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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時有風

作者:綠亦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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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1

尾聲

1

林向嶼故作輕鬆地聳聳肩,指了指她的頭髮:「短髮很好看。」
胡桃點點頭:「知道就好。」
上百次,上千次。
胡桃憋了好久,才把涌到眼眶的眼淚憋回去。她努力眨了眨眼睛,擠出一個笑容:「謝謝。」
胡桃啊。
他保持著每天都要學習和閱讀的習慣,即使畢業好幾年,也從來沒有間斷過。
原來她不是不在乎,她只是努力地在掩飾她哭了。
他站在馬路邊,欲言又止,只好伸出手,做出一個擁抱的姿勢。胡桃走上去,也伸出手,然後按住男人的左手,把它放下去,又抓住他的右手,放下去。
而她身後的林向嶼,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轉回椅子,對著電腦屏幕繼續回復標著「緊急」的郵件。他的手放在鍵盤上,眼帘垂下,卻久久沒有敲下一個字母。
這天夜裡,林向嶼在辦公室枯坐了許久,夜晚整座城市燈火通明,他已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中,等回過神的時候,他的手指停在開燈的按鈕上,遲遲沒有按下去。他在黑暗裡靜靜待了一會兒,然後走到書房,找出一張電影光碟,《一天》。
是胡琳衝到他的辦公室里,將厚厚一沓照片「啪」的一聲摔在他的辦公桌上。
胡桃走後的第www.hetubook.com.com二年冬天,林向嶼終於收到了關於她的消息。
隔了好久,林向嶼才從那一動不動的僵硬中回過神來,顫抖著伸手去拿起那沓照片。
胡桃和林向嶼一齊向他望去。
胡桃沒走兩步,忽然身後的車亮了雙閃,有男人從車上下來,大聲叫她:「胡桃!」
胡桃穿著深藍色高腰牛仔短褲,將上身的白色襯衫束進去,短髮紮成一個小小的髻,露出修長潔白的脖頸。她手裡提著超市的購物袋,沉甸甸的,站在窗邊衝車內的人揮手再見。
他走到胡桃面前,習慣性地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頭。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飛起了雪,時光輕盈地落在雪花上,踮起腳尖,只剩往事歷歷在目。深藍色的夜幕渲染開來,不知從何而來,又將駛向何方的車燈如流水般緩慢向前。然而萬家燈火,哪一盞才是彼此的歸路?
那個人啊,總是一臉笑意地出現在他面前,無論何時、無論何地,只要他需要她的時候,他總能輕而易舉地找到她。
林向嶼猜到她大概是出門去了,於是走下樓,在公寓便利店旁的長椅上等她。林向嶼從包里拿出一本書,坐下來讀,這樣容易讓他的心平靜下來,www.hetubook.com.com時間也會過得快一些。
等胡桃想起來,回過頭,才發現周珩已經走了。她手機震動了一下,拿出來看,是周珩的消息,他說:「我先走了,祝你好運。」
那時候,他滿心荒蕪,悲慟得近乎抑鬱,卻又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然後聽到她說:「看,彩虹。」
他的聲音低沉如大提琴,恍如一夢,他說:「生日快樂,胡桃。」
她好像生來就在他的生命里,永遠在那裡。
命運最殘酷的就是,在很久很久以後,才把你錯過的,一件一件擺在你面前,讓你明明白白看個清楚。
林向嶼沉默。他和胡琳僵持不下,最後還是胡琳敗下陣來:「向嶼哥,你答應我,把我姐帶回來。」
那一刻,林向嶼有一種非常、非常奇妙的感覺。
想到這裏,林向嶼朝機窗外望去,烏雲密布,沉沉一片,分不清是霧還是霾。
林向嶼放下手中的書,站起身後,擋住了他身後大片的光。
他這一生,傷得最深的,卻恰恰是最愛他的人。
胡桃繼續笑:「我過生日還是你過生日?」
他搖頭:「這個我沒有辦法承諾。」
胡桃也笑起來:「謝謝你。」
出發前,他去找胡琳打聽胡桃的近況,胡琳依然憤怒不已:「不是你https://m.hetubook.com.com自己說要放棄的嗎?你現在又來找我做什麼?!」
胡桃又想哭又想笑:「以前你就說過了。」
那個人啊,用了一整個青春來愛他,然後又用餘生去忘記他。
然後她轉回身,背對著男人,揮了揮手:「路上小心,早點回去,你明天——」
胡桃握著手機,想回復什麼,打了幾個字,又刪掉,嘆了口氣,把手機放回包里。
偌大的書房,屏幕發出淡淡的光,林向嶼想起曾經有個夜晚,胡桃打著哈欠,滿不在乎地念著電影台詞給他聽:「我遇見那麼多人,可為什麼偏偏是你,看起來最應該是過客的你,卻在我心裏佔據那麼重要的位置。」
「那你去幹什麼?」
林向嶼用手輕輕摩挲著照片,似乎生怕驚動了裏面的人。他閉上眼睛,有風吹過,桌面上剩下的照片一陣嘩啦作響,翩翩飛舞,落了滿地。
「我已不再愛你,已不再留戀此處。勿念,再見。」
他們像老朋友一樣,雲淡風輕地聊著天氣,絕口不提分開的時光。
天色不知不覺暗下來,林向嶼合上書,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正好一束車燈照過來,車停在公寓的門口,有人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走下來。
「你過生日。」
林向嶼坐在辦公椅上,沒https://www.hetubook.com.com有去拿胡琳砸在他桌子上的照片,他安靜地看著胡琳,等她摔杯子砸凳子發泄完,才淡淡開口:「我請你吃晚飯吧,想吃什麼?」
她看著林向嶼的眼睛,一字一頓:「林向嶼,我恨你們,恨你們每一個人。」
像這十六年來的每一次一樣。
「我找到她了!」她說,「你們都不願意再見她,我恨你們。」
一張一張照片翻過去,最後一張,是個下雨天。她穿著一件白色風衣,走在市區的街道上,她身旁站了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撐一把黑色的雨傘,雨水順著傘面凝成大大一滴,正欲落下。沒有拍到男人的側面,胡桃低下頭,用手指把頭髮攏到耳後。
胡桃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這一瞬間凝固,是夢嗎?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胡琳是真的怒極,冷笑兩聲:「不用了,收起你的假惺惺吧,林向嶼,我真是看錯了人!我真的對你太失望了!」
剩下的話卡在喉嚨,胡桃一隻手還保持著揮手的姿勢,另一隻手脫力,購物袋掉在地上,裏面的東西撒了一地。
林向嶼想問,下雪有什麼好的,可是他沒有。
然後她「砰」的一聲,把門摔得驚天動地。
林向嶼抬頭看了看天空,無可奈何地笑了笑,說:「夢裡見到的人,醒來后就應該去m•hetubook.com.com見她。」
十二個小時的飛行時間,飛機在墨爾本落地。南半球的夏天,陽光強烈灼眼。林向嶼按照胡琳寫給自己的地址,找到胡桃住的公寓,他緊張地站在公寓門口,手心汗涔涔的,按了門鈴,沒有人應答。
「是嗎,」胡桃說,「真好。」
便利店的白熾燈燈光透過落地窗落在林向嶼身上,她看見了他。
照片的背後,拍照的人用黑色的鋼筆寫上地點:Melbourne,Australia。
「嗯,」林向嶼說,「南半球的天氣真好,C城都下雪了。」
而直到那個時候,你才知道,你已經永遠地失去了。
可是她又確確實實離開了他。他們之間,隔著往事的洪流,隔著歲月的倉皇,隔著天涯和海角,隔著白晝與黑夜。
他還想再見一次,他生命里的彩虹。
周珩笑著說:「生日快樂。」
林向嶼坐在長椅上,他靜靜地看著她。
照片上的女人穿著卡其色的背帶裙,曾經齊腰的長發被一刀剪下,短髮及耳,看起來真是青春無敵。
一個月後,C城的冬天還未結束,天氣預報說還會有最後一股寒流席捲中國大陸,林向嶼踏上了去墨爾本的航班。
飛機起飛的時候,林向嶼忽然想到那年他和胡桃一起從印尼回到中國,那是他們唯一一次一起坐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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