好的姑娘等了你多少年了。我有時候也覺得奇怪，你是怎麼能這麼死心眼。先交往看看又不會死，又沒對象幹嘛那麼抗拒她？」

「是我害了他。」

不管過去多少天，她還是覺得憋著許多話，她想和宋演說點什麼，雖然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她其實根本沒想好要說什麼。

「你要飛去哪裡？」

「正想著，你就打來了。」宋演笑：「還算有點緣分吧。」

在家裡憋了一天，晚上左衡嬌來找她吃飯。出差一段時間了，回來第一時間就是來找周盡歡。發生了那麼大的事，左衡嬌很自責自己不在她身邊。

左衡嬌沉默了一會兒，難得嚴肅：「我聽說了。但是這事也就這個結果了。宋演在會上親口承認了一切，那麼多人都知道了，即使不是他做的，他也確實感情用事了。他繼續留下，也很難再樹立威信管理別人了。」

「……」

「是我自m.hetubook.com.com己蠢，也怪不得別人。我活該，只是連累別人，太該死了。」

想到這一切，周盡歡始終覺得很沮喪：「最後壞人也沒有得到制裁。反而是好人……宋演徹底辭職了，不會再回霍氏了。」

「不知道。」

宋演見宋爸一副不信任的樣子，咧著嘴笑說：「不下定決心能不幹么？」

「我知道。」宋演臉色還是很嚴肅：「之前你和我提的我都有關注。去德國這件事情我也一直在考慮。目前國家有針對節能技術研發的專項基金，如果我們能申請下來，到時候申請了專利，和江北地方企業合作，政府扶持，最後做成是機會很大的。」

就在兩人握著電話沉默的時候，宋演那邊突然傳來聲音，一個低沉的男聲喊著：「宋演，登機了。」

「霍期個人渣神經病吃潲水長大吞豬肉絛蟲的混蛋煤球，怎麼能這麼陷害你，我早說這人看著就不對勁，你瞧瞧你就是單純相信人，怎麼就信了他了！」一說起霍期，左衡嬌停都停不下來。

對宋演來說，年近而立了，人生該是趨於穩定的年齡，他卻突然遭逢大的變故，把他重新帶回起點，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

四戶通路久盛被留下來繼續觀察。徐杏辭職了，想必是跟著宋演走了。而宋演的去向，周盡歡不敢問，也問不到。公https://www.hetubook.com.com司調來了新的總經理。聽以前的同事們說人也很嚴格，延續了很多宋演的作風。大家雖然吐槽，卻還是因為重新有了頭頭而感到開心。

一直沒說話的宋演握著手機，氣息還是一直的頻率，他似乎動了動，半晌才說：「平時去哪裡飛機都晚點，今天倒是很準時。」

「歡歡，即使你是螻蟻，你也是能撼動大象的那種。」左衡嬌緊緊握住周盡歡的手，堅定地說：「留在江北吧，既然宋演能重新開始，你也一定可以。」

想起左衡嬌說起宋演的那些話，藉著酒意，她撥通了宋演的電話。

「喂。」電話接通，聽筒里傳來宋演的聲音低沉而醇厚。電波里時時傳來空港廣播里各種航班信息的中英文播報。

「我不甘心又能如何？」周盡歡自嘲一笑：「我什麼都改變不了。大玩家制定規則，我這個螻蟻又能做什麼呢？只能被玩死而已。」

周盡歡在家裡待了幾天，也試著在網上投了簡歷。

「……」左衡嬌有點手足無措，只能抓著周盡歡的手臂：「也不能這麼說。哎，總之都是壞人的錯。」

「想的結果呢？」

「話也不能這麼說。像宋演這樣的人，到哪裡都是人才，你也不用太自責。也許這對他來說會成為一個機遇也說不定呢？」說完宋演，左衡嬌又忍不住開始嘮叨周盡歡：「和*圖*書宋演那麼厲害有什麼值得擔心的，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聽一霆說你執意要辭職。你這是找到新工作了？」

宋演現在想來，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好，又如何回答她？

見周盡歡又鬱悶起來，左衡嬌自知失言，趕緊說：「主要是敵人太強大，他裝得太像了。」

和左衡嬌一起吃了很多烤串，又喝了不少啤酒。周盡歡回家后在陽台上坐了許久，吹著風唱著歌，想著滿腹的心事。

冷不防提及宋演的名字。周盡歡剛喝了一口啤酒，冰鎮的溫度一度從她嗓子眼冰到了心裏。

「怎麼沒等到我們來？」

宋爸看了一眼宋演，還是有點不放心：「你下定決心了嗎？」

秋天總是乾冷，夜裡雲層很厚，遮住了漫天璀璨的繁星。看著灰濛濛又很暗沉的天空，周盡歡只覺得自己的人生也如同這天空。雖然很極力想要撥開這些雲霧，卻始終還是一團糟。

雖然也有公司回復她，但基本上都是些小公司。沒有姨媽的幫助，她連一份像樣點的工作都找不到。畢業至今也有七年了，一事無成，周盡歡想想自己也真是很失敗。

「你在機場？」周盡歡震驚地問。

不瘋狂，不年輕。也許吧。

「臭小子！」宋爸看著年輕又意氣風發的兒子，回想起當年的自己，感慨萬千：「不瘋狂，不年輕。」

宋演思忖了一會，很鄭重其事地回答：「和圖書在學校里她是我的學妹，在生活里她是我的朋友，在工作上是搭檔，除了愛人，她還可以在我生命中扮演其他的角色。我從來沒有抗拒她，正因為我重視她這個人，才不會隨便一試。」

「我隨口一說，你這麼嚴肅做什麼？」宋媽也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點不負責任。她這個兒子古怪的很，又龜毛又難搞，有時候連她這個親媽都搞不定。

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的，公司里傳了那麼多流言，最後事情解決了，卻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你要去多久？」周盡歡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

「周盡歡，」宋演一字一頓說：「如果有一天，我們還會再見，如果我們能不能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重新認識一次？」

「嗯。」宋演還是冷靜而自持，他溫和地說：「坐在候機室，正想著要不要給你打個電話。」

「還會回來嗎？」

今天周盡歡在電話里問他，要重新開始的是工作還是她。

「……」周盡歡只覺得有幾分不好的預感，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問什麼。一時竟然詞窮了起來。

左衡嬌的話還在繼續，周盡歡一直沒有說話，最後靜靜聽著。

見周盡歡這麼消極。左衡嬌覺得又心急又心痛。她一臉愁容，許久，她才說：「很久以前，在你答應霍期以前，宋演多次來找我，美其名曰『談心』，其實就是想打聽你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