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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快步離開，他追過去，一把拽住她：「阮阮，你怎麼這麼狠心，就因為我做錯了一次，就否認掉我們這一年多來的所有一切？」

她緩緩起身，蹙眉望著他。

顧恆止的車停在自家小區門口，他坐在車內，不停地看時間，總覺得時間過得太慢了。一個半小時前，他接到阮阮電話時，正在郊外的騎馬場同合伙人開一個重要的會議。那個電話是秘書接的，但他囑咐過秘書，只要是阮阮來電，任何場合，都要立即轉給他。

傅西洲心裏泛起苦澀，又有點生氣，自從收到她的離婚協議書，這三天來，他連工作時都在走神，晚上幾乎都沒有睡一個好覺。而她呢，卻還有心思如此專註地侍弄這些花花草草。

他最深的感情，全給了那個無法在一起的女孩。

阮阮將紙條扯下來，將煙蒂掃進垃圾桶。

他是個害怕無聊的人，也從來沒有等一個人，這麼長久。

然而這樣的安靜，只持續了三天。第四天的傍晚，傅西洲出現在農場。阮阮正在花棚里勞作，他站在門口，遙遙望著她的身影。

他望著她，卻也不得不承認，專註工作的顧阮阮，也真的和*圖*書很迷人。她不是那種五官生得好看的女孩子，但她安安靜靜地蹲在奼紫嫣紅的花草間，眉眼溫柔地凝視著那些不能開口同她說話的植物，彷彿用一種別人聽不懂的語言，在跟它們交流。這時候的她，有一種安寧的力量，令人心裏不自覺變得柔軟。

齊靖知道她因為什麼，他想了想，說：「這樣吧，我給你放長假，你處理好了自己的事情，再回來。」

阮阮說：「好多了，我知道農場很忙，身體沒什麼大礙了，我也不好意思再休假。」頓了頓，她說：「齊靖，你可以幫我安排一間房間嗎，我想在這裏住一段時間。」

然後，她去找齊靖。

齊靖見到她時，微微訝異，她請了一個月的長假，這才過了一半呢。他見她神色憔悴，關心地問道：「你身體不好，怎麼回來上班了？」

但接下來，每天他都過來農場。其實他工作很忙，尤其是香氛系列的開會案進入到了關鍵階段，但他依舊抽出時間來看她。

第二天一早，阮阮開門出來，會在門口看到無數支煙蒂，以及門上，貼著的一張便籤條，他寫著：阮阮，這裏m.hetubook.com.com的空氣真好，我也想搬到這裏來住了。

他黯然地離開了農場。

最新的一張他寫：阮阮，你給了我那麼多的好時光，像清風與暖陽，你讓我習慣並且依戀上這樣的溫柔，那麼餘生你都要對此負責，怎麼可以半途離開。如果不能跟你共度，未來的歲月都沒有意義。

坐在前往海城的計程車上，阮阮閉著眼睛，自嘲地笑了，現在的自己，多像個逃難的。

阮阮猛地回頭，平靜的神色中帶了怒意，還隱著悲傷：「我狠心？？」她嘴角微顫著，最後說：「好，就當我狠心吧。」

一起玩的朋友圈裡，都傳他是花|花|公|子，嬉皮笑臉，沒個正經。看到漂亮的女孩子，就愛湊上前去搭話。跟朋友在風月場所一起喝酒，也逢場作戲過。甚至也跟有共同話題的女孩子交往過，但那種關係，維持不了一個月，最終意興闌珊地收場，最後落下了一個欺騙女生感情的壞名聲。他也不在意，從不解釋。沒有人知道，甚至連最好的哥們傅希境，也看不到，他藏在那笑意底下的黯然與孤寂。

這是他第一次來她工作的地方，如果換做以前hetubook.com.com，阮阮一定很開心，拉著他一一為他介紹自己親自培育的花草，可此刻，卻只覺得困擾無奈。

她如此堅定，如此固執地要離婚。他現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說什麼，做什麼，似乎都無法得到她的諒解。

傅西洲忽然從身後抱住她，緊緊地箍在懷裡，頭擱在她頸窩裡，在她耳邊低語：「阮阮，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他在門口，等了半個小時了。

「阮阮。」他的聲音驚著了她，她手中的小鏟子「啪嗒」掉落在地。

阮阮轉身就走，一邊說；「我會再寄給你一份。」

齊靖更訝異了，想當初「不住在農場」是阮阮唯一的入職要求，他知道她才結婚沒多久，要過二人世界，而現在……

但那個人是她，他甘願。

她在電話里說，哥哥，我來投奔你。他一驚，追問，她也不肯多說，只說見面再談。

……

「好，我給你安排。」他是個知趣的人，阮阮不說，他自然也不會追問。

「謝謝。」千言萬語，也只能化作一句謝謝。她是真的很喜歡這份工作，也很喜歡齊靖這個老闆，與農場里別的同事相ｈtｔps://m•ｈｅtｕｂoｏｋ•com.ｃom處得也愉快。若不是萬不得已，她真的不捨得辭職。

他揮揮手打斷阮阮：「就這麼說定了，等你回來。」

阮阮無比歉意地說：「對不起。」

有時候他寫：老婆，我想你。

有時候他寫：阮阮，田地里的蛙鳴與蟲豸的聲音好動聽，像樂曲。

「這……」

從那個兩人之家，逃回阮家，再逃到風菱那裡，之後是農場，最後，還要去投奔哥哥。

外人都傳他有心計，有手段，他想要做的事情，就沒有做不成的，可現在面對她，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拿出手機，給顧恆止打了個電話。

傅西洲走近她，揚起手中那份離婚協議書，當著她的面撕碎：「我說過，我不會跟你離婚的。」

有時候是中午，想要跟阮阮一起吃中飯，可一見他出現在飯廳，她就端著飯盒，走得遠遠的。

很快，齊靖就讓人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低矮的紅磚平房，是農場的工人宿舍，已經住了幾個人，齊靖知道她喜靜，便給她安排了最邊上的一間。房子大概十平米左右，屋子裡只有一張床，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以及一個簡易的組裝衣櫃。浴室與廁所都在外面。極為簡陋，但和_圖_書阮阮卻覺得挺好的，因為足夠安靜。

傅西洲望著她離開的方向，頹喪地雙手掩面。他話中並不是責怪的意思，他壓根也沒有資格責怪她，慌亂無措中口不擇言了，她卻誤會了，也再次令她傷心了。

但她緊咬著唇，將他推開。她不想再跟他多做糾纏，怕自己會忍不住心軟。

他站了許久，她都沒有感覺到有人在窺視她。

她的車留在了傅西洲的公寓車庫裡，她也不想回去取，叫了輛計程車，去農場。

有時候是晚上下班后，也有的時候，他加班到很晚，滿身疲憊，還是開一個多小時的車過來，那時候阮阮都睡下了，他就在門外靜靜地待一會，不敲門，也不喊她。就那樣傻傻地席地而坐，靠著牆壁，一支接一支抽煙。

「你要辭職？」齊靖訝異地望著她。

掛掉電話，他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那個會議，然後開車回城。

其實，從阮阮從農場出發，抵達這裏，估計還需要半小時，他完全可以回到家裡等她，但他始終坐在車內，望著路的另一頭。

他根本不明白，她介意的是什麼。她惡狠狠地甩開他，小跑著離開。

她從未聽他用如此近乎哀求的語氣說過話，心裏泛起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