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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1:士為知己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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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行刑 三

第九章 行刑

雷督理不置可否地垂下眼帘,將杯中熱茶吹了又吹。
他以為雷督理是怪自己沒規矩,不知道雷督理其實只是單純地在看他的腿。
「春好那是沒打扮。」
「沒他的多。」
說到這裏,她抬手摸了摸身邊一株花木的綠葉子,又道:「既然知道大帥厲害,那二哥平時就得總加著小心才好。」
張嘉田當即繪聲繪色地向他講述了一番,哪知他從頭聽到了尾,最後卻是把茶杯向他一遞,毫不在意:「這不是醉話。姨太太而已,不過是個玩意兒,又沒有生兒養女。我覺得誰好,就把她賞給誰,也沒什麼要緊。還是——」他抬眼去看張嘉田,「你嫌她跟過了我,不是姑娘了?」
張嘉田立刻就醒了,聽他說渴,就出門端了一杯溫茶回來。他盤腿坐起來,把那杯茶慢慢地喝了,又問:「我怎麼到這兒來了?」
「什麼時候不想等了,就不等了。反正我不著急,我剛二十二。」
葉春好笑了笑:「可不是,我總忘了這一點。」
他一頭栽倒回去,想再睡一會兒,然而廂房裡的電話響了鈴,隨即僕人過來隔著門說道:「隊長,帥府那邊來了電話,說是有公事找您,讓您快些過去呢!」
他在公事房內的大床上睡了四五個小時,醒來之後只覺得渴,扭頭見張嘉田正窩在床旁的沙發椅里打盹,便抬手打了他一下。
雷督理答道:「她不行。」
這是張嘉田為雷督理執行的第一場秘密處決。
那些人有的穿軍裝,有的穿便裝,穿軍裝的都是士官,穿便裝的也都是體面人物。他們統一被五花和_圖_書大綁堵了嘴,在士兵的呵斥和槍托下,只能踉蹌著呻|吟。
葉春好也抬手把鬢髮往耳後掖了掖:「平時大帥對人是很溫和的,看不出他厲害起來,竟會這樣厲害。」
張嘉田很驚訝:「洪霄九的勢力這麼大?您不是他的長官嗎?他再大還能大過您去?」
張嘉田在被窩裡心潮澎湃,可因為他幾乎是徹夜未眠,實在疲勞,所以澎湃片刻之後,還是沉沉睡去了。
雷督理喝了半杯茶,忽然說道:「燕儂比春好漂亮吧?」
他讓隨從把汽車開進院子後頭的汽車房裡,自己換便裝溜達到了衚衕口,喝了兩碗熱餛飩,同時心裏亂紛紛的,就覺著這半日一夜裡發生的事情太多,自己非得好好捋一捋思路才行,可思來想去的,他又發現其實也沒什麼真正大事發生,無非就是雷督理大醉了一場,自己小醉了一場。
「那姓洪的這回死了,他的兵是不是就歸您了?」
一雙年輕筆直的長腿,無論是舒展著還是緊繃著,都有矯健靈活的姿態。腿是這樣,人也是這樣,襯托得旁人都成了老朽,所以雷督理有時簡直恨不得找根繩子,把他勒死算了。
雷督理的回答倒是簡單:「他有兵。」
張嘉田又坐回了沙發椅里,累了,坐沒坐相,兩條腿軟綿綿地伸出去,顯得奇長。小小地打了個哈欠之後,他一扭頭,忽見雷督理正盯著自己的腿發獃,便連忙坐正身體,把腿也收了回去。
張嘉田一翻身坐起來——這覺睡得真難受,他寧願去辦公。
雷督理決定再睡一會兒,並且給m•hetubook•com.com張嘉田放了假,他愛在這兒休息也好,愛回家睡覺也好,隨他的便。
張嘉田漸漸地麻木冷酷了,並且也開始覺得敵人不算人。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同樣的秘密處決,又重演了三次。
他讓士兵把卡車后鬥上的人趕了下來。
「那你要等到哪一天?」
「放心吧!」他安慰她,「大帥對我好著呢。我和白雪峰他們都不一樣,大帥知道我是實心實意忠於他的,我就是犯了錯,大帥也不生氣。」
雷督理問道:「我說什麼了?」
他睡得不安穩,接二連三地做夢。
張嘉田收斂了笑容,抬手摸了摸後腦勺:「那些人都是姦細……不殺不行。」
然而不能真的勒,因為他是他最忠誠的部將、最無畏的士兵。雷督理尋尋覓覓,一直在尋找這樣的一個人,好容易找到了,哪能為了個女人,把他勒死?
不但出了城,而且一輛汽車領著一輛卡車,出城之後還開了老遠,直到了個荒無人煙的地方才停。張嘉田下了汽車,就發現這荒野要比城內涼快,空氣也清新——似乎是過於清新了,竟隱約帶了一點水腥,彷彿旁邊有河。
後半夜,雷督理醒了。
那呻|吟像針一樣,輕輕刺著張嘉田的神經。他極力把這刺痛忽略不計,同時心中給自己鼓勁,要做心狠手辣的大丈夫。眼看士兵已在旁邊的小樹林里挖好了大坑,他一言不發,只一揮手。
張嘉田連連點頭,全盤答應。目送葉春好走遠了,他忽然又有點犯疑——葉春好方才這一番話來得突兀,她說她「消息靈通https://www.hetubook.com.com」,難道是提前知道了什麼,特地來向自己通風報信的?
葉春好抬眼望向了他:「二哥,我並不是那種受不得驚嚇的弱女子。我為大帥做秘書工作,也見識了許多先前想都想象不到的事情,總不至於聽見你殺了人,就大驚小怪。」
也是他許久以來一直在尋覓的。
張嘉田怕她害怕,笑著答道:「我還能幹什麼?有活兒幹活兒,沒活兒閑著唄!」
雷督理看著他:「怎麼,我闖禍了?」
可那女人,也是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中的。
他沒這麼宰豬宰狗似的殺過人,殺的還都是他不認識的人,跟著他的士兵上過戰場,反倒比他更冷靜。可他想自己若是真的上了戰場,興許還不會這樣心驚。戰場上是雙方對打,誰把誰斃了都不算欺負人,此刻他面對的卻是一群待宰羔羊——其中有一隻羔羊,穿著長袍馬褂,瞧著得有五十來歲了,有斯文相。他若是在平常時候見到了這樣一個人,是要喚一聲「老先生」的。
「不是。」他第一次感覺雷督理讓人頭痛,「三姨太太也沒什麼錯處,我也根本不怎麼認識三姨太太,您哪能無緣無故地就把她給了我?再說我的心思您也明白,我還等著春好呢!」
這地方再好,總比不過家裡舒服清凈。張嘉田告辭離去,夏天晝長夜短,他出門時外面還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及至到了家門口,天邊已經有了微微的白光,街上的小攤販們也把桌椅傢伙都擺了出來。
葉春好點了點頭,作勢要走,可臨走前又猶豫著說了一句:「那也畢竟是上下有和圖書別,二哥還是謹慎點兒好。」
張嘉田出去倒了一杯熱茶,端回來又給了雷督理:「我知道她不願意。可是她不願意嫁我,我也不願意娶別人啊!許她不願意,不許我不願意?」
人身隨著槍聲向前一仆,正好栽進那土坑裡。等槍聲密集地響過了之後,張嘉田圍著土坑走了一圈,在確定坑中沒有活人之後,他下了令:「填上!」
旁邊的士兵看了他這個手勢,心領神會,當即把那幫人推到坑旁,對著他們的後腦勺開了槍。
士兵抄起鐵鍬無聲忙碌,十分鐘后,樹林之中多了一片暗黑的新土地,屍首和血跡都沒了,只是空氣中的水腥,變成了血腥。
「您沒闖禍,但是說了些不該說的話,把三姨太太給氣跑了。」
待到睜開眼睛,周身已汗淋淋的,他是被窗外的大太陽曬醒了。揉著眼睛坐起來,他唉聲嘆氣,頗為沮喪。
他喝光了最後一口餛飩湯,起身走回了家。洗漱更衣上了床,他又想起了三姨太太——要放先前,像三姨太太那樣濃妝艷抹、香噴噴的美人兒,在他那幫窮小子眼中,就算是個仙女兒了。
張嘉田下午到達雷府,夜裡卻是已經出了城。
雷督理告訴他,說這些人都是洪霄九安插|進來的姦細。洪霄九在的時候,他不敢公然地剷除,也剷除不盡,現在洪霄九已經死得無影無蹤了,他也該處理處理這些餘孽了。
「您不是也有嗎?」
如今他做了雷督理身邊的衛隊長,人大心大,眼界也高了許多,三姨太太在他眼中也就變得平常了,但能被雷督理選去當姨太太的女子,姿色自然是出眾的,m.hetubook.com.com再平常,也比一般的女人強。
葉春好見了他,問他:「你最近在幹什麼?」
想到雷督理能把這麼年輕貌美的姨太太送給自己,張嘉田在被窩裡都要感激涕零。儘管雷督理把姨太太看得很不值錢,可再不值錢,也沒見他把姨太太賞給別人啊!他定然是覺得三姨太太好,才想著要把她送給自己。單憑這一點,張嘉田覺著,自己就應該再為雷督理死一次。
葉春好垂眼看著地面,說道:「你不要瞞我,我也是個消息靈通的,你近日的工作,我大概也知道。大帥這一回大開殺戒,說老實話,我也是嚇了一跳。」
他一手摁在腰間的手槍皮套上,昂首挺胸,面無表情,好像接下來要做的這一件事情,他先前已經演練過了無數遍一樣。
張嘉田覺得「殺人」二字十分刺耳,勉強笑道:「我是奉命殺敵,不是濫殺無辜。況且咱既然扛了雷大帥的槍,那就得雷大帥指哪兒我打哪兒,要不然,我也不算是好樣兒的了。」
雷督理像沒聽見似的,低頭沉默,一言不發。
張嘉田明白了葉春好的好意,就感覺肺腑里一陣溫暖,又覺著葉春好很親,好像他們前幾輩子都是親人,以至於這輩子他一見了她就歡喜,這一輩子,就非得跟她一起過才安然。
「他要是不厲害,怎麼能當上督理呢?怎麼能讓全直隸省都歸他一個人管呢?」
張嘉田聽了個目瞪口呆,自覺著是領教了督理大人的超凡思想。可是他真是沒法把三姨太太那麼個活色生香的小女人當成一件衣服,或者一個玩意兒看待。
張嘉田答道:「甭提了,大帥,您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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