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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明媚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下午的時候明媚去了趟菜市場，買了很多傅子宸愛吃的菜，回家就開始準備晚餐。這幾天天氣太熱，傅子宸的胃口不太好，明媚打算給他做酸辣海鮮湯，開胃又美味。他們有一次吃私房菜，那家餐館的招牌就是這道酸酸辣辣很開胃的酸辣海鮮湯。見傅子宸讚不絕口，明媚就到網上搜了下做法，成果雖然比不上私房菜館的，但傅子宸很愛。

她嘴角笑意擴大，揉著還有些發暈的腦袋起床，洗漱，喝愛心粥去！

吃散夥飯那天，離愁別緒，加之論文寫完了心裏放鬆，明媚無所顧忌地喝多了。

明媚笑笑：「我知道。」

傅子宸接到她同學的電話后，趕去餐館接人，隔老遠看到她蹲在馬路邊上吐，臉色一沉。他將她抱上車，她還在那胡言亂語，半路上又吐了一次，她迷迷糊糊的，哪裡還想到喊他停車或者拿個垃圾袋，嘴一張，全吐在了車裡，刺鼻的味道散了一車。

他們沿著海岸線散步。

年後開學，便是明媚研究生最後一學期，手頭未完成的課題，還有畢業論文，那幾個月簡直忙得焦頭爛額。期間，宋引章找過她，問她畢業后想不想進島城地質研究所，她在這裏實習過，又有他的htｔps://ｗｗw•ｈeｔｕboｏk.cｏｍ.ｃｏｍ引薦，問題不大。

她沒有同傅子宸提起這件事。

直至夜幕慢慢降臨，他們才回家。

明媚說，不是的。遲疑了會，她才說，我可能會移民。

暮春的島城，氣候很舒服，海風吹著，不冷冽也不熱，恰到好處的舒坦。晚餐吃太撐，明媚建議散步消食。他們沿著暮雲路慢慢走，入夜的暮雲路，煙火氣的喧鬧。明媚仰頭望著這一排排的燈火通明與人聲鼎沸，這是她熟悉的城市的味道，妥帖又安心。

酒瓶忽然被傅子宸搶過去，他舉著瓶子，對墓碑上夏春秋的照片示意：「明媚身體不太好，剩下的我替她幹了，春秋，你別介意。」

除夕夜，明媚在廚房幫著夏媽媽一起包餃子，夏媽媽低聲問她：「過幾個月你就畢業了，你們考慮過結婚的事了嗎？」

明媚微愣，然後搖頭，「還有沒提過這事。」雖然傅子宸常玩笑地提起，但那到底只是隨口一說，做不得數。

忙忙碌碌的，轉眼到了夏天，明媚畢業了。

傅子宸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唯有想念，同時光一樣綿長。

「你們在一起時間也不短了，合適就早點挑個日子。小傅他家裡怎麼說？」夏媽媽問。

「今天和-圖-書一整天很忙，忘了。」

明媚清醒過來，已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宿醉後頭隱隱作痛，胃裡也難受。她揉著太陽穴努力回想昨晚發生了什麼，只記得大家都喝高了，她從包里翻手機想給傅子宸打電話，包都翻亂了都找不到手機，最後似乎是有人幫她找出手機幫她打的電話……再後來，傅子宸來了……

章魚畢業後進了律師事務所，打了幾場有名的官司，在圈內小有名氣。律師這份職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能休息的日子屈指可數，出差更是家常便飯，而章家父母要忙於海鮮館，沒時間帶小孩，林妙便主動要求在家做起了家庭主婦，親自帶孩子。那樣嬌滴滴的大小姐，竟沒請保姆，一個人把女兒照顧得挺好。

明媚不禁替林妙感到高興。

第二天，她給宋引章回了個電話，她說，宋教授，非常謝謝您的厚愛，但我決定還是不去研究所了。

有一次幾個人一起吃飯，飯桌上，章家小公主鬧騰得很，從頭到尾，林妙都在為她服務，自己沒吃幾口。明媚看著都覺得好累，覺得媽媽這個職業，實在需要足夠耐心與愛心，很了不起。林妙帶女兒去洗手間，章魚的視線跟著她們娘倆，直至身影消失，才收回來。章魚輕輕對明媚說，婚和_圖_書後，林妙成熟了很多，把女兒與他照顧得很好，對公婆也很好。言談間，對她多了幾分親昵。

她不說，他也知道。

自從上次手術過後，她偷偷哭了幾次，落下了一哭或者吹冷風就會頭疼的小毛病，酒更是不能沾太多。

「他家裡不怎麼干涉我們。」

一年又一年，活著的人歲歲老去，而離去的人，時光永遠凝固在那一刻。

傅子宸好笑地看著她閉眼享受狀。

「明媚，別怪夏媽媽啰嗦，雖然小傅對你挺好，但這年頭變故多，早點定下來比較好。」

「在這裏生活了二十多年了，可每次在海邊散步時，總忍不住想要深深讚歎一句，真美。」明媚說。

傅子宸伸手攬住她的肩，說：「想聽真實的答案？」

明媚的臉不禁微微紅了，嘴角勾了勾，側頭，發現床頭柜上放著一杯蜂蜜水，下面壓著張紙條，寫著：電飯煲里煮了粥。

他們在夏家過完初二就回了島城，傅子宸一早就訂的回程機票，他知道，明月的忌日，明媚是一定要趕回去的。

走到路盡頭，拐入一條小路，穿過路燈昏暗的巷子，左轉，走幾百米，便是海邊。

她挽緊他的手臂，微微仰起頭問他：「島城跟西雅圖，你更喜歡哪裡？」

宋引章有點驚訝，問她，是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選擇了別的研究所？

他沉吟了下，才回答道：「西雅圖。」又說，「當然，在島城生活也挺不錯，這是我第二喜歡的城市。」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換了乾淨的睡衣，嗅了嗅，沒有酒氣，只有沐浴液的淡淡清香。那迷糊的狀況，應該是他給她……洗的澡？

「如果定了，一定要告訴夏爸夏媽，我們就是你娘家人。」夏媽媽最後說。

「嗯，一定的。」明媚動容地點點頭。

明媚愣了下，拿著電話看著湯鍋里「噗噗」沸騰的湯，廚房裡滿是香味，窄窄的流理台上全是她洗好了的菜與材料，滿滿當當的好幾個碟子。她滿腔的熱情與期待一下子被潑了冷水，她不開心地說：「你怎麼都不提前給我打個電話啊！」

夏媽媽是把她當做親女兒一般看待了，她知道她是關心她，怕她一個女孩子，沒有家人在身邊，會吃虧。

愛情里，心動很重要。但婚姻里，比之炙熱的心動，彼此善待更為重要。

第二天他們上山去看夏春秋，明媚給她帶了兩瓶酒，是艾米莉知道她要過來過年特意郵寄回國的。明媚擰開酒瓶，一瓶全灑在地上，然後舉了舉另一瓶，輕輕說：「艾米莉說她沒法兒陪你乾杯，我替她。春秋，歲歲年年，願我們都和-圖-書好。」她仰起頭就咕嚕咕嚕灌下幾大口。

快到下班時分，明媚給傅子宸打電話，她還沒開口說自己做了好多好吃的，他就說，我晚上有飯局。

下山後，明媚帶傅子宸去了結冰的湖邊，這麼冷的天，又是黃昏，外面一個人都沒有，陰沉的光線里，冰湖像是在暮色里沉睡的孩子。他們沿著湖邊慢慢地散步，他將帽子圍巾嚴嚴實實地把她包裹起來，牽著她戴著手套的手。一路多是沉默，偶或低聲交談幾句。在這熟悉又陌生的北國，寂靜清冷寬廣的天地間，太容易滋生孤獨感。明媚想起那一年的夏春秋，心裏濕濕的。她挽緊傅子宸的手臂，將頭更近地依靠著他。多麼好，有他陪伴在身邊。

這個地方，曾是她職業的嚮往。但她對宋教授說，我先考慮下。

他擁緊她，親吻她臉頰時，卻碰觸到冰涼一片。

晚上明媚約了傅子宸一起吃飯，沒在家自己做，去了章魚家的海鮮館。事先她沒給章魚打電話，卻趕巧了，碰上章魚、林妙帶著他們家的小公主也來店裡吃飯。自然就湊成一桌，熱熱鬧鬧的。

明媚白了眼他：「廢話！」

隔老遠就聽到潮水聲，在夜色里拍打著礁石，微風裡，淡淡的咸腥味撲面而來。最近太忙碌，太久沒有來過海邊，明媚忍不住深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