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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2:劍拔駑張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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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和好如初 四

第四章 和好如初

葉春好又問:「醫生說沒說,一天要換幾次葯?」
「給二哥送一床新被褥過來。」她說,「這屋子什麼都好,就是總沒有人住,免不了要潮一點。其實開了門窗通通風,也就好了。」
總理有勢力,敢和總統分庭抗禮。總統總不能為了雷督理去揍總理一頓,所以把責任一推六二五,決定縮回總統府,至於那個三省巡閱使,就讓諸位英豪自己商量著辦,「有能者居之」吧!
說完這話,她欠身伸手,關閉了床頭的電燈,同時聽到雷督理喚她:「春好。」
他瞧出來了,有白雪峰在,葉春好不敢多說話。
雷督理胡亂洗漱一番,也顧不得休養身體了,扶著白雪峰,他東倒西歪地出了門——他那頂巡閱使的烏紗帽,原本是戴穩當了的,如今忽然聽聞總理和總統起了衝突,因為總理背後站著韓伯信司令和山東的盧督理,而盧督理也很想做這個直魯豫巡閱使。
她像貓一樣,貼入他的胸懷,他低下頭,嗅她的頭髮,嗅過了,又在她的額頭上吻了吻:「終於又和太太在一起睡了。」
雷督理早在床上等著她了,葉春好剛一鑽進被窩裡,他便一邊哎喲哎喲地叫苦,一邊翻身靠了過來。葉春好對他說道:「你呀,好好躺著不成嗎?非要亂動。」
雷督理見了虞天佐,因為心裏慌得厲害,所以忘記了自己那出爾反爾的行為,毫無羞愧的表現。虞天佐看他這麼理直氣壯地不要臉,心裏越發恨得慌,咬牙切齒地談笑風生:「那沒什麼的!現在這一片地方,已經可以算是咱們兄弟的地盤了,誰來也翻不起大浪!我這就調兵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京,誰不服,就揍他個狗娘養的王八蛋!」
雷督理聽了這話,不攔他了,隨他調兵遣將去。而虞天佐這時候也跑了過來——在跑過來之前,他正在家裡一邊吸鴉片煙,一邊痛罵雷督理。當初說好了的,是雷督理捧他做巡閱使,怎麼沒過幾天的工夫,這巡閱使就被姓雷的自己搶去了呢?他和自己商量了嗎?沒有這麼乾的!這人太不是東西了!
過去,是沒有雷督理,就沒他張師長。可如今這話應該反過來說了:沒有那一夜捨生忘死的張師長,就沒有今天這位雷巡閱使。
「一天一次,換藥的時候也不疼。」說到這裏,他笑了,「可能是我皮糙肉厚。我小時候滿街亂跑,差不多天天受傷,早習慣了。」
葉春好走了出來:「其實夜裡還是冷。」然後她在他的斜前方坐了下來,距離他正是既不遠、也不近,「二哥的胳膊,現在疼得厲害不厲害?」
魏成高匆匆上了樓來,向床上的雷督理做了一番彙報。雷督理聽到一半就躺不住了,先是喊太太——忽然想起太太現在瘦得和蘆柴棒似的,擺弄不動自己——便又改喊雪峰。於是魏成高站在地上說,白雪峰站在床邊給雷督理脫睡衣、穿襪子、套襯衫。等到魏成高把話說完,葉春好那邊也把牙刷、牙粉、洗臉水都預備好了。
不好說,真不好說。那一夜以命換命的時候,他其實心裏沒想那麼多,憑的只是一股匹夫之勇。天亮之後,熱血涼了,腦子也清醒了,他才開始后怕的。及至胳膊上挨了一槍,和*圖*書疼得他死去活來,他就更怕了,鬼哭狼嚎地大叫「我是師長」。現在想想,只覺往事不堪回首——活了二十多年,還沒那麼鼻涕一把淚一把的過。
說到這裏,她笑道:「二哥別笑話我小心眼兒,我不是那種豪邁的性格,無論大事小事,行動之前總要算計了又算計,其實算得也不準,只是改不了這個習慣了。」
然後他說了幾句不咸不淡的話,把虞天佐恭送了走,然而立刻把張嘉田叫了過來:「你的隊伍什麼時候到?到了之後趕緊把城外地方給我佔住,不許虞軍靠近北京城!」
張嘉田一聽這話,立刻轉身張羅著出城接兵。張羅的時候,他一言不發、熱血沸騰——他的隊伍,既然來了,就不走了。
罵歸罵,虞天佐並沒有被憤怒沖昏了頭腦。雷一鳴再不是東西,也比別人當巡閱使強。事已至此,眼看自己確實是沒份兒了,那索性做個順水人情,換自己來捧雷一鳴。
兩人相擁著好睡了一夜,直到翌日上午,雷督理依然不肯醒,還是葉春好硬把他搖晃得睜了眼睛:「宇霆,魏參謀長找你有急事,在樓下等了好久了。」
當著白雪峰的面,張嘉田一句多餘的話也沒說,她要走,他就起身送她,她回頭讓他留步,他便停下來,真留了步。
雷督理一聽這話,忽然起了警惕的心:「倒不必急著調兵,我看,這仗打不起來。」
他簡直有點不知道怎麼樂才合適,所以獨自坐在椅子上,便沒有樂,只是眼睛賊亮的,是個成了精的模樣。
他叫葉春好為「太太」,葉春好聽著很不習慣,可按規矩來講,他這樣叫是沒錯和-圖-書的,所以她微笑點頭,決定從此在他面前,真以太太自居。
這是一場冒險,或者說,這是一場豪賭。萬幸,他贏了。「幫辦」二字鍍了金放著光,在他的腦海中熠熠生輝,照得他眼珠子都放亮——像他這麼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老子是個販糧食的,家裡也沒個做皇后、貴妃的姐姐妹妹,怎麼就能一步登天,成了個「幫辦」呢?
他張某人,堂堂的一省幫辦,怎麼可以總在文縣窩著?
張嘉田也想學她,做個落落大方的模樣,然而一雙眼睛像長了鉤子似的,死死鉤住了她瘦削的臉,手上也會拉開椅子請她坐,嘴上也會說成串的客氣話,唯獨兩隻眼睛不聽使喚,偏要死死地盯著她。
她鬧不過他,她認輸了。就和他這麼撕擄著過下去吧,世上哪有那麼多神仙眷侶?反正他心眼兒不是壞的——起碼對她,不是壞的。
真打起來了,那就打好了。大不了,他不當這個總統了。
葉春好回到了雷督理面前,露了個面后又借故走開,給他時間盤問白雪峰。在外頭沒事找事地消磨了大半個小時,她見天黑透了,這才回了房裡,一如往常地更衣洗漱。
葉春好閉了眼睛,並沒有劫后重生的安然。誰知道雷督理忽然又會為了什麼事情翻臉發脾氣?說不準,沒人知道。
她躺了回去,就覺著脖子那裡硌得慌,是他把一條胳膊伸了過來,要給她當枕頭。她向下挪了挪,枕了他的胳膊,而他又用另一隻手臂擁抱了她。
緊接著,他又想,要是自己提前知道葉春好瘦成了這個模樣,還會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換雷督理的命?
「喲!」他明顯是hetubook•com.com手足無措了,「你們——太太來了?」
這麼一想,她的心反倒又清凈了。
他眼睛毒,她再怎麼微笑,他也看出了她今日曾經哭過,前日曾經病過,再往前,還曾經傷心過。葉春好不老實,滿地亂轉,不肯讓他靜靜地看透。一掀帘子進了裡間卧室,她指揮白雪峰把被褥放下,又隔著帘子大聲道:「二哥,等會兒讓僕人給你把它鋪好。」
張嘉田略一猶豫:「沒事。我不怕疼。」
白雪峰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便抱了被褥跟著她走去了張嘉田所住的院子里。那一院房屋已經收拾得窗明几淨,此刻房內電燈通亮,張嘉田本是坐著的,忽見葉春好來了,他一個激靈就躥了起來,大腿撞得旁邊桌椅一片亂響。
隨即,他反守為攻,問道:「你怎麼瘦成這樣了?冬天的時候,我看你可是挺胖的。」
雷督理這才清醒過來:「讓他上來!」
那聲音朗朗的,一點悲哀的情緒也不顯。於是張嘉田也大聲答道:「哎,知道了。其實現在這個天氣,夜裡隨便蓋點什麼就成,反正凍不著。」
葉春好嘴上說了幾句厲害話,一時佔了上風,可真到出門去見張嘉田時,她還是帶上了白雪峰——她讓白雪峰抱了一床被褥跟著她走,被褥很輕,她自己抱得動,小丫頭也抱得動,但她偏要等到白雪峰露面時,才「偶然」想起來要給張嘉田送一床乾爽些的被褥,因為那所院子平時沒人住,被褥一定潮濕;「偶然」想起來了,正好又「偶然」趕上了白雪峰此刻閑著,那麼她便請白雪峰出一趟力,因為那被褥潔凈得很,勤務兵們都是臟手臟腳的半大小子,她信和-圖-書不過他們。
葉春好垂下眼帘,用手掌撫了撫腿上旗袍的繡花:「我就是這樣的瘦人,從小到大,哪時胖過。」說到這裏,她抬頭一笑,又道,「我可能是心事太重,累得瘦了。有幾位資本家要在北京城裡投資,買一塊地蓋遊藝園呢,人家看著大帥的面子,願意帶我一個。可我想著,如果投資的話,便是大手筆,風險可不小。可若是因此就怕了不幹的話,又不甘心。就為了這個,我左思右想的,熬得好幾夜沒睡著覺。」
雷督理獃獃地看著葉春好,分明是睡糊塗了,葉春好沒法子,索性起身走去擰了一把濕毛巾,回來給他劈頭蓋臉地擦了一把:「魏參謀長,在樓下等著見你呢!」
雷督理提拔了他,他救了雷督理的性命。他們之間講的是感情,談不上什麼謝不謝,只要互相心裏都有數,都別忘恩負義就是了。
大總統無可奈何地一超然,雷督理直面勁敵,便慌了神。張嘉田聽了消息,當即往文縣發去電報,調兵過來。雷督理看他還傷著一條胳膊,便於心不忍,想要勸他回去休息。然而張嘉田不聽他的話,只說:「我忙我的,又不礙這胳膊什麼事,有什麼關係?」
他都是幫辦了,應該可以留在北京城了吧?他不敢和雷督理比肩,他只想過個比雷督理次一等的小日子,這總不為過吧?
然後她站了起來:「今天來得晚了,我不久坐,這就走了,二哥早點休息,有什麼需要的,就馬上派人告訴我或者白副官長去,要是胳膊疼了,也立刻叫醫生,千萬彆強忍著。大帥恨不得把一座醫院給你搬到身邊呢,你要是客氣的話,反倒辜負大帥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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