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其實徐盛不知道為什麼，丁雲杉每次見著他，都故作對他厭惡至極。
——平山古董行。
暮.色漸漸降臨，淮安街上的行人越來越多，來來往往，像流水一樣。
別墅內又恢復寧靜，只有徐盛一個人。
華珍失笑，「你這孩子。我早摸清你的脾氣了，認定了一件事就一根筋，即使撞了南牆也還不肯回頭，男人不就那回事么？當初，你喜歡李川的時候不也鬧得要死要活的？現在過去了，不也就那麼回事？」
白錦輝點點頭，看了眼沉默的人，轉身走了出去。
……
又補充道：「其實你應該過更好的生活，華海旗下有很多影視公司，依著你的外形條件是完全沒問題的，到時候我找個一線經紀人給你包裝一下，知道pretty吧？他手裡捏著很多一線大牌，你只要再稍稍包裝下，舞台上的你一定更迷人，我覺得你就應該過這種受人追捧，而不是跟著那個男人四處漂泊，被人追殺。」
周時亦終於回過神，揉了揉僵直的脖子，在沙發上靠了會兒才起身，「恩，我先走了。」
周時亦已經走到門口，頭也沒回，罷了罷ｗｗｗ•ｈｅtｕｂoｏｋ•ｃｏm.coｍ手，就離開了。
丁雲杉沒回頭，直接上了二樓，掏出鑰匙開車門，徐盛站在她身後半米距離，男人的氣息從頭頂傳來。
阮蕁蕁淡淡一笑，「也是，他昨天就問我什麼時候回家。」
「0X年10月16號，玉杯一對，30萬。」
「十一，你聽過這個平山古董行么？」
太陽西沉，月亮升起，淡淡的月光透過落地窗玻璃照進來，徐盛看向沙發上那個沉默的男人，終於開口，「十一，雖然我以前不喜歡阮蕁蕁，但是我得跟你說一句，別做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其實不需要多少證據，光那些圖片和視頻就已經足夠撼動人心了，現在輿論的力量比多少確鑿鑿的證據都有用。」白錦輝說，「實質性的證據沒多少，但是我可以試試看聯繫當初那兩個職業陪標人。對了，阿盛，你微博多少粉絲了？」
然後又沖她按了下喇叭。
華珍笑笑，「沒事，不急，你慢慢想，什麼時候想清楚，什麼時候告訴我。」
丁雲杉踢他，「鬆手！」
「……」
「你剛剛眼睛瞟什和圖書麼？」
「你陪我吃吧。」
徐盛彎下腰，盯著她眼睛看，這才意識她的不對勁，眼睛紅紅的，收了笑，問：「怎麼了？」
白錦輝看了眼周時亦，收拾好票據，遞給徐盛，讓他收好，才轉頭對周時亦說，「阮明山這幾年前前後後幫華海洗了上億黑錢，事情捅出來，他也脫不了干係，阮明山這把歲數了，進去基本也就等死了。」
「你來幹嘛？」
而後又想起來，是指阮明山，笑笑，「你覺得他會不清楚么？」
「胡說。」
車燈倏然亮起，明晃晃地扎進她的眼睛里。
丁雲杉下完夜班，就看見出租房樓下停著一輛黑色的車，車牌有點熟悉。
「我命賤，享受不了那種好日子。」阮蕁蕁嘲諷地笑。
「9X年4月20號，玉人頭飾一隻，80萬。」
「你不肯跟小白，那你要不要跟我？」
燈光明滅，白錦輝手中攤著幾張票據，有些票據陳舊破損，有些嶄新，他一一鋪陳在黑色的矮几上，一張一張攤平，指給他們看。
小腿挨了一記，徐盛看了眼，黑色的西褲上已經落下一個灰濛濛的鞋印，他沒管，繼續往前走，ｍ•ｈｅｔuｂoｏｋ•cｏｍ.coｍ「你說你作什麼，給你安排輕鬆的工作不肯，非要在那個小酒店獃著，受了委屈也是你活該。」
丁雲杉沒理他，冷聲，「關你屁事？」
徐盛微博從不發虛假消息，也從不關注娛樂圈，最多的就是點評時事熱點，微博是三年前開通的，如今已有一千兩百萬的粉絲，他們等的就是這一刻。
畢竟只有二十二歲，華珍想。
「沒吃晚飯自己吃去。」
窗外路燈亮起，有對情侶依偎著走過。
周時亦看向他。
「哪裡不一樣？我保證你去三個月，交到了新朋友，自然就能忘記他了。」
丁雲杉直接翻了個白眼，徑自走進去。
靜坐了一會兒，徐盛揉揉臉，直接拿起車鑰匙站起來，關上門，走出去了。
什麼是人生，最後，也不過是生死二字。
人生。
「還有最近的一隻和田玉扳指，150萬。」
「這些票據大部分都來自這個平山古董行，還有一些是別的地區的小古董行。」
「9X年4月13號，上清花瓶一隻，150萬。」
華珍終於說，「李川離婚了，你知道么？」
丁雲杉皺了皺眉，「沒空。」
華和_圖_書珍耐性十足，安安靜靜坐在那裡，也不多說，就等她妥協。
「我明明看見你瞟那個小婊砸。」
徐盛點點頭，有點不放心地說：「我送你？」
你永遠不知道後悔這個字有多可怕。
華珍抿了口咖啡，「誰？」
「想好了么？想好了我就讓人定機票。」
「9X年共計2千萬的古董交易。」
身後傳來「砰」的關門聲，然後有人跑過來。
她繞過車頭走進樓道里。
白錦輝把最新的一張抽出來，推到周時亦面前，然後手指了指落款的位置，舊票據已經開始褪色，落款的位置基本看不清名字，只有最新的一張能看清。
他停下腳步，轉過身，擋在她面前，一隻手拉著她的手腕，一隻手捏住她的下巴，重重按了下，好像跟以前的女人不一樣，特別小，特別軟。
別墅里只有他們兩個人。
「沒有，我倒是看見你跟一個小白臉眉來眼去的。」
徐盛在心裏操罵了一句，面上卻說：「好，不關我的事，這樣，老子請你吃晚飯吧。」
咖啡廳。
阮蕁蕁低下頭，不再說話。
有人犯了罪，於是把一切歸咎於命運。
開頭結局都已https://ｗｗw•hｅｔubook•com.com註定，剩下的過程，看你們要怎麼走，繁冗的；簡單的；無畏的；顫巍的。
丁雲杉沒說話。
「0X年共計800萬的古董交易。」
徐盛似乎沒想到她這麼乖，有些狐疑地回頭看她，後者只是低著頭，什麼都不肯說。
「0X年11月20號，大清銅幣一串，160萬。」
也不等她回答，徐盛就拉著她往樓下走。
「……」
阮蕁蕁坐在對面，像一具木偶，沒有表情，說話也沒有語調，「他知道你來找我么？」
她似乎要說什麼，可能覺得與她無法溝通，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沒瞟啊。」
別墅里好安靜，也沒人說話。
「9X年4月15號，翡翠蟈蟈一隻，130萬。」
周時亦坐在沙發上，弓著背，手肘撐在膝蓋上，手虛籠著，低著頭，聲音低沉，「我們現在手裡有多少證據？」
徐盛點開手機看了眼，「一千兩百萬。」
只有體會過最深沉的黑暗，才有資格享受黎明。
「那不一樣。」阮蕁蕁定定地看著她，眼底波瀾不驚。
「我沒吃晚飯。」
白錦輝張了張嘴，「平山古董行的法人是阮明山……」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