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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知我意2

作者:七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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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 第五節

第一章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

第五節

她一怔。
病床上的人,面色蒼白,濃眉蹙著,嘴唇緊抿著,似乎睡得很不踏實。他的睫毛很長,又濃又密,在燈光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哪怕一臉病態,這個男人,依舊很好看。
久違了。
而這一天,好似也變得格外格外漫長,像一場夢。
片刻,他彎了彎嘴角,露出一個似開心又有點哀傷的笑,然後她聽到他夢囈般的聲音,帶著一點很久沒開口說話的沙啞:「又做夢了嗎……怎麼這麼逼真呢……」
她的眼睛里忽然起了霧。
飯後回到醫院,她跟他仔細地交接手中負責的病人,除了一個術后的病人比較麻煩一點,其他病人都是剛接手,換個醫生倒也沒有多大影響。
朱舊擺擺手,正好,她也不喜歡送別。
她深深呼吸,中國南方城市特有的秋之氣息撲面而來,清冽的夜風,很舒服。
第二天天未亮,她打車去機場,隨身行李就一隻20L的行李箱。
她一動也不敢動,連呼吸都變得格外輕緩。
這麼多年,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好似從未變過。
換了登機牌,離登機還有點時間,她去買了杯美式咖啡,握在手心裏,熱咖啡的溫度傳遞過來,冰涼的手心慢慢變得溫暖。清晨的候機廳,人還很少,從落地窗望出去,停機坪里晨光熹微,還有暖黃的燈光照耀著。
她在病床邊剛坐下,就看見床頭柜上擺著的植物,不,其實嗅覺比視覺更先一步察覺到,那是她非常熟悉也很喜歡的味道。小小的一盆薄荷,碧綠青翠,在白牆的映襯下,特別生機盎然。
提著行李箱,她在醫院大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走了進去。循著指示牌,她很輕易地找到了住院部。
她「嗯」了聲,閉上眼,阻止了試圖繼續交談的司機。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是瘋了,這三更半夜的,到底在做什麼?
季司朗忽然輕笑一聲,歪頭凝視著她:「我親愛的未婚妻,我忽然覺得有點受傷呢,你分明就是決定好了一切來通知我。」
和*圖*書職業直覺告訴她,最糟糕的情況,應該已經過去。
站在病房外,她看了眼緊閉的房門,再沒有猶豫,抬手,推開。
她將箱子放在牆角,輕輕走到病床邊。
她遠遠地站在門口,目光投向病床時,輕輕舒了一口氣。
住院部里靜悄悄的,大廳里的燈光顯得特別慘白,有點兒瘮人。走到電梯口,她想了想,又折身,推開了樓梯間的木門。
她曾看過很多關於重逢的電影畫面,有喜極而泣,有深情對望,有緊緊相擁,有沉默不語,有寥寥數語便再次擦肩……她也曾想過,如果再見到他,會是在何種情境下?第一句話說什麼?也想過,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面。因為她曾對他說過,如果偶然重逢了,也不要打照面。
她停在了三樓,倚在牆壁上,在黑暗中,站了許久。
自離別,已經整整七年。
上了飛機,她裹著毯子,戴上眼罩,就睡了過去。
沒想到,打破約定的,卻是她自己。
她口袋裡就放著Lhttps://m.hetubook.com.comeo留下的那張紙條,可她沒有撥打那個電話,事先也沒有同那個人聯繫。
他慢慢縮回手,喃喃:「算了,還是不要碰了,一碰,就不見了……每次都是這樣的……」
五層樓而已,她卻走了好久,好久。
昨晚,她就訂了機票。
離開她辦公室時,季司朗忽然回頭對她說:「噢,我不去送你了,如果你訂好了回來的航班,告訴我,我去接你。」
不知那樣坐了多久,忽然,她看到自己影子覆蓋下的那人,眼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她以為是自己眼花,然而下一秒,他緩緩睜開了眼。
上了計程車,司機問她去哪兒,家裡的地址即將脫口而出,又想起現在這麼晚了,回家會打擾到奶奶,遲疑了下,說:「去中心醫院。」
「去探望病人?」司機從後視鏡里看了她一眼,問道。
十幾小時后,她在上海落地,再等候轉機,很不幸地遇上飛機晚點,抵達蓮城時,已是凌晨一點多。
他看著她,眼神很迷濛,像是沒有睡醒www.hetubook.com•com,又像是夢遊人的神色。
隔著漫漫山河歲月,再重逢,她發覺,千言萬語,都在這沉默一望里了。
已經過了探視時間,從正門進去肯定會被值班的護士阻攔。
她的目光許久才從盆栽上收回,轉頭看著病床上的人。她整個人籠在暖黃的光線下,影子投在他身上,多像兩人親密地擁抱在一起。
「嗯。」
病房裡亮著燈,角落裡落地燈調節成最適合睡眠的光線,暖黃的燈光柔和得像是進入了卧室,而不是病房。
朱舊直接忽略掉他似真似假的受傷表情。
他閉上眼,又睡了過去。
她睡得很不踏實,迷迷糊糊地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夢裡依稀是舊時,有一次他高燒不退,腿部舊傷引起了輕微感染,病得那麼重,他卻死活不肯去醫院,本來他表哥Leo是他的私人醫生,一直負責他的健康,很不巧那次Leo去了外地。她拿他沒辦法,又背不動他,她無奈之下給Leo打電話,讓他教她怎麼做。那時候她在醫學院念本科三年級,雖然成hetubook•com.com績很好,卻是第一次給人看病。她趴在床邊守了他一整夜,天微亮的時候,他退了燒,人也清醒過來。她神經綳久了,一下子放鬆,竟然沒忍住就哭了,其實是喜極而泣。他看了她很久,忽然低聲說,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一定不告訴你,把你趕走得遠遠的。這樣,你就不會難過了……
病床上的人,沒有帶呼吸機。
她沒有託運行李,很快就出了閘。
站在出口處,耳畔是又陌生又親切的拉客的司機的鄉音。
她記得,他睡覺的時候喜歡有微弱溫暖的光線。
要去的病房在五樓,她提著行李箱一層層爬,雖然穿的是平底鞋,但在這寂靜的樓梯間里,足音也顯得格外清晰明顯。一層層走上去,聲控燈亮起又熄滅,燈光閃爍交替間,生出一種詭異感。
是真的非常疲倦了,飛機上睡不安穩,歪在計程車上倒是睡著了,到了目的地,還是司機叫醒的她。
他看了一會兒,忽然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觸碰她的臉,卻又停住了,就那樣把手伸在半空中,以一個撫摸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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