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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母皺了皺眉，很不滿女兒的質問語氣，抬了抬下巴說：「是，是我！」

周知知見她這樣說，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是了，專業的醫療訴訟律師，肯定是姜淑寧提供的。

他掛掉電話，微微發獃，我知道她不會介意，可我介意。

他懷念從前那個她，更心疼現在這樣的她。

他說：「為什麼不告訴我？」

下午，朱舊如往常一樣來病房看他。他看見她依舊穿著白大褂，臉上不露一點痕迹，他心裏微微苦澀，他想起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性子直爽，一點慌都撒不來，臉上也藏不住心事。

周知知捂著臉，看著周母，眼神里有失望與難過：「媽媽，醫療事故這麼嚴重的事情，你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胡謅！你知不知道，因為你的一句話，雲深現在還躺在病床上起不來；因為你，有人剛失去女兒又被關在警察局；因為你，一個醫生將面臨著醫療訴訟，損失了名譽，甚至可能失去工作……媽媽，你怎麼可以這麼輕視別人的生命？」

他仔細想了想李主任的話，腦海中也浮起了一張面孔，周知知……可很快，他又否認了這hetubook.com.com個想法，不會的，她不會這麼做。

她唰地站起來，衝出護士站。

「胡說什麼！」李主任微微不快。

周母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給陳秘書打了個電話，讓他去調查這件事情。

「我們？」周知知心思一轉，說，「這件事情，是不是傅伯母也有份？」

「呵呵，我見大門口有人找她償命呢，這樣的醫生，你還敢留？」

他猛地站起，提高聲音道：「姜淑寧，不會是你……」

「快樂？那也先得有命，才能談快樂不快樂！老李，雲深現在還躺在床上下不來地，他那個身體，經得起幾刀刺？」姜淑寧說：「我知道那個女人是你招進來的，想必你也有權力趕走她。」

只是，這麼多的捨不得，她最大的捨不得，是明知無望，卻依舊捨不得放手。

她沒在病房停留太久，離開時對他說：「雲深，這件事情，你別插手。」

她想起傅雲深出事那天，母親正好來找過自己，她送她下樓時，在住院部大廳，碰到了蒙蒙父母揪扯著朱舊在鬧事兒。還有，負責這次醫療hetubook.com.com訴訟的律師是這方面很厲害的，收費十分昂貴，不是那對年輕夫妻能承擔得起的。

姜淑寧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沉默片刻，她忽然說：「老李，你曾經問過我，當年雲深在海德堡為什麼會受那麼重的傷，我跟你說，是意外。」她咬牙恨恨道：「哪裡是什麼意外，是因為那個女人！都是她害的！我的兒子，差一點就死掉了。因為那場事故，他的身體才變得這麼差，這幾年，他承受過多少次手術的痛苦，他今後能活多久還……」她深深呼吸，指尖緊緊掐著掌心，「所以，我死也不會讓那個女人再跟雲深有牽扯！快樂？對我來說，只要他好好地活著，比什麼快樂都重要。」

她剛走，傅雲深就給李主任打了個電話。李主任起先什麼都不肯說，警告他現在別管其他，必須好好養傷。結果他說，李伯伯，我日夜憂思這事兒，怎麼好好養傷？李主任氣得將他罵了一通，末了嘆口氣說，雲深，既然這麼放不下，又何苦分開呢！朱舊是不會介意你的身體狀況的。

這些年，她到底經歷了多少是是非非的變故，才練m.hetｕｂｏoｋ•cｏm.cｏｍ就一張遇事不露聲色的面孔。

前因後果稍稍一深想，她就什麼都明白了。

他抓住她的手，「朱舊……」

周母沒有回答，只是警告說：「周知知，你最好什麼也別做，如果你真的想跟傅雲深在一起，這事兒你就別傻兮兮地跑去告訴他。」

她坐在車裡，沒有立即發動引擎。她伏在方向盤上，久久的。

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聽到最後一句話時，一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朱舊微愣，隨即笑道：「你知道了？哎，你好好養傷，別為這些事情操心了。來，我幫你看看傷口。」她俯身掀他的衣服。

周知知很快就聽聞了外科樓發生的事情。

周母說：「我這麼做，都是為了你！」

「你怎麼可以這麼卑鄙！」周知知一字一句地說道。

「你以為我想管嗎？還不是你不爭氣，盡讓我們操心！」

一個響亮的巴掌扇在周知知的臉頰上，周母憤怒地說：「你這是為誰抱不平呢，沒大沒小，辱罵自己的母親！」

姜淑寧說她沒用，她的母親也說她沒用，這麼多年連個男人都追不到。可是，在她心裏，愛情並不是這樣的，真正愛ｈｅtuｂook•ｃom.ｃom一個人，是捨不得欺騙他，捨不得對他用一絲一毫的手段計謀，捨不得傷害他，捨不得他難過。

她想起之前姜淑寧怒氣沖沖地找到她，責怪她隱瞞了朱舊的事。聽到她說是因為答應過雲深時，她還記得姜淑寧臉上淡淡嘲諷的表情，她說，知知，這麼多年了，你對雲深這麼好，卻得不到他的心，是因為什麼你知道嗎？因為你太沒用了，對他死心塌地言聽計從，到頭來得到了什麼？有時候，就要用點手段，該爭取的就要不顧一切去爭取，你這樣傻傻地等，等到什麼時候？等到最後不過一場空！

「是你告訴那對夫妻，說他們的孩子死去，是因為朱舊用錯了葯？是你告訴他們，你聽你做護士的女兒講的？」她語氣咄咄。

「淑寧，這些年，雲深過得有多不快樂，你心裏比誰都清楚。而這幾個月，因為朱舊，他臉上的笑容都多了。」

「媽媽！」周知知叫道，「你怎麼這麼卑鄙！」

傅雲深知道這件事時，已是第三天，他雖然在病房裡養傷，但護士小姑娘們的八卦之心濃厚。

她回到家時，周母正在廚房煲湯，見到她詫異地問：「女兒，你和*圖*書今天不是中班嗎？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在醫院收到醫療訴訟的第二天，就有記者扛著攝像機來了，事情愈演愈烈。院方也立即成立了調查小組，朱舊被停職調查。

「什麼啊？」

「什麼狗屁事實，我是不會讓那個女人接近我兒子的！」

「是你做的？」周知知盯著母親。

她抬頭望著他，語氣輕鬆地說：「咳，別擔心。我沒有做過的事情，有什麼好怕的呢！查就查吧！就當休假，正好陪陪我奶奶。」見他盯著她的白大褂瞧，她扯扯衣服：「哦，這個啊，沒換下工作服，我是怕奶奶多想，你知道的，她現在的情況，可不能再為我操心了。」

「啪！」

她轉身離開。

周知知笑了，卻是難看的笑容：「媽媽，我求你了，以後別再插手我跟雲深的事！」

李主任說：「淑寧，這個世界上的很多事情，已經發生過了，不管你承認不承認，它都是無可更改的事實。」

這是她的痛苦。

見他不點頭，她在心裏嘆口氣，知道他肯定會管的。

李主任腦海里忽然閃過幾個火花，聽醫院里的護士說的……護士……周知知……為蒙蒙父母擔任這次醫療訴訟的名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