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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

朱舊沉默了一會，想起一個月後的婚禮，覺得自己確實有義務對他交代一下，「一個……朋友病重。」

她在陽台上站了很久很久。

躺在床上，過了一會兒，她又爬起來，走到書房去，拉開書桌最底層的那個抽屜，裏面放著一些信件、畢業證書、醫師執照等重要物品，撥開這些文件，她看見了那隻小小的深藍色布袋，她伸手去拿，半途又縮了回來，遲疑了片刻，終是拿了起來。

有片刻的沉默。

不管他的驚訝，她接著就拜託他幫忙接手自己手上正負責的病人。

朱舊盯著手機屏幕，兩張照片被她切換來去無數次，像是無意識一般，目光怔怔的。

「回去多久？」季司朗問。

「明天。」

他放下一張紙條，就離開了。

滴答，滴答。

季司朗皺htｔｐs://ｗｗw•ｈeｔubｏｏk.ｃom•ｃom眉看著她，最終，他什麼也沒說，收攏了手指。

紙條上面寫著醫院名與病房房間號，還有一個姓名與電話號碼，他在那個名字下面備註：如果回國，聯繫他的秘書。

那件病號服上寫著醫院的名字，朱舊很熟悉，她曾穿過好幾天。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收好了。」朱舊將戒指放到他手心。

還有那兩張照片。

下一張照片，似乎是在醫院病房外的小陽台上，穿著病號服的男人坐在輪椅里，也是一張側影，他微垂著頭，清瘦卻依舊英俊的臉龐，嘴唇緊抿，目光望向樓下，專註的模樣。

「什麼時候走？」

朱舊看著他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到後來她就聽不見他到底在說什麼了，耳畔嗡嗡的響。

這隻袋子m.ｈetｕｂoｏｋ.ｃｏm•ｃｏm，已經很久沒有打開過了。

那是海德堡最寒冷的冬天，窗外是白雪皚皚，夜色寂靜。屋子裡卻溫暖如春，火紅的壁爐前，他握著這塊腕表放在她的耳邊，讓她聽時針「滴答滴答」走過的聲音，他凝視著她的眼睛，對她說，餘生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想跟你一起共度。朱舊，你願意嫁給我嗎？

隔天中午，朱舊約季司朗吃飯，請他去了醫院附近的一家日本餐廳。

她從酒櫃里取出上次季司朗帶來沒有喝完的小半瓶酒，走向陽台。醇烈的龍舌蘭灌入喉嚨，刺得她整個人都清醒了幾分。

那是她聽到過的最美的求婚語。

她握著那張薄薄的紙，覺得格外燙手。

她將袋子里的東西倒出來，檯燈暖黃的光線下，一枚腕表靜靜地躺在她手心，黑色的皮革錶wwｗ.hetuｂｏｏk•ｃｏｍ•ｃｏm帶，銀色的錶盤里，裝著一整片深藍色的星空。

這註定又是一個失眠的夜，往事如暗夜裡的潮水，洶湧而至。

「你機票買好了。」他肯定的語氣。

怎麼會這樣？

「這是……」她震驚地看著Leo。

「怎麼會……」她喃喃。

如果不是了解Leo的為人，也知道他不會無聊到特意從德國趕來說些不存在的事情騙自己，她真的會懷疑這一切都是假的。

錶針輕輕轉動的聲音，在暗夜裡顯得特別清脆、動聽。

她翻過去，銀色的背面，刻有幾個小小的字。

不知道怎麼的，季司朗忽然就猜到了些什麼，「那個人？」

這麼多年過去了，那刻痕依舊清晰如昨，沒有被歲月蒙上一絲一毫的塵埃。

彷彿染了灰塵的味道。

Leo忽然抓住她的肩膀，讓兩人面對著面htｔｐs://ｍ.ｈeｔubｏoｋ.com.ｃoｍ，他清晰地從她眼眸中看見很多的情緒，震驚、不解、迷茫，甚至還有點難得一見的不知所措，他說：「以他的性格，他病重的消息肯定是不希望你知道的，包括三年前他去找你這件事。知道我擅自做主他肯定要對我大發雷霆了，不過，這次他能不能醒來還不一定……」

日料是她除了中餐外退而求次之的喜好，在國外生活十二年了，她依舊喜歡不上西餐。季司朗曾調侃說她在別的方面都很好，就是飲食上，真是矯情了點。她沒有告訴他，其實是初到德國留學的那三年，她在海德堡被人用中國美食寵壞了胃口。

回屋時，她還是很清醒，那瓶酒還剩下一大半，哪怕是這樣混亂的時刻，她依舊克制地提醒自己，明天要上班。

朱舊說：「我要回國一趟。」

朱舊點了點頭。

每一個字，每一和_圖_書句話停頓時的尾音，以及他溫柔的眼神，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她的過去，他是知道一些的，也就沒有必要撒謊搪塞。

她的手忍不住微微顫抖了下。

「一個禮拜吧。」

怎麼會這樣……

「一張是在撒哈拉沙漠，一張是摩洛哥的S小鎮醫院。拍攝於三年前的秋天。」Leo說。

F&Z。2003年。

最後Leo說：「也許你怪我多事，明知道你要結婚了還告訴你這些。請原諒我的私心，他雖然是我表弟，但你知道我們情同親兄弟，我母親也一直把他當兒子，臨終前特意囑咐我照顧他。Mint，回不回國見他，由你自己來決定。我保證，這是我最後一次干涉你們的事。」

「三年前，你在撒哈拉失蹤時，他去找你了。」既然下定決心給朱舊看了他偷偷|拍下的照片，傅雲深的保密囑咐Leo也就懶得顧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