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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陽坐在原先的位置上，失聲痛哭，肝腸寸斷。

他無視，直接從她身邊走過去，沈曼青一臉安然無事的模樣，跟著走進去，把門關上。

蘇盞坐到床邊，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徐嘉衍坐在客廳抽了一晚上的煙。

徐嘉衍沒理他，冷淡宣布散會，慢悠悠站起來，準備出去，陸燁明一把攔住他，「我他媽問你話兒呢？！網上那些帖子你看了沒？！」

韓文文長長地哦了聲，「不去你可別後悔，別說我沒通知過你。」

「你丫就是個小白臉，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

徐嘉衍嘲諷地彎了下嘴角，把煙掐了，一把提著他的衣領轉身狠狠摁牆上去，剛剛的位置，準確無誤，淡笑著問他：「舒服么？」

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他嘲諷地笑了下：「我比你更想讓她去死，但我不承認用網路暴力去決定一個人的命運，一切是非決斷交給法律。」

沈曼青有些面露遺憾，「那就法院見了。」

徐嘉衍抬頭瞥他一眼，「你不是說你對她放棄了嗎？」

徐國璋張張嘴，氣若遊絲，顫著手按了鈴，有護士過來幫他換了氧氣管。

夏陽低頭，走出去，幫他輕輕帶上門。

說到後面，陸燁明有點氣笑了，「她今年只有二十四歲，你別忘了，你跟你一樣，只有那麼點大，會害怕，會彷徨，也會想不開，也會恨，也會愛，理智出奇，也有氣急的時候，而她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死於抑鬱症，妹妹在她大學的時候死於抑鬱症，連我都不確定她到底該死的有沒有患上那個毛病，我們現在，誰都聯繫不上她，如果她……」

錄音里，陸燁明的聲音比較平靜：「你知道一旦被人知道你出賣過商業機密，這個行業就沒人會錄用你，在IT界，你就是黑名單！你知道嗎？！你認為最後你出賣了徐嘉衍，沈曼青還會錄用你？我在商場這麼多年，她人脈確實很廣，也偶爾跟她有過生意上的往來，我想告訴你的是，這個女人沒你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

蘇盞研究著手裡的牌，「有。」

想了半天也沒找到合適的詞語，那還是什麼都別說吧。

葬禮結束的時候，韓母叫住了蘇盞和徐嘉衍，遞了一封信給他們：「這是文文留給你們的。」說完，又哭得悲天慟地。

市郊醫院。

後來有一年，蘇盞懷孕，清明徐嘉衍不讓她去，她就偷偷去，跟在他後面。

把徐嘉衍從陸燁明手中解救出來，陸燁明被兩人駕著腳拉開，徐嘉衍靠著牆，鬆了松領口的扣子，等那陣鑽心的疼痛勁兒緩過去了，才撐著牆，直起身子來，然後慢悠悠從袋子里掏出一支煙含在嘴裏，朝他看過去：「她出差了，一個月之後回來，你找她？等她回來說吧。」

韓文文的葬禮在一個星期後，參加完葬禮的第二天，兩人直飛美國。

剛一走出去，迎面走過去來一姑娘，夏陽一楞，姑娘已經沖他走來，「徐嘉衍在裏面嗎？」

一條侵犯《地獄之城》著作權。

「父母在家裡總愛拿我跟別的小孩攀比，我掙的錢不多，工作沒他們體面，學歷也不高，每年過年回家就挨家裡人批，說得最多的就是，我親戚家誰誰誰的小孩又怎樣怎樣，誰誰誰都比我厲害，我就是個廢物，我很受不了，很不喜歡回家，過年也不想回去。那個女的跟我說，她可以給我一份薪水很優渥的工作，可以讓我有面兒的回家，只要讓我幫她拿到源代碼，我很害怕，可是又期待，因為她給的條件真的很誘人……」

……

徐嘉衍窩在公司第三天。

說完，起身離開。

蘇盞往後一靠，撇嘴：「戒指呢？」

得到批准之後，大明才走進去，站到他背後，電腦界面顯示著幾張照片，正是他跟蘇盞被人偷|拍的那幾張，照片拍的比較糊，但並不妨礙真愛粉認出那道高大又俊又不羈的身影就是pot，特別是斜靠在車上那懶散勁兒，一看就是他。

「嗯，孟晨他們在。」

大明不敢置信，驚訝：「卧槽，居然是他？他那麼膽小的一個人！！」

樹蔭下。

小姑娘嘆息一聲，「也是，聽說職業打遊戲其實挺辛苦的，工資不高，也不是人人都跟那些一流戰隊似的，都有獎金分的，而且壽命短，一般二十幾歲就退役了，我男朋友也打過三個月的短暫職業，實在受不了那些高強度的訓練，就退出了，回來特別誠懇地反省，一旦愛好變成職業就瞬間沒愛了，那些打職業能堅持下來的人真不容易……哎，小二對，炸了。」

電競圈各路大神，紛紛點贊轉發，首頁被這對夫婦徹底刷屏。

可她永遠不曾跟他索要過什麼，快樂跟他一起分享，有傷就自己躲起來，默默舔。

「我知道你沒事，你還有我，你怎麼會有事。」

徐嘉衍讓蘇盞坐在沙發上，自己出去找醫生了。

看著看著，心思就飄向窗外。

「……」

寂靜無聲。

裡頭黑漆漆一片，辦公室燈都沒開，視線轉了一圈，只有電腦屏幕反射著微弱的光，一道穿著白襯衫的人影懶散地躺在椅子上，手交疊搭在桌前。

徐嘉衍把她放下去，蘇盞爬到副駕駛上坐好，他俯身幫她綁安全帶之際，蘇盞又在他額頭上親了一記，他低笑親回去，十分鐘后，車子才啟動。

他靜了靜心，「無論什麼結果，我都接受。南璇是個好女孩，你需要我的地方，我都可以，我可以實名制發澄清說明。」

視線。

孟晨：「@pot，大嫂超美，老大超帥，這一波很贊。」

pot的微博居然破天荒發了一篇長微博，一個連平時發微博都吝嗇得只發兩個字的人，居然發了一篇長長的微博。

孟晨搖頭，口氣責備道：「現在進去不是找死嗎？我剛剛就叫你不要看不要看，你非不聽，好了，現在給老大看到了！怎麼辦？本來那狗屁營銷號就是強行無腦黑一波，咱直接找人黑了那營銷號就行了，兩人都不是什麼大咖，娛樂圈的事情本來就是風聲大雨點小，湊會熱鬧，過陣子就散了。現在，被裡頭那個知道了，還不知道要怎麼鬧呢！」

那就牽手伴白頭吧。

pot居然承認戀情了！

辦公室房門緊閉著。

唯一聯繫上的只有韓文文。

沈曼青一笑：「別緊張，我要想拿她威脅你，早就動手了，何必等現在，同是女人，我也不想為難女人，可想要你跟我低個頭，就這麼難？」

那道身影猛一下躥起來，撲進他懷裡，死死抱住他的腰。

這種話能從他嘴裏說出來。

現在。

可他從沒有那麼確定過。

直到這份律師函發出之後。

他離開了。

「你別說話了。」蘇盞轉向護士：「您幫他把氧氣罩戴上吧。」

「她選擇走這一步，誰都無法說什麼，別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現在，你還有我。」他握著她的肩，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字慢慢說。

為了做手術，小男孩腦袋上光溜溜，成天帶著一帽子，小臉白凈地整天沖她笑。

他彷彿被風吹停了。

她瞪他。

「她找上我的時候，開了很多條件，我當時腦子一熱，就……」

徐嘉衍翻了個白眼。

徐嘉衍沒發表意見，眯著眼看了一會兒，半秒后，轉頭看了眼陸燁明，後者心領神會，猛地踹了一腳孟晨腳邊的凳子，發出一聲「嘭——」一聲巨響，營造一種不歡而散的假象，隨後一把拉開門，扯著領帶走出去了。

大明苦惱狀：「那怎麼辦呀，這周《地獄之城II》的ACU和CPU的時長明顯減少了，用戶活躍度也在下降。」

靠！

他還有什麼理由不放棄？

相比較陸燁明，夏陽更懼怕這位。

蘇盞看他一眼，到底沒說話。

暗沉彷彿要蓋下來，陸燁明推門走出去的時候，迎面一陣風襲來，他茫茫然，又想起那個小姑娘。

會議進行到一半的時候，會議室門被人推進來，陸燁明衝進來和-圖-書，上氣不接下氣地看了眾人一眼，目光直接鎖定會議桌正中間的人，口氣凜冽，如同門外湧入的一陣風，「她在哪兒？」

……

他也沒想到，夏陽這麼快就會按捺不住，忍不住拍下視頻賣給營銷號，又能掙錢，又能黑一把。

徐嘉衍不說話了，大明盯著照片仔細琢磨了一下，低聲說出自己的疑惑：「之前我就懷疑了，就算《天堂之門》的主程設計再厲害，效仿度再高，也不可能把我們2.0的版本都給升級了。」他有點不可置信地說：「老大，我們之間真他媽出了叛徒？」

他低頭泡咖啡，看也沒看她，往裡頭扔了一塊冰糖，「我要撤訴就不會起訴。」

他不鬧她了，揉揉她的腦袋，說：「我們過幾天就去美國。」

孟晨已經打開電腦，調出會議室的監控研究起來，興奮地摩拳擦掌起來：「別讓老子抓到是哪個臭小子。」

信封里，有一枚草戒指和一封信。

三年前，兩人相遇的時候，拌嘴的時候，調情的時候，吵架的時候，以及窩在他懷裡撒嬌的時候。

那天，陽光大曬，金燦燦一層鋪灑在地面上，將她籠在一層金邊下，小姑娘蹲在花壇邊，抱著腿，縮著頭，小小一團。

視線就盯著不遠處一道倩麗的身影。

內奸想要贏到最後，背叛了同伴，就必須殺了所有人。

蘇盞比較安靜，韓文文不來的時候，她就一個人看書，看山，看水，或者下樓在樹蔭下的長椅上坐一會兒，看過往同樣下樓散步復建的病人，偶爾還會有小孩在樓下跑鬧，也會有老人在夕陽下散步，看盡人生百態，心靜如塵。

「徐嘉衍。」她試著叫。

徐嘉衍摟著她。

話音剛落，沈曼青從門口走出來。

蘇盞狐疑地看著他，「你不用上班？」

她想了很久。

護士走過來，用英文告訴她，「不要說太久了，他現在說話吃力。」

他再也說不下去，站起來，走了幾步遠，又折回，惡狠狠盯著夏陽說：「如果哪天警察局打電話讓我去認屍體，你跟沈曼青，一個都別想好過！」

他已經很克制了，一個人偷偷跑去做手術，他還沒把她耳朵拎起來，好好教訓一通！

徐嘉衍反手扣住她的腦袋，反客為主，親了好一會兒，他鬆開她，小聲喚著她的名字，意圖讓她清醒：「盞盞……盞盞……」

陸燁明靠一聲。

徐嘉衍從抽屜里翻出護照，塞進包里，拉好拉鏈，「那就接著告，告到成功為止。」

徐嘉衍要帶蘇盞去美國，陸燁明不同意了，在辦公室大吵大鬧：「你把爛攤子留給我一個人收拾？」

「走了，下次帶小侄女來看你。」

經過一段時間平復，他心情終於平靜了一些，「什麼病？」

「來的正好，我剛剛定位到蘇盞的手機了，過來看看。」

徐嘉衍微微俯身，聲音低沉：「節哀。」

陸燁明暗罵一聲，「她怎麼樣？還好嗎？」

謝希、陸燁明、南初……所有人都打了無數個電話給她，沒有一個人打通。

她懵懵懂懂的點著頭。

眾人愣住，走也不是，留了也不是。

大明愁眉苦臉地坐在辦公室里。

「他可煩了，愛打球，一身臭汗又不愛洗澡，還喜歡臭烘烘的靠過來，最最過分的就是，打遊戲的時候，天下老子第一，打電話永遠不接，上次我問他遊戲跟老婆只能選一個的時候，他居然給我猶豫了！哎，蘇盞姐，你有男朋友么？」

徐嘉衍沒有聽下去，直接將她打橫抱起來，拉開駕駛座，自己坐進去，又把她拉進來，按在自己腿上，牢牢的看著她的眼睛，「蘇盞，看著我。」

比如她連跳兩級，十六歲參加高考，理科狀元，被清大計算機系錄取，錄取之後，在大學的一系列優異表現，包括獎學金，績點和當時參加ACM校隊時所有的名次都被羅列出來，所有東西都有清楚的截圖，長微博的最後，是一段錄音，夏陽的道歉錄音。

韓文文知道她在給自己解圍，淡淡一笑，「行了，你睡吧，我先回去了。」

徐嘉衍開始反思，難道是剛才太凶了？

大明聽不下去了，站起來，「我還是進去看看吧。」

徐嘉衍抬頭，不耐煩道：「那我帶我女朋友出國，你有毛意見？」

孟晨想了想：「挺多的後續的跟進和優化，我先放幾個內測號給你？」

小姑娘瞬間來了勁，「哇，軍人！超man的！」

這才是一世長情，兩心不忘。

蘇盞冷不丁開口：「我有點兒累了，還玩么？」

已經步入七月，天氣漸漸炎熱起來，人們已經換上了夏裝。

他們都想對方能夠多一點。

「做這麼多，就這一個目的？」

兩個人於三年前就在一起，因為特殊原因分開三年，如今又附和，字裡行間又透著對小姑娘的疼惜和愛意，看著所有的粉絲又是嫉妒又是心甘情願吃狗糧，直呼：「南璇大大上輩子已經是拯救了全宇宙啊！」

「進去吧。」

他放好行李，走過來，將小姑娘拖進自己懷裡，狠狠親了一番，壞笑著說：「你要再不回來，我能變成狼，特別在晚上的時候。」

身後兩人有點不忍直視。

徐嘉衍猛地一睜眼，從沙發上坐起來，睜著眼睛看了兩三秒，確定不是他的姑娘之後，又躺倒下去，聲音低沉，頹然又沙啞：「你怎麼來了？」

胸口有些濕潤，薄薄的白色T恤貼著胸口，黏黏糊糊，而且越來越濕、熱。

果然是生意人。

給了多少違約金，大概只有pot本人知道了。

因為，他正搭著手，頂著腮幫。

他安慰似的揉著她的頭髮，「乖。」

陸燁明哼笑一聲：「你就是這麼處理的是嗎？！！！她被人黑，你還在這裏關心你的公司，你的遊戲是嗎？！！她人到底在哪兒？」

大明有點不敢相信：「真能確定么？」

孟晨對著電腦，頭也沒回：「我怎麼知道，重點是他這幾天老開我的車，自己車都不開，不行，我得跟他算油費！」

陸燁明很善於抓人心理，知道他最害怕什麼，最在乎什麼，就偏偏挑什麼說，一擊即中。

他雙手顫抖，眼尾居然滾過兩行眼淚。

許久，他才淡淡開口，「你看這張照片。」他滾了下滑鼠，照片滑到最底下一張。

那就祝你，一生喜樂平安，愛人相伴。

徐嘉衍嗤笑一聲，「要跟，三年前就跟了。」

大明又說：「把他電腦黑了，號盜過來。」

身體瘦得只剩骷髏架子了，臉頰凹陷，面色難看得不行，蘇盞走進去之前，徐國璋已經戴上了氧氣罩。

徐嘉衍轉過頭，視線重新回到長椅上跟小孩聊的正歡暢的姑娘身上。

「pot，很久不見。」

周一，視線開例會。

這次，他故意埋在她體內，不肯出來，蘇盞推他，他還惡意地撞了幾下，「這樣就多一點了。」

egg：「恭迎大嫂！」

關於南璇的黑帖愈演愈烈，短短兩日之內，轉發量已經達到了幾萬，還在不斷往上升，這兩天關於南璇的所有消息都成了熱門，微博評論已經沒法看了，但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陸燁明瞬間打響戰鬥的警報：「不度假你住什麼度假山莊啊？還帶溫泉泳池的那種？留老子在這邊給你擦屁股！媽的，萬一要是告不成功怎麼辦？」

陸燁明簡直想踹死他，想了想，又忍了下去：「沈曼青這個女人不太乾淨，要抓她把柄很容易，我們可以以暴制暴，他們願意網路暴力，我們就以牙還牙。」

蘇盞窩在他懷裡，雙手摟著他的腰，說話的時候，視線牢牢盯著旁邊的花壇，語無倫次道：「我剛剛去找文文https://www.hetubook.com.com，見到她爸媽了，昨天晚上的事……韓媽媽哭暈過去了，她爸爸好像精神狀態也不好，家裡亂了套，前段時間她還天天來看我，還給我帶好吃的，還跟我說笑話，給我解悶，昨天她說讓我過去拿手機，我就去了，走的時候還好好的，今天去找她，就……哦，對不起，前段時間，我瞞著你做了一個小手術，我沒告訴你，是不想你擔心，怕你分心，文文覺得我應該告訴你，隔壁床的小姑娘也覺得我該告訴你，可是我真的不想給別人帶去麻煩啊……我真的很怕……我一直給人帶來麻煩，小時候就這樣，我媽嫌我煩，所以她選擇自殺，我媽死後，我就乖乖的，我不敢麻煩別人，我怕他們煩我，後來我妹妹也死了，我父親也死了，我覺得我好像就是多餘的，我真的很怕……你說文文，是不是也嫌我煩？」

陸燁明聲音更冷：「徐嘉衍可以告你泄露公司機密，而沈曼青利用完你，就會把你扔掉，你將在這個行業里，永遠混不下去，誰也不會聘用你，你過去二十幾年所做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水，你的親戚，你的朋友，你的父母，更會看不起你，你才真正淪為他們的笑柄。而你灰暗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蘇盞連上前都不敢。

窗外天色很應景。

蘇盞愣著接過。

這算是眾多遊戲版權糾紛案中，為數不多的一場勝利之一。

越這麼想，就越覺得抓心撓肝。

絲絲柔情都被碾碎在時光里。

躺在沙發上，像一灘爛泥。

陸燁明冷哼一聲。

徐嘉衍淡淡瞥他一眼。

說完這話，反觀眾人，均面無異色。

或者說的更明確一點，這就是一篇南璇的個人檔案。

「你侄女快出生了，你姐懷孕脾氣變特差，這也不吃，那也不吃，我每天得開幾個小時的車給她滿城找她想吃的，孟晨說我不能這麼慣著她，都快成母老虎了。」

大明撓頭：「那會是誰呢？」

徐嘉衍靠在他的桌子，慢慢說：「不用了，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了。」

蘇盞走出去，徐嘉衍正倚著走廊抽煙，「晚上想吃什麼？我回去給你做。」

推開門。

傻瓜。

蘇盞是在從美國回來的那個月，就看到網上的那些新聞，看到那些，她才明白，徐嘉衍為什麼要帶她去美國，斷網，斷手機，時時刻刻盯著她。

蘇盞低頭，照做。

他興趣不濃，闔著眼，連眼皮都沒抬，「不去。」

徐嘉衍愣了下，「兩次。」

椅子上的人盯著電腦，一動未動。

「你會做？」

10.8是她的生日。

緊接著，南璇工作室在微博上發了一份律師函，表示會追究某營銷號和造謠者的法律責任。

徐嘉衍手裡夾著跟煙，卻長久沒吸，煙灰燃盡，風一吹，斷了半截，輕飄飄砸在地上。

他撣煙，不甚在意：「隨便說。」

他轉過頭去，臉上表情有點茫然和錯愕。

緊接著沈曼青這個名字頻繁上熱搜。

這樣，愛就能多一點。

良久，她趴在他懷裡，忽然說：「徐嘉衍，文文……死了。」

孟晨臉色更差。

蘇盞一邊看長微博，一邊看向陷在沙發里裝死的某人，不滿道：「你單方面宣布結婚？」

撫著她頭髮的手忽然停了一瞬。

是千百次回過頭，你再也看不到別人，再美的風景都入不了眼，發現，望來望去，還是他最惹眼。

她怕自己會帶動韓母悲傷的情緒。

陸燁明：「你怎麼想的。」

兩天後。

「他們說我現在這樣一點兒都不帥了。」

單人間的病房裡只有他一個人。

大明：「老大，以後買口紅有啥不懂的，可以找右邊這位，指路：@孟晨。」

徐嘉衍還是不說話。

徐嘉衍雙手抱在胸前，抽了口，淡淡嗯了聲。

陸燁明正在辦公室發火，見他進來，煩躁的一揮手，讓閑雜人等走了。

他輕輕撫著她，慢慢躺下去，低頭吻下去，熱氣點點噴洒在她的身上：「給我生個孩子。」

上一次，是在車裡聽到她中槍的時候，差點沒給開到護欄上去。

陸燁明盯著他手中的機票，「然後你帶妹子出國度假？」

直到晚上。

草戒指是蘇盞送過去那枚。

她每天下午這個時候就會下來跟那個小男孩玩。

「你真以為這麼好告么？版權糾紛每天都有十幾起，以前，他們告不到我，你們依然不行，我最後問你一遍，要不要回來我身邊？」

大明補充：「而且是用手機拍的，角度好像是從那兒。」他往身後一指，頓時愣了。

小孩不知從哪兒擇了一片葉子，做成一個小愛心的形狀，遞給蘇盞，童聲奶聲奶氣地說：「姐姐，送你，你笑一下，你笑起來特別好看。」

「不會，他比我更在乎這家公司。」

四人定睛看著屏幕里的監控。

網友就是如此可怕，一夜之間，關於沈曼青的一切都被扒皮了，包括她之前開俱樂部時，睡選手，扣工資，雪藏，開私服等各種黑點頻頻被扒出。

陸燁明一愣，「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兒了？」

蘇盞到了美國第二天就見到了纏綿病榻的徐國璋。

蘇盞整理好被扯亂的衣服，思緒又飄遠了。

蘇盞接過綠色的、歪歪扭扭的愛心，彎了下嘴角，「謝謝，第一次有人送我綠愛心。」

徐嘉衍嘲諷地笑著搖頭，瞥他一眼，「你傻逼么？」

那眼裡迷茫又懵懂，還有未名的欲，她慢慢低下頭，親上去，額頭，眉角，眼角，唇角，含住他的唇，碾磨吮吸，漸漸用力，彷彿乾涸的土壤，終於落了一點雨水。

一轉身，就看見，不遠處台階上的蘇盞，哭成淚人兒。

這讓眾人大跌眼鏡。

蘇盞看著他一動不動。

是什麼支撐著他們走到了現在？

大明一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散了散了。」

半小時后，車子停在市郊一家三甲醫院。

他忙把手從褲兜里拿出來，去撥懷裡的腦袋，「怎麼了？」

美國第二個月，徐國璋走了。

「她應該還不知道這段時間網上發生的事情，她的手機關機了放在我這裏，昨天我不小心打開的時候，看到好多來電提醒，昨晚，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想了半天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你，但你一定要答應我，不要去打擾她，想她或者擔心她，就來這裏看看，你別擔心，問題不是很大，手術也很簡單，恢復很好。」

小姑娘哇一聲，「職業電競選手？！」

隔壁床的小姑娘就比較鬧，話嘮，沒事兒的時候愛找蘇盞瞎聊天，打牌，各種吐槽她男朋友，韓文文來的次數多了，三人就熟了，沒事兒還湊一起打牌抻時間，小姑娘三句不離她男朋友，嘴裏嫌棄著，可當她男朋友來看她的時候，又高興得不行，口嫌體直型。

這也是三年大明說的，就是TED頻頻拿獎之後，pot卻還給俱樂部錢的原因。

這個小孩一直以來都比較低調，沉默，不太愛跟同事說話，但做事情，確實很認真，設計的東西也都很有天分，但他有一個缺點，膽子小，不交際。

DR——

親愛的。

大明做完手裡的材料，看了眼辦公室大門，發現裡頭又沒人，轉頭問孟晨：「老大最近怎麼天天往外跑啊？」

大概是他曾經的身份吧，還是讓他們不敢與往日世界冠軍隨便開玩笑。

「老子要讓你好看！！你趕緊給老子跪下叫聲爸爸！！！說不定老子還能放你一馬！！」

等所有人都走出去之後，大明佯裝一邊說：「兩位哥，別打www.hetubook.com.com架啊，有事兒好好商量。」一邊把門關上。

2108是愛她的意思嗎？

所有人正襟危坐，氣氛凝重，大明說：「要不開個記者發布會吧？澄清一下事實。」

徐嘉衍沒說話。

徐嘉衍幾乎是條件反射的皺眉，「在你眼裡，只有輸贏嗎？」

徐嘉衍淡淡瞥他一眼，「看了。」

韓文文正低頭看牌，似乎在研究如何打的時候，她平靜地開口：「他是個解放軍。」

靠！

等他進來的時候，看見小姑娘還睜著眼躺在床上，打開燈，鑽進去，抱住她，「怎麼不睡？」

一直以來，他都怕徐嘉衍，他平時在公司出現的少，總是一副漫不經心地模樣，總是不太笑，很少很少見他笑，平時也不太搭理他們，怎麼說呢，很冷淡，甚至讓人覺得他有點冷漠，那種形象簡直讓他們難以親近。

大明低頭看了眼椅子上的人，黑暗中，男人的臉色沉靜如水，並無異色，憑藉多年的默契，很明顯，大明能感覺到他此刻非常不爽。

她娓娓道來，毫不隱瞞，卻不敢去看徐嘉衍的表情。

還好這房間沒有玻璃，一關上門，外頭就看不見裡頭的畫面了。

大明暗暗在心中叫苦，行不行，你倒是給句話啊？！

徐嘉衍低頭點煙，「不知道。」吸了口，他把煙拿下來夾在手裡，沖陸燁明一點，「你別停下來啊，繼續演。」

「試一試就知道了。」

說完，就挎著黑色大包，直接走出去了。

連大明看了都嘖嘖嘆息，「老大這種人寫東西居然還有人能看懂，居然還覺得寫的非常好？」

他才意識到不對。

窗外，紅潤的驕陽掛著，光線透著大大的落地窗戶灑進來，斑駁光影，慵懶至極。

小姑娘來了興趣：「你男朋友愛打遊戲么？」

韓文文忙說：「你別想歪了，不是墮胎！是她之前在南蘇丹中槍手術簡陋恢復不好，落下的後遺症。她不告訴你，大概是怕你擔心，她這小姑娘哪兒都好，就是太獨立了，即便是你，她也不想打擾你，她能照顧好自己，就讓你好好靜心處理公司的事情，你們兩個就是溝通太少，你別總端著，有什麼話，就說給她聽。」

但又如何，也得轉啊。

陸燁明衝著他直接吼了一嗓子：「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韓文文撇了下嘴，「起來吧，收拾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

扒到最後，有人居然貼出了一段疑似床上激|情視頻，主角是沈曼青，男主角據說她曾睡過的其中一個隊員，已經打了碼，輿論的風向已經徹底倒了。

他第一次這麼叫她。

謝山墓園的竹林里都是呼呼風聲，她就站在後面，聽見墓碑前那個男人半蹲在蘇菡的墓前，聲音低低沉沉，隨著風，送進她耳朵里，聲音悠遠彷彿從天邊傳來。

蘇盞此刻正坐在住院部樓下的長椅上，她恢復很快，精氣神看上去似乎不錯，臉色紅潤，旁邊蹲著一小男孩，也是病患，腦瘤。

徐嘉衍敲敲桌子，沒什麼情緒地說：「不用管那些，把《王者聯盟》內測號先放出去，一個遊戲上線的最強熱度也就是那一個月左右，我們還是把重心放在《王者聯盟》上。」說完，他轉向孟晨，依舊沒什麼情緒：「你手上的工作還有多少？」

那封信一直到了美國才被打開。

信很短，只有潦草幾行字，簡簡單單。

沈曼青點頭，「ok，怎樣才能撤訴？」

會議室里，大明豎著大拇指說：「老大，料事如神啊，你怎麼確定陸燁明來鬧，他就會拍照，而且，你怎麼會確定拍照的人就是內奸？」

男人點頭。

老人纏綿病榻的時候，總是顯得特別可憐。

徐嘉衍在公司門口，見到了蘇盞。

E神：「@pot，電競圈一嫂來了。」

徐嘉衍搖頭，「不用，你先把《王者聯盟》的源代碼給我，明天跟SEG談上線的事情。」

在他心裏，她好像有千百種樣子。

在沒有任何線索的情況，只能賭一把，一開始他是打算欲擒故縱，時間長了，也許他自己就慢慢露出馬腳。但現在，蘇盞不知道在什麼地方，如果她看到那些新聞，又會怎麼辦，會難過，會害怕吧？

下一秒，陸燁明就猛然衝上去一把提起他的襯衫領子給人摁到牆上去了，「嘭——」巨大一聲，後背重重撞上堅硬的牆板，剛好後背脊柱位置磕到了牆上的開關，那一瞬間是真疼，徐嘉衍臉色瞬間白了一下，呲了下嘴。

夏陽哭聲漸重。

玩過三國殺的都知道。

可心裏對他總有一種敬畏。

兩人互視一眼，齊刷刷看向那扇緊閉的辦公室門，大明建議：「要不，進去看看？」

第二天下午，陸燁明找了公關，發了一篇長微博，洋洋洒洒的一篇內容。

……

他好像一直在虧欠她。

韓文文急了，「答應一聲。」

陸燁明捅捅他，「哎——話說你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啊？」

這畫風。

黑南璇的帖子依舊沒下去，還在首頁上飄著，甚至有些粉絲開始對pot轉黑，認為能跟這樣的女人搞在一起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鳥，評論里罵聲一片，所有人在不明真相中，被輿論的導向越帶越偏，恨不得南璇立馬去死。

短髮的陽光下泛著光點，眉眼彎彎，細秀如月牙，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細膩白|嫩，一顰一笑，如影隨形。

裏面安靜躺著個精緻的四方小盒子，她取出來，想要套上試試看，被人一把奪過，「急什麼，沒見過你這麼恨嫁的。」

「……行吧，不帥就不帥吧，你姐高興就行。」

兩人在名字上都有一點怪癖，喜歡直呼全名。

「嗯。」他散漫地點頭，認了。

沈曼青笑笑：「你以為你贏了嗎？」

徐嘉衍冷笑。

葬禮上，韓父韓母極力克制著悲傷，可最終，韓母還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是我對不起你，是我對不起你，我為什麼要逼著你相親，你不想嫁，那就不嫁了，為什麼要這麼絕情啊！為了李正，你連爸爸媽媽都不要了嗎？！文文啊！我的文文！……」

要說放棄，其實他早都放棄了，他不是輸給徐嘉衍，他是敵不過她的執拗，三年時間，槍林彈雨，荒草叢生，她都沒忘記他，回來還是要找他。

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韓文文沖他示意。

他保持著剛剛的仰面躺在沙發上的姿勢，一動未動。

果然，第三天，徐嘉衍收到陸燁明的錄音，膽小的人，向來好糊弄，陸燁明跟蹤他兩天，發現他經常去公司樓下一家寵物店，經常逗弄一隻折耳，逗弄個把小時再回家。他平時就住在一平民矮樓的小房子里，很小，很破舊的一幢小房子。他的生活單調又無趣，除了上班，其餘時間就在逗貓和遊戲中度過，不與人爭執，到底還是小孩，嚇一嚇他就和盤托出了，夏陽毫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拿走了源代碼的過程。

徐嘉衍開始回憶。

似乎外面的一切，都成了屏障。

望著那道身影看了好久，好久。

韓文文大概這輩子都沒見過這樣的徐嘉衍。

彷彿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他終於走向她，高大挺拔地身材，雙手插著褲兜，找回情緒，居高臨下地睥睨著她，聲音平靜，聽不出喜怒：「捨得回來了？」

風吹著窗帘，夜風刮進來，米黃的窗帘被吹得嘩嘩亂飛，椅子里的人，保持著一個姿勢，似乎陷入了沉思，一動未動。

夏陽來敲門的時候，他整個人陷在沙發里，雙手環在胸前，閉著眼，神情冷漠，聽到聲響，連眼皮都懶得抬，直到夏陽把辭職報告放在桌上。

還真像ｍ.hｅｔｕｂooｋ•com.ｃoｍ一隻小貓。

韓文文繼續說：「這段時間你先把網上的事情處理完，等她出院了，至少能不那麼糟心。」

陸燁明越罵越解氣，越來勁。

沈曼青不置可否，「這不夠嗎？你本來就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男人。」

終於在2016年冬天的時候，案子有了眉目。

夏陽的聲音很痛苦，「對不起，對不起……」

韓文文說：「很簡單的一個婦科小手術。」

關於沈曼青的案子。

徐嘉衍在車裡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才離開，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開車去找陸燁明。

韓文文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想我們家盞盞呢？」

徐嘉衍衣服都沒換，揉揉頭髮，點了下頭，輕嗯了一下，往辦公室，被大明拉住，「那老女人來了。」

他停了一瞬。

蘇盞摟住他，「都說些什麼。」

想到此處，他更痛苦。

哎喲，都罵髒話了。

徐嘉衍沒說話，抽了一口。

站成永恆，沒有悲歡的姿勢。

「徐嘉衍，你他媽就是個混蛋！老子操你祖宗十八代！」

大明輕叫一聲：「老大。」

徐嘉衍揉著脖子在沙發上坐下，「談什麼？」

一生只送一人。

陸燁明不解：「你這是還念及舊情？」

徐嘉衍幫她把東西拎進卧室，「我想陪你，換個問法，你陪我行么？」

人在做，天在看，天道有輪迴，因果有報應，你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以後人生路的基石，心懷鬼胎的人，你的路是偏的，虛的，不多時，便會陷進，你自己曾經種的因果里。

最後，夏陽已經痛苦的泣不成聲，手足無措。

小孩樂呵呵地笑了，「姐姐，我給你當男朋友吧？」

真是好久沒見過這麼陰氣沉沉的老大了，比當年抄傢伙跟大光打架那晚還可怕，可他就是偏偏什麼都不說，視線一動不動盯著電腦上幾張照片。

這件事，只能速戰速決。

「她只有我，我不慣著誰慣著，我得慣著，我得帶你那份，爸爸那份，媽媽那份，一起慣著。」

輿論的導向徹底偏向南璇這邊，有人又紛紛到營銷號下面去刷屏，要求對方給出實質性證據，否則就是造謠，造謠者轉發過五百就會被拘留，更何況這個微博的轉發量早已經過了幾萬了。

陸燁明：「你跟沈曼青勾結，製造了一場網路暴力，對象只是一個二十五歲都不到的小姑娘，別說她沒做過那些事，就算她做了那些事，那是人家的私生活，輪得到你們指手畫腳的？你看到網上那些留言了么？一個個躲在鍵盤後面，一張張不知道多麼醜陋的嘴臉，自以為站在道德制高點發著那些惡毒讓人噁心的話，大義凜然為民除害，不過是為了發泄私憤，有些人甚至連她是誰都不知道，看了長微博，覺得一時氣憤，就隨手敲下幾句自認為『正義』的話，可你們懂什麼是正義么？我有時候真希望這個世界可以閉嘴！你們又做的有多好，憑什麼對別人指指點點？！」

她似懂非懂，牢牢看著他。

兩人之前做都會刻意避孕。

他挑了下眉，雙手依舊插著褲兜，有點嘚瑟地問：「想我了？」

「我沒事。」

蘇盞住的是雙人病房，隔壁床昨天才住進來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姑娘，也是剛開完刀，不過情況比她嚴重，但小姑娘顯然比較樂觀。

每次都把他弄得心一抽一抽的疼。

那年，似乎風特大。

為了不讓蘇盞接觸到網路，回家第一件事，徐嘉衍把蘇盞手機跟電腦都沒收了，「你剛做完手術，遠離電子產品，這段時間，我陪你。」

她忽然說：「你一年去看幾次蘇菡？」

韓文文嘴角含笑，「是啊，特別是領著學生在操場跑圈的時候，汗流浹背的樣子，你不覺得很man嗎？所以你就別嫌你男朋友打球一身臭汗。」

蘇盞眼睛紅紅的，臉上涕泗橫流。

「ok，你不要你的女朋友了嗎？」沈曼青神色微凜。

蘇盞搖搖頭。

輿論的導向雖有好轉，但仍舊緊咬跟pot的戀情不放。

幾分鐘后，徐國璋醒過來，看見對面的蘇盞，一愣，反映了兩秒，他沖她伸手，嘴裏吱吱呀呀，話也說不完全。

窗外種著紅杉樹，高大挺拔，威武聳立，如同黑夜裡的士兵。

夏陽搖頭，相反，南璇正宗清大畢業，編程思路很清晰，在公司加班那段時間，她經常會跟他講一些編程的簡要思路，都是一些他曾經沒有聽到過的，她的思想很奇特，編程的框架簡介有力，如果她不當編劇，也許會是IT界不可多得的人才。

許久。

更重要的是，她看到了pot發的那篇長微博，典型的pot式口氣：

其實不確定。

「嗯。」

陸燁明冷笑：「徐嘉衍，你他媽就是一個混蛋！」

陸燁明的聲音漸漸淡下去：「夏陽，內奸的下場是什麼你知道嗎？」

兩人都不是好惹的主，誰也不讓誰，緊緊地盯著對方，如此劍拔弩張的氣氛，任誰看了都有點害怕。

一夕之間，《地獄之城II》的流量下去了。

蘇盞覺得是真奇怪，嘟囔一句：「怎麼我離開一個月，你跟變了個人似的。」

徐嘉衍揉了揉太陽穴：「幫蘇盞澄清就行了，不用引導輿論導向，是非真假，讓他們自己辯，這社會不會全是瞎子。」

一條誹謗罪。

蘇盞能聽到的也只有這些。

不管怎麼樣，學計算機的男孩子，心裏總算是有點驕傲。

有多久沒見了？

陸燁明紅著眼還想衝上去，被大明跟孟晨死死拉住。

「剛學的。」

夏陽的聲音忽然顫抖起來，「我不知道，我當時就是腦子熱，那天剛好又接到我媽電話，被罵的狗血噴頭，我不想這樣活著，不想被人當做狗一樣的活著，我就衝動答應她了……對不起……」

視線人本來就不多，加起來總共就十多個人，除去大明孟晨和徐嘉衍，剩下的一些都是年紀不大的小伙。

男人揮揮手，轉身走了，高大的背影依舊瀟洒凌厲。稜角似乎被歲月磨的更有味道，深沉冷峻，多了幾分成熟，眉眼間的痞氣依稀可見。

包括當時ACM戰隊的一些隊友，都紛紛轉發澄清，連王教授都註冊微博轉發了。

那張臉，那副身軀，好像都已經變了一個人，連神態都沒了往日的凌厲。

pot答應了。

陸燁明一邊踢凳子踹桌子，一邊大聲罵罵咧咧製造緊張惡劣的氣氛。

半晌，椅子上的人動了動，換了個姿勢靠著。

又隔著這麼遠，悄悄看她，陽光全部灑在她身上，彷彿將她周身鍍了一層金邊。

……

於2016年秋天正式開審，前前後後審了兩個月，駁回上訴兩回。

說著抽出兩張大小王，看向韓文文：「文文姐，你男朋友呢？」

大明還是覺得這件事有點不可思議，源代碼是孟晨跟lo2團隊開發的，就連老大手裡都沒有，他不敢相信：「不可能是晨哥吧？」

自從那個作家進了公司之後，他驚奇地發現這個大boss居然會笑，還是那種弔兒郎當的壞笑，平時也會跟他們偶爾開開玩笑，看上去就比較接地氣，不再像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冷冷酷酷的boss，反而就像個普通男人一樣，會高興，會生氣，會調戲，也會被她氣的跳腳的時候。

徐嘉衍彎了彎嘴角。

監控室視頻里，整個過程，私人漸漸把目光聚焦在一個人身上，從陸燁明把徐嘉衍推上牆開始，他就拿出手機，全程錄像。

大明順著看過去，「有什麼問題嗎？」

話音剛落，他驀然睜www.hetubook.com.com眼，轉頭看她。

kensingly：「千年鐵樹終於他媽開花啦？@pot，恭喜恭喜，喜酒什麼時候喝？」

小孩眨著眼問：「姐姐，你男朋友沒有給你送過愛心嗎？」

徐嘉衍抬頭看過去，下顎線緊繃。

而此時辦公室的人，就這麼生生瞧了一出好戲。

大明跟孟晨忙衝去拉架。

斷斷續續，他一直在說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依舊一臉冷漠。

終於只剩他們四個人，氣氛漸漸緩和下來，一瞬間，陸燁明沖徐嘉衍眨眼，小聲問：「演得還行不？」

陸燁明就沒那麼能忍了，痛呼出聲，面目猙獰，直接罵出口：「我操你大爺！」

手術第二天，韓文文提著水果來看她，網上的新聞她也看了一點，鑒於蘇盞目前的狀態，她刻意忽略了，只叮囑他好好養身體。

「80%。」徐嘉衍站在身後，嘴角又叼了根煙。

他翻了個身，沒說話。

蘇盞看了眼韓文文。

每枚戒指都是獨特的編碼，綁定了夫妻雙方的名字。在世界各地任何角落任何時候，僅能查詢到配偶的名字，確定你是這世上唯一被愛的，一生只與你一人綁定。

他再次張嘴，聲音抖著，「對……不起……我兒子跟我，不是……一起，是我……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妹妹……你妹妹死後……我……那陣很……怕，我……意……識到自己錯了……我知道……說對不……起……沒……用，你……們……只會更……恨我……但別恨我……兒子……他是真的……喜歡你……這三年……他為你做了很多，我一直……沒好好……疼過……他，生了他，沒讓……他感……受到……愛，……他每……年都……會去……看蘇菡……陪她……說話……說你的……事情……我犯……的錯，不該……讓他……來替……我擔……對不……起……」

蘇盞看著他，「徐嘉衍，我現在沒事了，真的。」

第四天，南璇工作室和視線公司同時向法院提交了訴訟材料。

徐國璋吃力地沖她招招手，蘇盞看著他，慢慢站起來，走過去。

小姑娘噘嘴：「不一樣，文文姐，你們什麼時候結婚呀？」

下車前，韓文文再三叮囑：「等會，不論看見誰，能克制你自己不？」

陸燁明不以為然，越罵越開心，漸漸地有點收不住了。

長微博一發出，漸漸的就有相熟的同學朋友幫忙一起轉發，並且力挺生活中的南璇雖然是個不善言辭的人，但她絕不是網上說的那樣。

如果有什麼新生的希望，蘇盞在他身上看見了。

蘇盞丟出一張牌，「愛，遊戲是他的職業。」

小姑娘意興闌珊，「那您先睡會兒，休息一下。」

他有多麼喜歡她目前的樣子，描眉畫目，明眸皓齒，清淡如許。

而且還是一篇狗糧微博。

又一日在車裡坐到天亮，等他回公司的時候，大明從座位上站起來，「回來了？」

那段日子確實難過，除去隊里的開支，前幾次贏來的所有獎金，他全部給了沈曼青，分了幾次才給清。

過幾秒。

某人靠在沙發上，淡淡地說：「你打開左邊第二個抽屜。」

夏陽大概想不到這居然是一招引蛇出洞。

小姑娘默默靠在他懷裡，聲音哽咽：「讓我抱一會兒。」

大明小聲建議：「要不把人找出來教訓一頓。」

徐嘉衍正在收拾東西，「不爛啊，你就去聽個庭審就可以了。」

「嗯，不過現在不打了。」

蘇盞躺在床上看他抽了一晚上的煙。

回到辦公室，開始看近幾年的遊戲版權訴訟案，這段時間找了很多這樣的案例，成功率很低很低。

其實時光一直都在，只是我們都不曾發現。

「……」

韓文文跟徐嘉衍並排靠著。

陸燁明：「她曾經跟我說過一個故事， 在雅江，有一個小鎮，鎮上的人們在幾年前，遭遇了一次塌橋事件，那次時間很多人傷亡，原因是因為侵吞公款，偷工減料，粗製爛造了一座豆腐渣橋，小鎮上有一個女人，跟企業勾結投假標，害慘了一整個鎮的人。後來她兒子意外成了植物人，她自己死於一場化學工廠爆炸事件中，這世界，善惡雖然不能分明，但是總有一句，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能說點什麼，才顯得自己與眾不同？

從她上高中開始，成績，與獲得獎，包括所有的一切，都非常清楚明白的羅列在帖子里。

原來是SX。

她忽然想起，視線公司的門號，是A2108。

還有人轉發了三年前，大明曾被禁賽時發過的一篇長微博，就是暗指原俱樂部老闆意欲潛規則pot。開扒的人越來越多，整件事情就被網友扒了個精光，沈曼青在俱樂部里就是有名的老牛吃嫩草，喜歡睡小鮮肉，特別是那些年紀輕體力又好，當時隊里有不少隊員迫於無奈或多或少都答應過那麼一兩次，但是pot那臭脾氣怎麼可能答應，在其不斷騷擾下，pot無法安心比賽，於是選擇退出俱樂部，自立門戶，早十年前的俱樂部其實不盈利，俱樂部還在虧損狀態，pot是當時的主力隊員之一，沈曼青提出退出，除非給違約金。

2016年12月13日，法院判決書正式下來，判決成立。

……

真有本事。

陸燁明乾咳一聲，「喂，你好像搞錯了一點，我才不是因為輸給你了？好嗎？！」

t.o：「@pot，我老婆說讓你們趕緊生個女兒給我家兒子當媳婦兒。@西點廚娘阮蕁蕁」

徐嘉衍低頭點煙，不置可否。

「這在公司拍的。」

如果有來生，那就做一顆樹吧。

程序部一小伙，A大畢業，叫夏陽，一眉清目秀，膽小如鼠的男生，徐嘉衍對他的印象僅限於，不太愛說話，孤僻，但能力不錯。

夏陽點頭，姑娘已經一聲謝謝，直接推門進去了。

真沒有。

陸燁明最後說，「你跟南璇有仇嗎？」

你看吧，

她摟緊他，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等你。」

蘇盞坐在凳子上，徐嘉衍半蹲下，拉過她的手，線瑩的指頭乾淨修長，他捏著戒指，緩緩套上去，套到一半，蘇盞問，「這是DR」

某人懶懶瞥她一眼，「你還單方面宣布分手呢——」

孟晨搖頭，表情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南璇又不是我們公司的人，專門為她開發布會大家會怎麼想？到時候老大又被拖下水，暫時先別淌這趟渾水了。」

「你丫就是個陽痿、不舉！三分鐘貨！！」

蘇盞哄他，「好呀。」

徐嘉衍把車窗全部關上，打開空調，涼風吹出來，他在她眼睛上親了一下，又在她鼻子上親了一下，「你不麻煩，你一直在幫我解決麻煩。視線沒有你，不會有今天，你知道它為什麼叫視線，視線，SX，蘇盞，徐嘉衍，這是我們的公司。是我跟你的，從一開始就是。你離開的時候，我就沒想過要找別人，我一直在等你回家，聽見了沒？」

徐嘉衍穿著白色T恤和深色休閑褲，坐在車裡抽煙，烏黑的短髮乾淨利落，襯的他輪廓圓潤柔和，陽光透進去，他側臉蘊著柔和的光，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一隻手搭在窗沿上，修長的指尖夾著跟煙，煙灰吹吹落落。

韓文文看了他一眼，「一個姑娘，為了你，在戰亂國家當了三年的志願者，而你，為她抄了三年經書、戒齋吃素，其實想想，你們都那麼愛對方，整顆心都該是對方的了，說句我愛你沒那麼難的，難道她還抵不上你的驕傲？」

沒有洗澡，沒有換衣服，連下巴的鬍子清渣都沒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