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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修笑了笑：「我發覺你的想法有時候會很保守。」

葉念放棄正在看的電視劇，轉過頭看他：「怎麼突然這樣問？」

事務所所在的大廈還有不少公司，樓下保險、旅遊和廣告公司的實習生們都很喜歡趁著中間休息時間上樓到自動販賣機前買咖啡和紅茶。於是，安全通道旁的自動販賣機簡直成了某些男士的獵艷場所。

葉念呆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轉過頭去，接著用不標準的中文和那女生說話，言辭風趣而得體。空氣里浮動著的Gucci 2號的男士香水的草木香，將整個氣氛渲染得曖昧精緻。可惜她站在那裡，白白破壞了這美景。

易雲初搖搖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在都這樣，我前兩天倒真的接到一個案子，和你說的情況有點像，不過沒有這麼多狀況。如果發生了肢體暴力的話，對方有沒有去驗傷？傷勢如何？至於在金錢方面的問題，這個金額有多少？如果超過一定的數額，就構成刑事責任了。」

「那你們是打算如何處理這個案例呢？」

葉念想了一下，換上軟軟的語調，目前來看，只要她放軟聲調和他撒嬌，一般總是能達到目的：「就算是3月8號，我也保證不會笑你的，真的……」果然，林修被磨得沒辦法，只得說：「12月1日。」

一早出門前，葉念就給易雲初發了信息，約她中午吃飯。兩家事務所本來就近，走路來回不過二十來分鐘。等臨近中午時分，她收到對方的迴音，定了時間地點。

葉念買過一回咖啡，從此對自動販賣機退避三舍。

回事務所自然還是打車回去，反正交通費是可以報銷給對方公司的。葉念聽見經理對司機說：「選紅燈最少的那條路開，繞路沒關係，關鍵是要快，我們趕時間。」

其實也懂得的，到了一定的年紀，總是要考慮到現實問題，再不是憑著熱切m.ｈetubook.ｃom•ｃｏｍ的情緒就能把一段戀情維繫下去。她只不過是對方的「練愛」對象而已。

易雲初朝她微微一笑：「沒有，正好。」稍頓了頓，又道：「你說有法律上的問題不明白，是什麼？」

林修笑了出來：「我自戀？」

葉念接過服務生遞來的菜單，點了一個商務套餐：「嗯，是我親戚家的小孩，論年紀的話必須要付刑事責任，只是還不太懂事，所以……我想問問你看，有沒有什麼相似的案例？」

「事務所都是忙起來忙死人，空閑起來沒事做。我現在就是沒事做。」葉念想了一想，問，「林修，你的生日在哪一天？」

「唔，最近都太忙，我想等手頭上的項目完成……」林修失笑，「但願最後不會變成公司瀕臨倒閉、我成為業界危險人物的結果。」

葉念思索一下，回答：「事務所里有對ERP費用的記錄，平均需要1500萬美元，目前的上限是3億美元，如果處置不當的話，整個公司都會被拖垮。」

不知怎的，突然記起在大學時候的戀情，對方是同系的學長，他把她的號碼設在第一位。可是有一天她忽然發現，她的號碼不再排在第一位上，簡訊也不再被及時回復，僅僅隔了一周，他們平和地分手。

Matthew很平淡地繼續說：「你就在這裏站著。」

但本市的交通實在是差，最後還是在主幹道被堵得嚴嚴實實。

葉念想想林修母親的容貌，再和伯母和伯父的對比，毫無疑問的，伯父伯母是顯得比實際年紀要蒼老，白頭髮都是家長為兒女操心的象徵。那麼，很可能就是葉皓出了什麼事，要到找律師的地步。

而在到這家公司前的車上，他們提早把中飯解決了，最後僵持到下午三點多的時候，飢腸轆轆的對方公司主管胃痛難忍，只得讓步，於是事情很快辦https://m.hetubook.com.com妥。

葉念覺得手心都有點潮濕了，忙問：「那你接到的那個案子是什麼情況？我知道有行業規則，不能透露太多，只要一個大致的情況就好。主要是老人家不太相信律師，我想了解一些，才有說服力不是嗎？」

「你能不能再說得清楚一點？太含糊的話，我不好判斷。」

林修看了她一會兒，笑問：「後天是你生日，如果沒事，我下班就來接你？」

簡直是惡趣味。

林修嗯了一聲，慢慢地問：「所以說，你也是反對的？」

「主任讓我接了案子，但是壓著不去管它。既然不能私下和解，上了法庭一定不會有用。」她無奈地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這樣，你會不會覺得律師都是黑心的？」

「……我對這個無所謂。」

葉念心裏焦急，也不等時針完全偏向午休的時分，拿了包悄悄從邊門溜出去。因為早退，她也沒這膽量堂而皇之地從高級經理的辦公室門前穿過，再去等電梯，就直接走了安全通道。

正好服務生走過來送上餐點，易雲初拿起筷子，嘆氣：「我接的那個案子，那男孩子向朋友陸續騙取了十幾萬，其實他的家境還算不錯的，只是那男孩子的朋友不願意庭外和解，非要起訴。十幾萬，可以構成詐騙罪了。」

葉念摸摸他的背：「如果我有管理決策權，同時還是股東的話，這個企劃還是可行的，但要看你怎麼說服大股東了，所以說，說話就是一門藝術。至於你是不是自視甚高，我覺得呢……」

上天已經給了她機會，只看她如何把握而已。

電話本開頭兩個是林修父母的號碼，之後是朋友的，再翻過一頁，第一個就是易雲初的，而葉念自己的名字排在後面一位。她微微愣怔一下，才把易雲初的號碼輸入到自己的手機上去。

Matthew沉著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抬hｔｔps://ｗwｗ.heｔｕｂｏok.com.cｏm起手腕看了下表，用半生不熟的中文說：「你早退了近十分鐘。」

自從在公墓里遇見那些所謂的親戚之後，葉念沒有想到後續的機會會來得這樣快。事務所里的工作除了開頭那一周的打雜，其他的時間都很機動。大概是她打雜的功底太好了，很快就被調去跟著經理做審計。

葉念凝神注視他們，而他們卻不知道她正看著。

易雲初是律師，而伯父當年在葉念的父母出了事故以後，就立刻接收了所有的廠房和營運資金，如果伯父在商務上有什麼法律上的問題需要諮詢她的話，恐怕不會帶著妻子和兒子一起來。她知道伯母一直是家庭主婦，沒有工作，而葉皓根本不會對這些感興趣。

林修微笑：「你覺得什麼？直接說出來好了，太客氣就不像你的作風了。」

葉念合上手機，放回原處，有點不開心那是難免，可是如果因為這個質問林修的話，那未免也太過分了。對於林修的為人，她想她還是知道的，他不會一邊說著喜歡她，同時又和另外一個女人曖昧。

葉念側過臉看窗外，這條路段非常繁華，各大商場雲集於此，前面又是名品街，來往的車流量很大。計程車正好停在人行道邊上等待通行，葉念看見對面那家富有古典氣息的咖啡館里的靠窗外置上正好坐了四個人：除了伯父一家三口人之外，還有一個秀麗的女子，正是易雲初。

隔了一會兒，Matthew朝她擺了一下手：「走吧。不過，沒有下次。」

會計師事務所的員工走到哪裡都是不受歡迎的。對方公司的財務主管人員還是照例的不肯配合，為了一本原始憑證兩方爭執不下。對方主管一會兒推脫說找不到，一會兒說已經入檔案室，沒有上級人員的簽字就不能取出來。事務所的經理心平氣和地和對方主管扯廢話，一直扯到中午，還不肯放人去吃和-圖-書飯，繼續說個不停。

葉念哦了一聲：「艾滋病日而已。」

葉念推了他一下：「胡說，我向來都含蓄。」她頓了頓，又接上一句：「林修，你很自戀的，我要想一想，回頭曆數你所有的罪狀。」

經理笑著說：「你們記住，這家公司的財務負責人有胃病，所以這個辦法是最有用的。」

林修微微皺著眉，抬手把她拉到懷裡：「嗯……公司下半年要做ERP的項目，才剛定下初步計劃，大部分中高層主管就開始反對，這樣下去，ERP非但做不成，還要損失一筆不小的資金。」

葉念很想頂嘴，可對方有著考評她工作成績、決定是否留任的生殺大權，不能得罪。她是早退了十分鐘，可是有人在辦公時間勾勾搭搭，更加令人髮指吧？

葉念對著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兒呆，正要把林修的手機放回去，忽然看見上面跳出收到新簡訊的提示。葉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明明覺得隨便看林修的手機是不好的，但還是鬼使神差地點開了簡訊的收件箱，只見那一排簡訊里，易雲初的名字出現頻率最高，幾乎是每天都有的。

「……那天還收過一盒Durex，秦靖陽他們說這個有不小機率可以防止艾滋。」他感覺到手下的軀體開始因為悶笑而微微發抖，偏過頭在她頸上不輕不重地咬下去，語聲模糊地問，「葉念，你會喜歡戒指么？」

「你看，你現在經常熬夜，皮膚變差，毛孔變粗，還有點黑眼圈……」

葉念微微一笑：「不會，每個行業都有它的規則，既然規則已經定下，我們自然都要遵守。」

葉念沉吟片刻：「大概十八九歲，已經成年了。因為家庭的關係，父母比較放縱，脾氣比較暴躁，和別人起爭執，打架滋事，還有向朋友索取貴重物品。」她也是在賭，如果碰巧給她猜對了，後面的事態很容易就會朝設想好的那樣發展。

「……你不是ｗww•heｔuｂoｏk•com•com現在就開始自戀了么？」

這將是她的金色機遇。

而此時也和平日里一般，剛畢業的小女生站在販賣機前面，被某個從背後看來西裝革履、體態修長的男子逗得脆笑連連，白凈的臉上泛起紅暈。葉念快步走過去，當看見那位衣著光鮮的男士的正臉時，簡直是五雷轟頂，磕磕巴巴地說：「經、經理？呃，Mr.Gray……」

「不方便說的話把證件拿出來，我自己看就行了。」

等到葉念到餐廳的時候，正好到了約定時間，易雲初已經坐在靠窗的位置等她了。她一邊拉開椅子，一邊道歉：「不好意思，我好像遲到了？」

葉念自詡從來都不吃虧，正準備咬回去，聞言卻微微一愣：「什麼？」

這個世界真的有點不真實了。她難得偷懶一回，不但被高級經理Matthew現場抓包，還碰巧撞破對方不做正事正在搭訕女孩子。果然天下的男人都是一個德行，就算是西裝革履包裹得光鮮無比品味無比的男人，骨子裡還是食肉動物。

「我以為你喜歡的不是我的臉，而是別的品質，比如說有事業心、穩重體貼什麼的。」

「真的不用。」

過了一會兒，林修洗完澡出來，疲倦地倒在床上，語氣很無奈：「葉念，你會不會覺得我自視過高了？」

「反對倒不是。只是我覺得國內的大中型公司都多多少少有點人力資源冗汰的問題，下級員工的意見必須通過中層傳達到高層，高層還要考慮董事會的意見，管理者和股東的利益方向不同。ERP要重新分配公司的人力，會損害到很多管理者的利益，國內有些公司啟動了ERP，最後沒有解決問題，還因為費用巨大而破產。」

聽見浴室里響起水聲之後，葉念從林修換下的西裝口袋裡找出手機，調出電話本找易雲初的號碼。本來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問，可是她們從前就沒什麼交情，總不至於這幾天突然生出點感情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