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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來人往的大廳，這些動靜很快就引起了人群圍觀，有個護士上來試圖將蒙蒙媽媽拉開，她卻像個瘋子一樣尖叫著揮著手臂，護士被她的指甲划傷，痛得她也尖叫起來。

傅雲深皺眉，撥開她：「知知，我等會兒去護士站找你。」

見他要走出來，周知知不讓，「是很重要的事！」

蒙蒙父母還有奶奶，坐在長椅上，幾雙眼睛一齊望著手術室上方的燈，沒有人說話，每個人的心都緊緊提起。

蒙蒙被送入重症病房，她再三囑咐當值的護士時刻關注孩子的情況。那三天里，她只要有空，就親自去看一看。一切看起來很好，只要熬過最後的幾個小時，術后最危險的時間段，就算是過去了。

傅雲深說：「我現在有事，回頭再說吧。」

被一個孩子喜歡與信任，是那樣美妙的感覺。

她氣喘吁吁地跑到重症病房，她站在門口，腳步沉重得再也挪不動hｅtｕbｏｏｋ.cｏm.com一步。

走到醫院門口，手機響起來，她接起，剛聽一句，臉色劇變，朝住院部狂奔而去。

蒙蒙的手術，朱舊與陸江川一起進的手術室，她是主刀醫生，他從旁協助。朱舊開玩笑說，這是她有史以來用過的最高級別的助手了呢！陸江川拍拍她肩膀，別有壓力，全力而為就好。

手術室里的朱舊，也狠狠地舒了一口氣，她抹著滿額頭的汗，看著靜靜沉睡的蒙蒙，笑了。

朱舊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半晌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朱舊看著眼前的夫妻，她在他們的眼中看到傷心、憤怒，還有一種更令她難受的情緒，那是絕望。他們結婚後，一直懷不上孩子，蒙蒙母親直至三十歲才終於有了她。

「砰」的一聲重響，像重鎚一樣，敲擊在朱舊的心坎。

她深深呼吸，點點頭。

朱舊剛走進來，就被忽然衝過來的hｅtuboｏk•com•ｃｏm蒙蒙父母拽住。

她低頭，快步離去。

周母認出了風暴中心的朱舊，她停住腳步，從蒙蒙父母反反覆復的質問中，很快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再也沒有比心裏剛剛燃起希望與巨大的驚喜，又立即被撲滅的衝擊來得更為殘酷。而蒙蒙的奶奶，因為這巨大的打擊而病倒了，此刻正住在住院部里。

周知知點點頭，「那你開車小心。」

她看見陸江川緩緩地直起身子，沉默地看著病床上的孩子，心電圖閃著一道直線，儀器的尖叫聲就像是喪鐘一樣，刺痛每個人的心。

他們不知道，她並不是沮喪于手術的失敗，她是真的很難過。

蒙蒙離去半天，她第三次被這對傷心欲絕又憤怒異常的年輕夫妻攔住。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有了知覺，是陸江川將手搭在她肩膀上，沉聲說：「低心排綜合症。腎功能與呼吸功能衰竭嚴重併發，太https://m.hetubook.com.com快了，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

男人沉痛質問，一遍又一遍，說著相同的話：「朱醫生，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你明明說，手術成功了的！孩子情況變好了的啊！為什麼會這樣？」

蒙蒙媽媽赤紅著眼睛，她死死揪住朱舊的衣服，整個人都撲到她身上，喉嚨已經哭到沙啞：「你還我孩子！你還我孩子呀……」

住院部一樓大廳。

「媽媽……」周知知追過去，走兩步又停住。本來母女倆是去吃飯的，現在這個氣氛，什麼心思都沒有了。

陸江川第一個走出來，摘掉口罩，神色鬆懈，對急迎上去的蒙蒙爸爸說：「手術是成功了，但是還要再觀察七十二小時。」

她站在門口，手中的購物袋「啪」地墜落，眼前白花花一片。

傅雲深輕輕舒了一口氣，起身，慢慢離開。

朱舊明白他們的心情，所以她默默承受著質問與痛罵，一次次地說和*圖*書著對不起。哪怕同事們都對她講，這並不是她的錯，她已經盡全力了。就連李主任也對她說，我看過手術記錄，你們已經做得非常好，是孩子的情況實在太兇險，別太自責。

孩子軟軟的小手握著她的手，瘦弱的身體緊緊地靠在她腿上，黑亮的眼睛里充滿期許。

她轉身，視線又遠遠地投射到那兩人一狗身上。

周知知同母親剛走出電梯，就看到大廳里鬧得一團混亂。

她走到電梯口時，電梯剛好打開，看到裏面的人，她一怔，立即上前一步，堵住出口，說：「雲深，我有事情要跟你說，我們去你病房好嗎？」

她心裏被一種柔軟的情緒充斥著，抱起她，臉頰貼著她，柔聲說，當然可以呀！

趕來的蒙蒙父母親整個人都傻了，一聲凄厲的哭喊聲后，蒙蒙的母親直挺挺地往地上倒，蒙蒙父親還在愣怔中，都來不及抱住暈倒的妻子。

周母擺擺手，「別送了，你回去工作吧www.hetubook.com.com。」

蒙蒙被推進手術室前，忽然伸出小小的手拉住她的，她輕輕地說：「朱阿姨，我還想吃你給我買的麥芽味棒棒糖。」

在他們不遠處的另一張長椅上，傅雲深靜靜坐著，時而看看指示燈，時而低頭看看腕表。

那天她帶她跟梧桐一起玩耍，回醫院的路上，她怯怯地問她，朱醫生，我可以叫你朱阿姨嗎？

而此刻，也是那樣沉重。

她一定一定要救活她。

漫長的等待后，手術室的門終於被打開。

「媽媽，走吧。」周知知說。

蒙蒙媽媽哭起來，不停地說著，謝謝謝謝。

陽光下，那畫面，真美，也真刺眼。

手術室外。

「不去也得去！」周母說完，拂袖而去。

這天中午，她如常去買咖啡，幫奶奶帶了薄荷糕，還買了十支麥芽味的棒棒糖，棒棒糖的包裝紙各種顏色，五彩繽紛，十分好看。她微笑著想，蒙蒙一定會好喜歡的。

「醒來后，我給你買十支，好不好？」她微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