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陳青青擦了擦眼淚，「你要說什麼？」
丁雲磊抬頭看她一眼，說：「對不起啊，蕁蕁，有沒有弄疼你啊？」
他那邊很熱鬧，耳邊都是窸窸窣窣的說話聲，阮蕁蕁哦了聲，「住哪裡？」
她快速翻出簡訊。
丁雲杉和丁雲磊坐在飯桌上，一人一碗面。
丁雲磊門開到一半，有人沖了進來，他口氣頗無奈，「你怎麼又來了？」
還好，當時只是四五級台階，陳青青只磕破了額頭。
陳青青一抽一抽，「可你現在不窮。」
傍晚，殘陽的餘暉籠罩著這個小鎮。一道窈窕的身影倚在旅館緊閉的門上，她身上穿著白色的收腰大衣，一雙腿修長緊實，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的高跟鞋，露出光潔的腳背，似乎一點兒都不怕冷。
阮蕁蕁這才抬頭看他一眼，說：「會不會是你拒絕的不夠徹底，就比如說，你今天拒絕她了，可第二天她來找你的時候你又沒狠下心，給了她點甜頭，加上你之前又喜歡過她，會不會給她造成一種假象，就是她覺得你還喜歡她？」
她走過去，打了聲招呼，坐在丁雲磊對面，開始吃面。
周時亦的聲音很平穩，「在幹嘛？」
丁雲杉一拍桌子，「我覺得這個辦法好，你也該找女朋友了，媽都跟我提了好幾次了。不能老被她這麼拖著，她只是覺得你以前對她好，後來她爸坐牢了，沒人對她好了，她想起你了，等你不對她好了，她自然就不纏著你了。」
陳青青冷哼一聲。
「我看外面那個就挺好的啊。」
阮蕁蕁靠著牆，神經瞬間繃緊，豎著耳朵聽。
陳青青來到丁雲磊面前，狠狠掐了下他的胳膊，這才陰陽怪調地說：「雲杉姐，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就這麼撞一下，能撞壞？她豆腐做的？」
脖子上的力道瞬間消失，重獲自由，她大口大口呼著氣，氣色漸漸回來，陳青青還不死心，被丁雲磊抱著，腳還在不停地踹，嘴裏罵著，「你這個臭婊子，勾引男人，你要不要臉？老娘找人干|死|你。」
表情頓時有些噎了,聲音小了下去:「那是以前，我還不懂事啊，你就不能https://www.hetubook.com.com等等我嗎？」
丁雲磊有些頭疼，「你能不能注意點用詞？」
陳青青走過去，腳步聲風，氣勢如虹，經過阮蕁蕁身邊的時候，狠狠瞪了她一眼，然後重重頂了她一下，阮蕁蕁沒站穩，身子晃了晃，丁雲杉忙從後面扶住她，「陳青青，你走路看著點行不行？把人撞壞了，你賠？」
說出口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
丁雲杉冷冷看她一眼。
丁雲磊靠著牆，「有。」
有時候就這樣，越不讓你做的事，你反而越想做。
等會給你電話。
裡頭一片混亂。
那時候丁雲磊心裏大概就是這樣，本來其實是說著玩的，但聽丁雲杉這麼一說，心裏反倒有些蠢蠢欲動了。
丁雲磊徹底沒了胃口，「別亂說。」
那麼現在，他確定了。
丁雲磊把她從懷裡拖出來，拎著她的胳膊往外拖，「走，我們去外面說。」
丁雲杉還是覺得不靠譜，「她是北樂的大學生，是北樂！北樂！不是陳青青那所爛學校，而且人家長得那麼漂亮，跟你根本就不搭好不好。」
丁雲磊扶著額頭，掙開她的手，說：「我最近很忙，你沒事別打我電話，再說你也不是我女朋友，你管那麼多幹嘛？」
阮蕁蕁跟丁雲杉兄妹坐在走廊的長椅上等。
陳青青哭得更厲害，「媽的，是不是裏面那個女人？是不是她？以前沒她得時候，你都好好的，現在她一出現了，你就有喜歡的人了！你是不是喜歡她？」
丁雲杉說：「哥，她會不會有病？當年她父親坐牢對她打擊挺大的，從那時候開始就變得很奇怪，我總覺得她有時候的行為有點怪怪的。」
阮蕁蕁吸了口面，嚼著，建議道：「還有一種更有效的辦法，你試試看找女朋友，等你真的穩定下來，她會想開的。」
沒有那麼恰如其分的感情，你愛我時，我恰好也愛你。
陳青青一路走一路哭，「磊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歡我了？」
丁雲磊出去的時候，阮蕁蕁靠在椅子上玩遊戲，臉很白，眼睛烏黑，頭髮也烏黑，低著頭，長腿搭ｍ.hetｕｂoｏｋ•ｃoｍ•coｍ在椅子上，姿態隨意、洒脫。
「我鎮不住她？」
「嗯，好。」
丁雲磊想跟進去，被丁雲杉攔住，指指他身後的女人，「先解決了。」
陳青青抓著她的頭髮想往下拖，但阮蕁蕁比她高，腳上穿得是平底鞋，重心又比她穩，她抓著自己的頭髮要扯回來，結果一用力，陳青青穿著高跟鞋重心不穩，直接從樓梯下滾了下去。
丁雲磊叫住她，「你玩吧，我去開。」
年少時發芽。
丁雲杉一愣，「蕁蕁？哥，你喜歡她？」
然後電話就掛斷了。
而遇到的人，
阮蕁蕁點點頭，不再搭理她，轉身上樓。
丁雲磊看著她，一字一字問：「你為什麼突然想做我女朋友？之前不是都嫌我窮，看不上我么？」
沒有。
「哭完了沒？」丁雲磊說：「什麼時候哭完了，什麼時候說。」
丁雲杉洗著碗，「我覺得可行，畢竟現在沒有更好的辦法。」
……
周時亦一愣，握著電話，乾咳了聲，「我們明天回來，快的話，下午。」
成年時開花。
她打開微博，刷了會兒，最近的頭條是某工廠爆炸，死傷不計其數。
天災人禍，沒有一樣是能預料的。
忽然，手機震了。
但不可否認，
「就你那個打遊戲的朋友？」
誰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阮蕁蕁已經上樓了。
先給阮明山打了個電話，沒接。
丁雲磊臉色沉了沉，「可我能怎麼辦，我哪次不是明明白白拒絕她？可她當過一回事么？」
陳青青死不鬆手，力氣大得驚人。
「那我現在做你女朋友！」
丁雲磊一個頭兩個大。
「誰啊？」
……
丁雲磊不說話，他挺無力的，狠話說盡，可她就是不死心，有時候甚至變本加厲。
耽誤別人也耽誤自己。
阮蕁蕁用筷子繞了一圈，然後放進嘴裏，淡淡地說：「沒事。」
丁雲磊瞪了瞪眼睛，她忙解釋，「不是說你丑啊，是氣場，你的氣場根本就鎮不住她。還有，她身上的東西都不便宜，不是陳青青買的那種路邊攤，她家境不一般的，你還是別想了。」
診所。
陳青情還在抽ｗｗw•ｈｅtuｂｏｏk•cｏｍ•ｃｏm咽著。
丁雲磊不好意思地笑笑。
她忽然有點理解丁雲杉了。
丁雲杉說，「你先上去吧，這件事我會讓她給你個說法。」
有的只是一腔熱血，慢慢被衍生的絕望澆息。
阮蕁蕁還沉浸在起先那些情緒中，不想跟她計較，「雲杉，開門吧。」
何其有幸。
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角落，也許都藏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而當你要去挖掘這些秘密，並且試圖將它公諸於世。誰也不知道，這其中將要經歷什麼，或者說，未來還有多少更可怕的事，在等著他們。
她又捧著手機等了會兒，直到丁雲杉來敲門，喊她下樓吃完飯，阮蕁蕁才磨磨蹭蹭地從床上爬起來。
離開了，才知道要後悔。
電話靜了一瞬。
外面，風一陣陣吹著。
丁雲杉守著門，不讓他們倆進去。
阮蕁蕁覺得呼氣順暢了，第一時間去撿手機，屏幕已經四分五裂，但還好，手機還能用，勉強能看清楚。
剛才如果還是開玩笑的，
門開了，丁雲杉和阮蕁蕁走進去。
阮蕁蕁當做沒聽見，繼續玩手機。
「在吃。」
陳青青又纏過來，語氣軟了下來，「丁大哥，你以前不是想我做你女朋友么？為什麼現在不想了？」
阮蕁蕁回房間，躺在床上。
「吃了，你呢？」
感情，最忌諱的就是要斷不斷、拖泥帶水。
丁雲磊抽著煙，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那就這麼辦。」
阮蕁蕁刷了會兒朋友圈，看了會視頻，中途給周時亦發了條簡訊，不過他可能太忙，沒有看見，更沒有回她。
丁雲磊躲了躲，順了順頭髮，「別小看你哥。」
丁雲磊不再拐外抹角：「跟你直說了吧，我有喜歡的人了。」
……
丁雲磊沉著臉，沒說話，把她扯到後院，然後居高臨下看著她，靜靜看著她哭。
丁雲杉直接朝著他腦袋就是一掌，「你別做夢了，她能看上你？」
破口大罵，「你這個臭婊子，勾引老娘男人，老娘還不弄死你，賤貨！」
「來，坐這邊，坐十一邊上……」
門外忽然響起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微微皺了皺眉，抬頭掃了眼hetubook.com.com，不經意間撞上他的目光，見他沒動作，準備起身去開門。
只是你沒有遇到。
她收好手機，表情冷淡看向陳青青：「我勾引誰了？」
丁雲杉急了，一口咬在她的手臂上。
陳青青衝進來的時候，阮蕁蕁接到了周時亦的簡訊，還沒來得及看清，就被人啪得扔到地上，屏幕瞬間裂開，她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就被她一把掐住。
確實從接到簡訊那刻起就一直在等他電話。
阮蕁蕁被她掐得臉色通紅，喘不過來氣，這女人力氣出奇的大，她完全掙脫不開，曾一度以為自己要被她掐死在這。
撕扯之間。
被她一聲厲喝，頓在原地。
剛剛差點被陳青青掐得暈厥過去，腦海中的最後一個念頭，居然是周時亦給她發什麼了？
阮蕁蕁說,「你先吃飯，我先掛了。」
丁雲杉噗嗤笑了聲，「這麼辦？說得容易，你以為這麼好找啊，也得有目標啊，你現在連目標都沒有。」
阮蕁蕁知道，丁雲杉又不傻，按這陳青青的性子，八成是把阮蕁蕁當成情敵了。
「那倒也沒，就是覺得可以發展看看。」
燈光照在她身上，整個人好像白得要發光。
阮蕁蕁臉色越來越紅。
誰知道，這句話一丟出去，陳青青瞬間炸了，「誰？哪個臭婊子？」
感情，擱現在那都是一個眼神的事兒了。
她站起來，去走廊的轉角接電話。
阮蕁蕁反倒不客氣，點點頭，重新倒回沙發上，繼續玩手機。
聽到熟悉的聲音，阮蕁蕁忽然覺得眼眶一熱，「等你電話。」
陳青青：「可我現在喜歡的是你。」
丁雲磊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我們永遠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降臨。
「我窮的時候喜歡你，你不喜歡我，我現在不窮了，你喜歡我。兩個我都沒什麼變化，只是後者比前者有錢而已，說來說去，你只是喜歡我的錢，而比我有錢的，大大有人在。」
丁雲磊直接拒絕：「不要！」
「朋友家裡。」
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門當戶對。
兩人都有很多話想說，可現在似乎也不是說話的時機，終究什麼也沒說。
聲音漸漸遠去，丁雲杉從wｗｗ.hetｕｂook.ｃｏｍ.cｏｍ廚房裡走出來，無聲地問沙發上的人，「又來了？」
陳青青吃疼，這才鬆了手。
「嗯，晚飯吃了沒？」
吃完飯，天色已經漸漸暗沉下來。
丁雲杉聽見聲音，立馬從廚房跑出來，嚇了一跳，忙衝上去拉她。
陳青青直接撲進他懷裡，哭了起來，「磊哥，我好怕。」
剛準備按掛斷，電話那頭忽然響起一陣此起彼伏的起鬨聲，她聽見有人喊了句，「十一，快，你前女友來了。」
丁雲杉沒有開玩笑，表情嚴肅，「說認真的，你還是換一個目標吧。」
丁雲磊下意識轉身，拔腿要跑。
丁雲磊有些頭大，「你怎麼來了？」
丁雲磊說：「你覺得她說的那個建議怎麼樣？」
丁雲磊轉過身。
丁雲磊看著她冷笑：「你以前不是不想做我女朋友么？」
誰知道，陳青青從後面衝過來，直接拽住她往下扯，「你他媽別走。」
陳青青撅著嘴，整個人差點掛在他身上，「哼，你電話怎麼不接？」
陳青青說，「你不說話，就是默認了？我操他媽，臭婊子！」
她很誠實。
丁雲杉說：「哥，你以後要是不搭理她，我覺得你還能活長點，她老這麼纏著你，也不是個事兒，以後你要娶老婆怎麼辦？還有你有時候出去比賽一比就是兩三個月，按著她那粘人的功夫還不得瘋？」
世俗的愛情還是免不了要錯過。
阮蕁蕁撇撇嘴，點頭，「你哥也挺不容易。」
她發現自己有點瘋魔了。
兩人就在樓梯口拉扯起來。
電話還沒掐斷。
陳青青踩著高跟鞋，噔噔噔走過去，「丁、雲、磊！」
丁雲磊緊隨而至，剛剛以為她跑回家了，沒想到居然跑回這裏來了，這才沒追上她。他從後面一把抱住陳青青，往後拖，「媽的，你給老子鬆手！」
盯著手機看了好一會兒，腦子裡想得全是今天的所見所聞。
「那就當我以前也不懂事吧。」丁雲磊說，「還有，也沒有人能在原地等你，就算要等，你覺得你值得嗎？」
這世界上大抵可能也真的存在著一種感情。
屋內只亮著一盞白熾燈，光線灑下來，阮蕁蕁坐在大廳里玩手機，丁雲磊和丁雲杉在廚房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