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大寶半信半疑地看著她，想再說些什麼，不過時間到了，晚上還要排練，她得趕緊回去。
大寶一愣，她知道阮蕁蕁是很怕自己給人帶來麻煩，如果是這樣她寧可不吃，忙說：「……沒事，我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偷會兒懶。」
手指再次觸上那個名字，又縮了回來。
哎……要不要再打個過去？
阮蕁蕁也知道大寶是在安慰她，看她一眼，「還有幾天就文藝匯演了吧，準備怎麼樣？」
阮蕁蕁壞笑：「他沒事去學校幹嘛？」然後湊過去，一手勾住大寶的肩，說：「老實交代啊，什麼時候的事情？」
周時亦不動聲色收好電話走回去。
半個月沒見了吧。
咦，他在她寢室樓下幹嘛？
前幾天大包還能偶爾來看看她，現在索性連大包都不來了，她深深地有一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晚飯時間，大寶來給她送外賣，呆不了多久又得回去忙，阮蕁蕁拆開飯盒，不慌不忙地吃起來。
周時亦轉過身，餘光瞥到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淡淡別開眼。
陳琪貝從樓上走下來，宛如高貴的公主，走到他的車旁邊，眼裡散著光。
張曼懂了，肯定是周時亦不讓他們告訴她，她說：「我知道這次是事情是我不對。」
阮蕁蕁敏銳地看她一眼，「你跟大包這麼熟了？」
聽筒里是淺淺的呼吸聲，良久，才聽見對面傳來，聲音極淡卻克制，「找我做什麼？」
周時亦長身玉立站在院子里，低頭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扯了扯嘴角。
氣氛忽然緊張起來。
周時亦不說話。
「嗯。」
大寶哦了聲，然後托著腮等她吃完收拾碗筷。
其實阮明山知道她不怎麼回來，就算他出去幾日再回來，她hetubook.com.com也不一定會發現，只是太久沒打電話，他有點想念女兒的聲音。阮蕁蕁幾乎很少跟他打電話，沒事不會打，有事基本也不太打，就算斷了腳這種事，她也從來不會告訴他。
阮蕁蕁哦了聲，低頭離開。
「你要是有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媽的，要是被老徐知道他這麼花錢，估計都能從國外飛回來掐死他。
「我不該給你們帶來那麼大麻煩。」
她臉上笑意漸漸淡了下去，「沒怎麼回事。」
大寶托著腮說：「第二天校內網和所有論壇的視頻都刪了，聽說校內網被黑了，不知道誰乾的。哎…只是輿論沒那麼快過去，張曼這次算是栽了，同學們本來很她關係也不親，平時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人就不少，這回她是走哪兒，脊梁骨戳到哪兒。前幾天看她還跟沒事人似的，這兩天課都沒來上，估計是也受不了了。哎…這兩天還有人跟我要視頻來著，你那兒還有么？」
大寶推開她，「真不是你想的那樣。」
阮蕁蕁只是笑，不語。
窗外的夜色彷彿披上一襲黑色的外衣，卻很嬌嗔。
阮明山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蕁蕁，爸爸要出去幾日，家裡鑰匙在老地方，你要是回來自己弄吃的啊。」
阮蕁蕁又躺了幾日，周時亦跟大包他們就再也沒出現過了，球場、辦公室……都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周時亦不來倒也正常，連大包都不來了，阮蕁蕁這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兒。
裡頭有人喊他名字。
大包不服，「怎麼，你看不起消防隊員？行，下次你家著火，有本事別打119。」
大包鄙夷地看他一眼，「阿盛，你不懂什麼叫夢想。」
m.hetubook.com.com周時亦眉頭擰的更緊。
哪是張曼動作快，自然是有人動作快。
周時亦哦了聲，「哪裡不對？」
周時亦聳肩抖開他的頭，直接按下關機鍵，放進褲兜里，側頭看了大包一眼，淡聲道：「很閑？」
阮蕁蕁低笑，「當然是做我想做的事。」
有人敲了敲門，大包跑去開門，門外站著的是張曼，「你怎麼來了？」
大包笑著躲過。
之後一周，阮蕁蕁可以下床走路了，跟大寶商量要回學校去看文藝匯演。
徐盛低著頭刷微博，頭也沒抬，說：「差不多了，花了老子十萬，這筆錢我他媽都可以買個伺服器了。」
阮明山嘆著氣掛了電話。
兩人的感情一直寡淡。大概是從她母親死之後開始吧，這條縫隙，這幾年他縫縫補補，最終都逃不過被撕裂的命運。
大寶覺得不妥，她行動還不是很方便，文藝匯演人那麼擠，萬一要是摔倒了，不敢往下想，愣是沒給答應。
金甫公寓B座。
蕭南生望著她一瘸一拐地背影，終於想起自己在哪裡見過她，忍不住勾起嘴角，露出饒有興趣地目光……嗬，這十一！
校慶剛結束，身邊人群熙攘，一些細碎的私語伴著風聲穿過來。
她挖了一勺飯往嘴裏塞，隨口問了句：「薇薇沒來呢？」
他叼著煙，說：「大包，你要不別做那份工作了，我什麼時候跟老徐說說，讓你做我的保鏢，薪水肯定比你現在高，這樣咱們倆人還能天天一起玩兒。」
大包？
大寶尷尬別開眼，「來過學校幾次。」
「好。」
「夠。」
大包不理會他心痛的表情，說：「反正你錢多。」
病房內又陷入一片沉靜，她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重新翻出周和*圖*書時亦的號碼，食指輕點，然後撥了出去。
大寶白她一眼，沒好氣道：「……對，還有一個每天準時準點給你送飯。」
她問蕭南生，永遠只得到一個答案：「十一很忙的。」
「實在不行，你就別過來了，我自己下樓去買點。」
蕭南生不咸不淡嗯了聲，偷偷挑著一隻眼觀察她的表情。
「張曼的獨舞被取消了，我們系就剩下個群舞了，大家這幾天都在沒日沒夜地排練呢，百年校慶啊，出了一點兒差錯都不是我能擔待的起的。」
大寶走後，病房又靜下來，窗外下著雨，她靜坐了一會兒，聽著「噼里啪啦」地聲音，拿起床頭的手機，翻出聯繫人，手指在屏幕上輕輕滑動。
周時亦靠在沙發上抽煙，看著兩人打鬧，不發一言，旁邊還坐著一樣沉默的小白。
大包撇撇嘴，往後退了一步。只聽周時亦轉頭問沙發上的徐盛，「視頻怎麼樣了？」
她把他定義為獵物。
阮蕁蕁只當她是不好意思，也沒再多問，過了會兒，大寶又說，「說你呢，你跟那個帥得掉渣的男人怎麼回事啊？」
徐盛冷哼，「行啊，老子燒完這棟大不了再買一棟。」
恰如其分的兩個字：獵物。
……
小白點頭，應了聲，「嗯，十一查到ip了。」
幾人互視一眼，小白說：「你別管了。」
當她走到寢室樓下的時候，那裡正停著一輛黑色的輝騰，倚著一道熟悉的身影。
手機忽然震了起來，屏幕上顯示著「老頭」兩個字，她接起，「有事？」
一走進去，暖氣圍聚，大包湊上來，表情賊兮兮的，「躲外面給誰打電話呢。」
景色宜人。
張曼一言不發，走進去。
周時亦仰靠在沙發上，還是剛剛的表情。
https://ｍ•hetｕｂoｏk.ｃom.cｏm不過那些記憶都已經很模糊了，阮蕁蕁握著電話，淡淡嗯了聲。
徐盛真的是討厭死他敏捷的身手了，奈何自己又打不過他，別說自己，就是徐長城派給他的幾個保鏢都不一定打得過他。
言歸正傳。
「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去醫院打人。」
阮蕁蕁耐心地等著對面的回答。
「這幾天冷了，多穿點衣服，錢夠不夠？」
「他忙些什麼啊？」
「嘟……嘟……」電話提示音響過好久，久到阮蕁蕁以為他不會接這個電話。她正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對面傳來他低沉的聲音，「有事？」
別看老徐錢多，但是老徐摳門。
「他好高啊。」
她走到周時亦跟前站定，看了眼旁邊的小白，說，「聽說你們查到了？」
他聲音沉了下去，「我又自作多情了？」
電話被掛斷，傳來嘟嘟嘟的忙音。
其實欠她一個道歉的，又何止是張曼一個人。
誰也沒有開口。
「……」
她聽見周時亦淺淡地嗯了聲，低沉清冽，如一壺清酒，「那你想做什麼？」
「怎麼，不是？」
阮蕁蕁冷哼一聲，「女人？」
其實她也不是什麼執著的人，不看就不看唄，也沒什麼打緊的。
周時亦的頭髮理得更短了些，側臉輪廓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更加冷硬，他穿著大衣，依然能看出身材很棒，阮蕁蕁想，如果脫了衣服，身材一定比那時好。
半晌后，聽見他口氣略有些嘲諷地開口：「喜歡我？」
靜默，一室靜默。
她沒備註周時亦的名字，而是備註兩個字。很早之前的備註，她一直沒改。
這麼想想，真的是好久好久沒見過他了，阮蕁蕁垂下眸：「沒有，我早刪了。」
「……」
「呸！」徐盛冷笑：「別告訴我你夢想和_圖_書就做一名消防隊員。」
十三歲之前，她母親還在的時候，阮明山跟她感情還是很好的，阮蕁蕁也愛粘著他。阮明山是做古董生意的，家裡陳列著大大小小的古董，整個家裡，大概他最心疼的就是這些寶貝了，阮蕁蕁要是一個不小心給磕了碰了，他第一反應就是先撿起寶貝看看有沒有磕壞了。
他一言不發轉身上樓。
「男人能忙啥？無非就是工作，女人……」
「周時亦…」
……
他皺眉：「還有呢？」
阮蕁蕁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頓，「視頻的事查得怎麼樣了？」
徐盛這才從手機里抬頭，拎起沙發枕朝他飛過去，咬牙，「我錢多？我錢多拿來燒啊！」
……
周時亦問是不是喜歡他的時候，心跳居然莫名加快，這種感覺，這麼多年，真的沒有過，她還沒反應過來，電話已經被自己掛斷了。
「很有味道誒。」
她握著電話翻了個白眼，調侃了句，「怎麼？沒事不能找你？」
過了片刻，大寶突然問，「對了，你跟大包那個朋友到底怎麼回事？」
張曼：「是哪裡？」
阮蕁蕁笑著：「有什麼問題，你本來就可以當三個人用啊。」
昨天是校慶開幕式，大寶跟余薇薇忙得抽不開身，陳琪貝忙著排練，沒有人顧得上她。
好，你有錢，你任性！
電話靜了很久。
「最近這帥哥經常來找陳琪貝誒。」
到了晚上九點多將近十點的時候，文藝匯演快結束了，她還是決定回去看看，順便回寢室拿點東西，畢竟是百年校慶，錯過了可就沒了。
大寶嘆了口氣，「哪有功夫，飯都來不及吃上一口，會長把我們兩個當四個人用，一天只睡幾個小時，老娘快散架了。」
阮蕁蕁盤腿坐在床上看著手中的電話，真是見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