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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嗤」地笑了：「你的話，還有可信度嗎？」

她不是無私，也並不崇高偉大，愛情里女人的私心她也有，甚至一度非常強烈，但她怕自己真的知情而選擇隱瞞，以後會後悔，會看不起自己。

俱樂部在郊外，朱舊正考慮著怎麼去，季司朗已拉著她朝停在巷口外的一輛車走去。他懶得認路，索性租了酒店的車與司機來用。

她不惜周折，再與母親提及那件事情，她錄下了對白，好幾天了，這之前，猶豫過，矛盾過，動搖過，但最終，她還是選擇遵從自己的內心。

他說：「我找你來，只有一件事，那顛倒是非的醫療訴訟，停止吧。」

她帶他去巷口的早餐店，要了兩碗豆漿，三根油條，老闆娘貼心地在每個裝油條的藤籃里放了把小剪刀，季司朗瞅了眼隔壁桌的人，也照著人家那樣，把油條剪成短短的一截截。

她忽然有點兒想哭，一絲酸楚，一絲委屈，一絲心痛。

她的忍耐終於到了極限，說：「不可能！」

裁判在下面大聲喊著，加油，加油！也不知和-圖-書道他在為誰加油。

傅雲深靜靜聽完，抬頭看向周知知，他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吃驚，不是驚訝朱舊這次醫療訴訟周母也參与其中，而是，周知知此刻的舉動。

裁判聽得這兩人豪情的語氣，也來了興緻，捧著個計時器，開始的口哨吹得特別響亮。

「好嘞！」

她看見他臉上淡淡的懷念神情，大概都是這樣吧，就好像這家早餐店裡的豆漿油條，還有另一家早餐鋪里的酸菜包，她從小吃到大，後來出國念書，再也吃不到了，每次吃著學校餐廳里看起來漂亮味道卻實在不咋地的西式早餐，她也總是很想念每個清晨背著書包捧著熱騰騰的豆漿油條的好時光。

說起這個，朱舊真是又羡慕又嫉妒，她只要一遇時差，必定失眠，而季司朗的生物系統不知怎麼長的，在這個問題上從來都毫無困擾。

朱舊趕緊爬起來，穿著個睡衣直接下樓開門。蓬頭垢面算什麼，那年在非洲，她更糟糕的模樣他都見過。

在市區的時候有點兒堵車，用和*圖*書了近一個小時才到俱樂部，因為不是周末，俱樂部的人不多，攀岩場地的人更是少。他們熱身了一趟，季司朗拉了個工作人員過來，讓他拿個計時器來。

打開門，他大大的笑臉比清晨的陽關還耀眼，將捧在手心的咖啡遞給她。

她臉色一白，原以為他語氣有所緩和，原來是為了嘲諷她。她咬了咬唇，繼續忍耐。她沒有勉強他，將保溫瓶蓋好。

從前在舊金山，他們就老是這樣比，輸了的買酒。她後來還特意計算過，自己作為女人的體力，竟然跟他打成個平手，實在是很難得。

他卻已經躺下去，背過身，不再言語。

是真的很久沒有過戶外運動了，甚至連晨跑也是兩三天偶有一次。

她滑動屏幕，按下手機上的播放鍵，然後，她與她母親對話的聲音響起。

「雲深……」

姜淑寧離開不久，周知知來到他的病房，她將自己的手機遞給他。

「好點了嗎，媽媽看看傷口。」她想掀開被子查看，卻被他截住手腕。

「今天天氣特別好，趕緊起來了，昨htｔps://ｍ•hｅｔｕｂook.coｍ•coｍ天履行了吃喝，今天咱們玩樂。」他笑，「我在你家院子門口。」

「我現在這個樣子，能活多久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跟她一起？她也好，知知也好，你都別費心了。」

朱舊一大早就被季司朗的電話吵醒，她最近失眠，難得放縱自己睡到自然醒，因此沒有定鬧鐘。

「你怎麼這個裝扮？」她接過咖啡喝了口，是她最愛的美式。

所以，她寧肯心痛，也不要變成自己討厭的那種人。

她迷糊地抓過電話，聽見他爽朗的聲音時，忍不住低吼：「你都不用倒時差的嗎！」

他說：「喝了杯咖啡。」

太陽漸漸大起來，早春的陽光雖然還不熱烈，但也很刺眼，朱舊戴著鴨舌帽與墨鏡，後來在攀升的過程中，她覺得墨鏡實在是有點礙眼，索性摘下來，掛在衣服領子上。她側頭去看，就發現季司朗已經跑到她頭頂去了。

他叫住她：「媽，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別動她。是懇求，也是警告。」他頓了頓，說：「還有，你不用費心了，我不會跟她在一起ｈetuｂｏoｋ.ｃｏm.coｍ。」

她聽見他以從未有過的溫柔的聲音對自己說著這句話，她抬眼看向他，他神色也是從未有過的溫柔，臉上帶著笑，不是從前那種不抵心或者嘲諷冷然的笑，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帶有溫度，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飾的感激與讚賞。

「Mint，比一場，如何？」他喊朱舊。

她正繼續做著熱身運動，很久沒有攀岩過，剛剛爬了一圈，就覺得有點氣喘。她笑應著：「比就比呀，誰怕。」

她微垂著頭，輕聲說：「對不起，現在才決定好把這段錄音給你。」

「什麼？」他訝異地問。

季司朗很快解決掉大半的油條，感慨道：「好久沒有吃過油條了，小時候家裡有個做飯的阿姨，就常愛煮稀飯配炸油條給我們做早餐，吃得多了，孩子們都很嫌棄。後來那個阿姨生病去世了，家裡早餐桌上就再沒有出現過油條，大家反而又時而懷念起來。」

豆漿是老闆自家泡了黃豆榨的，油條也炸得酥脆金黃，美味十足。

她很快離開了病房，卻並沒有走遠，她靠在牆壁上，伸手捂住臉。

他https://www.hetubook.com.com冷笑：「如果你要繼續為難她，也行，我會離開公司。」

「老規矩，三局兩勝，輸了的，中午買酒。」

她在病房裡暴躁地走來走去，最後一聲不吭，她提起包，準備離去。

朱舊洗漱完畢，才想起問季司朗：「你吃過早飯了嗎？」

「知知，謝謝你。」

這是她的尊嚴與驕傲。

他說：「你又不是不知道，在這一點上，我可是完勝你！」

「這邊有家豆漿油條特別好吃，我們吃點再走吧。」

呵呵，威脅人，誰不會？

他穿著一身利落的運動裝，腳蹬一雙專業的登山鞋，背上是一隻運動背包。

「不是說了么，今天咱們玩樂，攀岩去。我打聽過了，有個俱樂部的攀岩場地還不錯。」他伸展伸展胳膊，「你回國后，都沒人陪我去了。」他將她往院裏面推：「趕緊去洗漱，洗個冷水臉，清醒點，瞧你這精神萎靡的樣子，很久沒運動過了吧！」

姜淑寧回頭，見他的笑容卻不是冰冷的，也不是嘲諷的，而是她從未見過的苦澀與哀傷。

他忽然輕笑一聲。

她猛地站起來：「你！」

他知道她妥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