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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巧的是，聽說有天林向嶼的母親和程可欣的母親在搓麻將的會所遇到了，相談甚歡，出門的時候，已經「親家親家」地喊上了。回來的時候，林向嶼的母親就在林向嶼耳邊吹風：「唉，我這把老骨頭，差不多是要退休了，就指望抱個大胖孫子，一輩子就不缺什麼了。」

恍惚間，胡桃似乎看到窗檯的白色蠟梅上停了一隻蝴蝶，她眨了眨眼睛，蝴蝶便撲棱著翅膀飛走了。

「是嗎？」林向嶼輕聲問。

「原來如此。」林向嶼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看著前方的道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一直打著這個算盤？」

過了年，胡桃按照慣例去林向嶼家拜年，坐沙發上陪林母看電視，林向嶼在廚房裡忙前忙后。正好電視機里的小品演到催婚，林母有感而發，幽幽地嘆了口氣，轉過頭跟胡桃說：「桃桃呀，你也這麼大姑娘了，家裡不催www.hetubook.com.com呢？」

這樣冷的冬天，又怎麼會有蝴蝶呢？

林母瞟了一眼還在廚房忙前忙后的林向嶼，拉著胡桃的手說：「阿姨我就一個心愿，桃桃啊，你可得幫我去給向嶼說說，二十七八歲的大男人了，還這樣沒個著落，像什麼話？可欣父母那邊都著急著，過個年，問候得比誰都勤快，總不能拖著人家姑娘不是？他們兩個的生辰八字我們都拿去算過了，配得很，是個好姻緣。」

「媽——」林向嶼無奈，「我們就是見個面吃個飯而已。」

而她，也該飛過這片滄海了。

車窗外是街道斑斕的光，影影綽綽地落在林向嶼的臉上。他垂下眼，輕輕地「嗯」了一聲，嘆了口氣，在心中對自己說，就這樣吧。

當年方子望問她，你就不會難過嗎？

「翻過年你就二十七了，」林向嶼的母親還在數落著他，和圖書「先不說你了，人家姑娘二十七了，你還好意思拖著？」

「就那樣。」林向嶼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知根知底的。聽你媽一句，我周圍婚姻幸福美滿的，都是老同學。學生時代的感情純啊，人家姑娘又對你掏心掏肺的，你差不多得了，別作。」

情愛使人歡愉，使人紛擾，使人窺見極樂天堂，使人墮入阿鼻地獄。

她回答說，她難過好過他難過。

「其實你小的時候，我還以為你能和胡桃那丫頭走在一塊兒，你們那時候多好啊，怎麼就一直不來電呢？」林母搖搖頭，「不過也好，你們兩個要真在一塊兒，估計就沒那麼好了，你到了我這個年齡就知道了，生活本身就是這樣的，不如詩。」

讓林向嶼頭疼的是，不知不覺，到了這年春節。但凡適婚的單身男女，無一沒經歷過被催婚的「十八銅人陣」。等和圖書林向嶼好不容易賠著笑閃身進了屋內，沙發上赫然坐著一年前奉子成婚的表哥，幾位長輩都圍著他懷裡抱著的寶寶使出各種絕活，也不在乎丟人，只為博君一笑。林向嶼暗自撇了撇嘴角，咳嗽了一聲，終於有人回頭招呼他：「向嶼啊，什麼時候才吃得上你的喜酒啊？」

「我覺得可欣挺好的，你不知道，高中那時候，她天天在我面前念叨你，我耳朵都要生繭了。她去北京前，我不是還約你一起去KTV，她緊張得都不敢和你合唱一首歌。」胡桃說。

「是啊。你還記不記得，你曾經跟我說過，我會有一個很好的家，我也希望你有一個很好的家。等以後你們結婚了，我還可以去你家找可欣蹭飯，你們要生個大胖娃娃，認我當乾媽……」

林母嘆了口氣：「你老實給我說，是不是還惦記著然然那姑娘？」

胡桃點點頭：「我知道的，阿姨。https://m.hetubook.com.com」

林向嶼哭笑不得，每次面對他憨態可掬的老爹，他就徹底什麼脾氣都沒了。

「誰催我啊？」胡桃揉了揉鼻子，笑著說，「胡叔自己還單著呢，我看胡琳也是一副不想談戀愛的樣子，我們一家三口人，就這麼湊合著過吧。」

戴著微笑的面具，若無其事地忍痛走下去，這就是命運教會她的全部。

他應該從許然然的悲劇中走出來了，太多年了，那噩夢一直糾纏著他。他一直給自己加上無形枷鎖，背負萬千罪名，一刻不得超脫。

林向嶼之後每次去許家，都能「正巧」遇見程可欣，許母張羅著做一大桌菜，心思顯而易見。

「人總要向前看的啊。」林母擔心地說。

林向嶼沉默。

林向嶼抬頭看自己父母，發現兩個人都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

自從知道林向嶼和程可欣約了一兩次會後，許家和林家都炸開了鍋。

「是啊，」胡桃笑和-圖-書著點點頭，「總不能記一輩子。」

林向嶼的父親是個「妻管嚴」，在一旁點頭如搗蒜：「就是就是，兒子啊，趕緊給我們生個大孫子。」

「知道了。」

他再也不願談情說愛。

提到許然然，林向嶼就更沉默了。

「程可欣是許家介紹的人，意義不同，」林母說，「這孩子，這麼多年，就沒從那件事里走出來過。他從小就死心眼兒，總覺得是欠著許家的，所以許家介紹的人他不好意思拒絕，要是我去跟他提要相親，當場就翻臉不認人。這麼多年了，你說說，難道真要這樣記一輩子？」

胡桃說：「你別誤會啊，我沒有說你和許然然不好的意思，她們兩個我都挺喜歡……你和她們中的誰在一起，我都……都挺開心的。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別任性了，大家都很擔心你。」

吃過晚飯，林向嶼開車送胡桃回去。要下車的時候，胡桃問：「你和可欣，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