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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驕4:大結局

作者:尼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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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重歸於好 三

第七章 重歸於好

雷一鳴的親筆信,在幾天之後到了張嘉田手中。
她明白事理,知道好歹,可她這有情的俗人,又哪裡能夠那樣無情的超凡?
「蘇秉君那裡有照相機。」他把懷錶蓋子「咔」的扣上,「我們照一張合影放上去,讓大妞兒讓讓位。」
「我並不想和你上戰場,我想回天津去,是你不讓我走。」
雷一鳴坐到了她的對面,吃喝之時左手動彈不得,右手便分外忙碌,吃得碗筷勺子一片亂響。吃飽之後起了身,他抬手撣了撣前襟上的點心渣子,結果一撣之下,銅紐扣又掉了一個。
葉春好不理會雷一鳴,自去要水洗漱。等她洗漱完了,早飯也擺上了桌,雷一鳴顯然是要留在這裏和她一桌吃。在坐下之前,他看著窗台上擺著的那一小瓶野花,忽然笑道:「那兩朵黃的是你和我,紫的是妞兒。」
雷一鳴笑了——他這一陣子殫精竭慮,所以還是瘦,瘦得一張臉輪廓清晰,大眼睛高鼻樑,非常上相。相形之下,葉春好那種眉清目秀的長相,平時是越瞧越好看的,可是上了照片,就沒他引人注目。
葉春好不看他,只將手抽了出來。
戰事又激烈起來了。
雷一鳴離開指揮部,並沒有再往那處小山丘去。
雷一鳴又道:「我這就給嘉田寫回信——是你寫還是我寫?」
葉春好一轉身,不理他。他笑了,把懷錶收回了口袋裡,起身繞過餐桌拉起了她,催促道:「走啊,現在外面陽光好,我們這就照去。」
和*圖*書這時,他站了起來:「等你半天了。」
「真不知道?」
嘉田,上次在利順德,你對我作了一番批評,我很受震動。這一次面對春好,我作了懺悔。如你所說,春好依然是愛我的。我這幾日就派人送她去安全地方,也或者送她回天津去。如今時局多變,你不要輕舉妄動,還是以穩為上。
「哪天」的日期,也可以無限度地延後了。她若不是他的人,那便該殺,殺了她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她若又成了他的人,那麼……
然後她給他盛了一碗熱粥,又把他面前的硬麵包和熱咖啡端走了。他乖乖喝著熱粥,問她:「你怎麼知道我昨夜喝了酒?」
葉春好匆匆把雷一鳴推了出去,然後關閉房門上了門閂,又把那油燈也吹滅了。摸黑躺到了床上去,她也不脫衣,只蜷縮著閉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再動。
雷一鳴一度想把葉春好送回安全的大本營去,和妞兒做伴,可轉念一想,又捨不得。葉春好起初對他是不假辭色的,無論他如何示好,她都不喜不怒的,只是冷若冰霜。可是過了幾天之後,她像綳不住了似的,臉上偶爾也有了一點好顏色。到了今早,他照例是到她房裡吃早飯,吃到一半鬧了胃疼,竟然被她斥責了一頓:「這才叫活該。昨晚大半夜的不睡覺,非要空著肚子喝酒,這不是自己找罪受嗎?」
她坐起身把周身的衣服理了理,下床和-圖-書去撥開門閂,推開了房門。房外乃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院子里有一塊大青石,雷一鳴獨自坐在石頭上,軍裝整齊,只有左袖子高高地挽到了胳膊肘上,露出了纏著繃帶的小臂。他聞聲回頭望過來,對著葉春好抿嘴一笑。
「先前我一身清白,你尚且有無數髒水潑到我身上來,一味地冤屈侮辱我。如今我有了那樣的遭遇,又怎麼敢再冒險回到你身邊去?我是怕你打我不死嗎?」
張嘉田拆開信封,先看見了照片,心中就是「咯噔」一下子,及至展開信箋,就見上面寫道:
兄,宇霆
「你那樣大呼小叫地要酒,隔著一道薄牆,我有什麼聽不見的?」
陽光把他的頭髮和睫毛都照耀成了白色,他的眼珠瞳孔也成了透明的,化作了個水晶心肝玻璃人。葉春好抬手扶著門框,忽然覺得他很脆弱,看他那個樣子,真不該是個蠻橫無理神經質的暴君。
然後,她又想起了他們的孩子,他們被慣壞了的、又美麗又厲害的妞兒。
他不能殺了自己的妻子,他當初愛她娶她,便是做了要和她共度一生一世的打算。不能殺她,那就得儘快殺了虞天佐。他對一切都知道得太遲了,遲到追悔莫及,唯一的補救措施,便是儘快殺掉他的同謀,然後他從此守口如瓶,把他的秘密一直帶進墳墓里去。
「我為什麼不讓你走,你還不知道嗎?」https://www•hetubook.com.com
前方就是深淵,她只要再做一絲一毫的前進,就要失足直墜下去了。一個她在這深淵邊緣徘徊著,茫然痛苦,心如火燒;另一個她飄在天上,全知全能,朗朗地規勸著她,字字珠璣,全是良言,比誰都有智慧,比誰都更無情。
雷一鳴聽她這句話完全帶著賢妻良母的味道,心中便是一暖:「現在不照,過兩年更不好看了。我不是說你,我是說我。你比我年輕,你還能漂亮好些年。」
「我不知道。」
雷一鳴笑了:「我想照相,還另有個用處,就是嘉田給我來了信,問我為什麼要帶你上戰場。我想照張照片寄給他,他看了照片,知道你我已經和好了,也就能放心了。」
說完這話,她抬眼去往那高遠處看,耳邊就聽雷一鳴喃喃答道:「我那時總以為你不是真心愛我……嘉田比我年輕,比我健康,我有很多年都認為自己有病……所以我吃了那麼多的葯……」
葉春好站在門內,自覺著像一棵樹,高高的,枝葉疏落,有涼風從自己的眼目耳鼻中穿過,又木然又颯爽,沒有思想,沒有表情,只剩了一點天生的本能。這點本能讓她反問道:「你等我做什麼?」
這樣的性情,享不住福,再怎麼榮華富貴,歸根究底,也還是個命苦的人。
話音落下,他搖了搖她的手,像是一場幼稚而又急切的哀求,搖了幾下,看看她的眼睛,再搖幾下。
然後不等她做出反應來,他已經轉身走了出www•hetubook.com•com去。她抬手用手指搓了搓額頭,覺得他還是有了一點變化——先前他只是神經質,現在變得有點瘋瘋癲癲的了。
葉春好喝了一口米湯,用手帕擦了擦嘴,然後起身去找針線。雷一鳴昂首挺胸地站到了她面前,她低了頭,幾針便把扣子重新釘上了。低頭用牙齒咬斷了線,她抬頭剛要說話,不料雷一鳴瞅准機會低了頭,在她額頭上「叭」地親了一口。
雷一鳴含著一點笑意,慢慢喝了半碗粥。忽然從胸前口袋裡掏出了懷錶,他將懷錶打開來,隔著桌子遞向了對面的葉春好。葉春好看清了那錶殼子里嵌著的小照片,倒是忍不住一笑,因為那是妞兒的照片。照片上的妞兒張大了嘴巴,正在仰天大笑。她漂亮,笑成這樣也還是可愛非凡,葉春好從沒見過比妞兒更美麗的小女孩,所以心裏暗暗地也很得意。
葉春好的衣服行李,都和小丫頭一起留在察哈爾的大本營里,所以她此刻沒什麼好穿戴,只把頭臉收拾了一番。和雷一鳴在一棵樹下並肩站了,她沒有笑,但神情是安詳的,這份安詳給她增添了好幾歲的年紀。
葉春好想了一夜,凌晨時才迷迷糊糊睡去。等到天正式亮了,她習慣性地睜開眼睛。
「春好,春好。」他理直氣壯地輕聲呼喚,「扣子掉了。」
「不照。」葉春好直接拒絕,「我們兩個加起來也沒妞兒好看。」
第二天,照片洗了出來,照了好些張,每一張都有好幾種的尺寸。雷一鳴和她一起看,想和_圖_書挑幾張最好的。葉春好說道:「挑剩下的,也都好好留著吧,你照得都挺不錯的。」
葉春好對他的一切都不相信,唯獨信了他此刻這句話。這句話太真了,他就是憑著他的種種「以為」和「認為」,硬生生把個太平富貴的好日子,鬧成了眾叛親離。
這麼短短几行字,張嘉田來回讀了幾遍,心中五味陳雜、難以言喻。末了他抬了手,啪啪抽了自己兩個大嘴巴:「讓你嘴賤!讓你批評他!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你沒事批評他幹什麼啊?」
虞天佐的兵,收大煙賣大煙是把好手,捎帶著也就都有了幾口癮頭。這口癮頭平時不礙他們的事,可戰場上炮火無情,開戰前可不會先給他們過癮的機會。所以雷部士兵以少勝多,竟接連著打了好幾個勝仗。
葉春好存著一份「無顏見人」的心思,不想和外界有接觸,所以不假思索地答道:「你寫吧。」
葉春好先在桌旁坐了下來:「不要說痴話了。」
雷一鳴走到她面前。房內的地面比院內土地要高,她又站到了更高的門檻子上,所以雷一鳴須得微微仰臉去正視她。輕輕牽起了她的一隻手,雷一鳴試探著回答:「等著問你一句話。」
他又握住了葉春好的手,話說得太艱難了,以至於他最後語無倫次,只能將她的手越握越緊,直到把她的手握得白中透紫。
葉春好低下頭:「又說怪話。」
葉春好不再言語,只默然地看著他。而他和她對視了片刻,輕聲開了口:「我們再做一回夫妻,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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