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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現在有希望嗎？」

現在，一切很平靜。

葉楓低頭整理著籃中的書，黯然地眨了眨眼。

葉楓的腦子有幾秒鐘的混亂，抓著籃柄的指尖都泛了白。「哦，遇到了就打個招呼吧！」她把臉轉向另一邊。

等把許曼曼送上計程車，他繞到天橋，走了很久，才走到她面前。她全身都被淋濕了，冷得站立不住。

「審吧，審吧，我經得起黨和人民的考驗。」葉楓把手插在口袋裡，望著天空中傾斜的春日，似乎非常淡然。

「現在賣的紅火的是理財和養生，還有兒童教育。」坐電梯上二樓時，艾俐抬起頭，突然皺了皺眉，「牙套妹，我們去書城吧！」

她有些盯著跳閃的數字，兩隻腳不耐煩地動來動去。

「就是這兒。」艾俐悄悄碰了下她的手臂，嘴朝一個顯目的展位努了努。她抬起眼，看到展位上寫著「華城文化公司」，有兩個長相中上的女子在簽名售書，排隊等候的小女孩不少。

艾俐自責地咬了下唇，從齒縫間擠出一句話，「我忽視了一件重要的事，邊城的公司在這兒也有展位，說不定會遇著。」

還沒喘口氣，小衛的電話到了，有氣沒力的，「婁台讓你十點過來，節目組一起開個會。」

「天知道。牙套妹，說點別的吧！」艾俐嘆了口氣。北京的交通堵得令人無語，盯著前面長龍似的車流，她狂悶地猛按喇叭。

「你一定有什麼事瞞著我，我記得畢業答辯那一周，你沒住在寢室里，你……」

她在二十一歲時，就知道一個男人如果願意騙你，那麼他對這份感情還有留戀，還在意和*圖*書你的感受。

「你男朋友要是看到這麼壯觀的景象，你在他心目中的形象會大打折扣的。」葉楓好心提醒。

艾俐搖搖頭，「我還不至於那麼沒人品。他老婆去加拿大進修，一年後兩人和平分手。」

「那是有情人還是有老公？」

艾俐翹起嘴角，直樂，笑著笑著，她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葉楓，「牙套妹，你老實交待，當初為什麼一聲不響地出國？」

「因為你嗎？」葉楓鼻子有點發酸。王偉就是艾俐當年戀愛未果的那位老師，艾俐就像中了邪，畢業時託了很多關係要留校任教，就為了能和王偉近一點。

「其他沒說什麼？」葉楓問道。

她轉身離開，他沒有追上來。

他一言不發。

「那時候年輕，把愛情看得很重。一旦失去，連有著他的空氣里都是傷感。」

寫完稿子，抬起眼看時間，九點十分。她伸了個懶腰，把文件存檔好，烤了兩片麵包，吃了一顆蘋果。查點好一切，出門時，正好十點。

小衛停頓了下，「你到台里就知道了。」

「轟……」天邊響過一記驚雷，雨又大又猛。

餐廳有大的包廂，可容納十多人。艾俐很滿意，預訂了周日晚上的。兩人都不太餓，在店裡要了一壺茶，還要了一碟老闆推薦的玻璃手卷。手卷看上去像壽司，口感清甜爽脆。

北京春天典型的沙塵暴天氣，天空昏黃，滿城飛沙，要不是馬路上跑的是汽車，不是牛羊，葉楓真覺著是身處黃土高坡。

艾俐一連串地說了幾個人名，瞧葉楓無動於衷的樣，納悶了，「這裏面有一個在國和-圖-書際上也有知名度的，參加過奧斯卡的頒獎禮，你不會沒聽說過吧？」

葉楓正在給自己煮麵條，不禁笑了起來，夾在耳邊的手機差點滑進鍋中，「做名人還挺累的！等我半小時。」

「現在的作家，不僅文章寫得風情萬種，模樣也是又嬌又媚。華城公司好像簽了好幾位這樣的美女作家，書特別有賣點。哦，他們公司里還簽了幾位名氣赫赫的藝人。」

艾俐一臉慎重地握住她的手，「葉楓同志，我代表祖國人民向你的愛國熱情表示感謝。」

「也是，北京就這麼大，遲早要遇到的。都過去這麼久了，誰還在意？」艾俐凜然地一揚眉，語氣非常豪邁。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溫柔地替許曼曼拭去額頭的水珠，把傘扶正。

那一年，北京的桑拿天氣來得特別早。白天熱得像蒸籠，到了晚上是雷雨如注。她站在北京電視台的對面，看著他和許曼曼親昵地共撐一把傘。他體貼地將傘傾向她，任自己大半個身子淋在雨中。一輛汽車疾駛過來，濺起一路水花，兩個人忙往路邊退去，許曼曼不慎滑了一跤，跌在他的懷中。

艾俐尖叫，「瘋了，現在是北京時間十二點整，你不會是時差還沒倒過來吧！」

艾俐專註地看著前方，「我沒男朋友。」

「有點，先掛了。」不知怎麼，哪怕是艾俐這樣的好朋友，葉楓也不願意提起自己主持《午夜傾情》的事。也許這份工作她不會做長，沒有說的必要。

艾俐的車是一輛白色的速騰，後座和駕駛座上都滿了東西，筆記本、書、紙巾、零食，甚至還和*圖*書有牙膏牙刷，騰了好一會，才給葉楓挪出個地方。

葉楓捂著嘴輕笑。

「幹嗎走，我想要的書這裏都有。」葉楓有點訝異。

屋子裡沒有收音機，她也沒打電話到台里，不知昨晚聽眾的反饋怎樣。心情多少有點惴惴不安，她安慰自己，要是有什麼特殊情況，台里一定會和她聯繫的。

說不上是遺憾，還是慶幸，送葉楓回來的路上，艾俐一直在嘆氣。葉楓到覺得這樣很好。

「你應該問我吃得慣西餐嗎？」

她等了他十分鐘，他仍在沉默。

「牙套妹，知道自己很傻，卻沒有辦法回頭。你說該怎麼辦呢？」艾俐看著她，淚水冒了出來。

艾俐約她出去喝茶，順便勘察同學聚會的餐廳。「那幫人現在都是大腕，好不容易賺了些人氣，千萬不能被娛樂記者給損了，地點必須舒適而又隱秘。」

「告訴我，那不是真的。」她哆嗦地攥起拳頭，讓自己能清晰地說出話來。

一個挺拔的年輕男人從裏面走了出來，清俊的面容、直挺的鼻樑，頭髮濃密，一雙俊目冷凝卻又微盪著溫和。

一碗麵條下肚，葉楓沒聽到一條令人振奮的消息。

「王偉離婚了。」

「周日我來接你。」艾俐沒有上樓，開了車窗，對葉楓嚷道。

「嘿嘿，這車等於是我半個家，我圖方便。」艾俐訕訕地沖葉楓笑。

「我又不是帥哥，化什麼妝呀？」

「你的八卦本質一點沒變。大好時光，像老頭老太泡在茶館里懷舊，不嫌丟人呀！走，陪我去買幾本書吧！」她招手買單。

「我有關注過奧運會，汶川大地震時，我也有捐款。」

www.hetubook.com.com每份戀愛的開頭都是與眾不同，但是結尾，卻大同小異。

「別以為這樣就算了，總有一天我會審出來的。」艾俐哼哼地丟給她一個白眼。

洗好碗筷出來，播音員正在播報國內新聞。昨天下午，經英國警方協助，因貪污受賄嚴重，六年前攜款逃往英國的某部前部長邊向軍，被引渡回國，交於檢察機關進行審理。葉楓聽著這名字有點耳熟，湊過去看，鏡頭已經切到下一條新聞。

艾俐斜了她一眼，「你就給我編呀！你和他還在同一個地球呢，搬去火星還差不多。」

艾俐沒有說話。葉楓扭過頭，發覺她嘴角浮出一絲形似自嘲的苦笑。

「艾俐！」葉楓握住她的手。

怎麼會是他？葉楓獃獃地看著突然躍入眼帘的身影，震驚得幾乎停止了呼吸。

世界還是非常遼闊的，他們沒有遇到邊城。

葉楓點點頭。

公寓不大，餐廳就是客廳，坐下來時順手打開了電視。新聞頻道的《午間半小時》，播報員一臉嚴肅悲沉。德國的北部遇五十年以來最大的暴雪，樹木折斷，房屋倒塌；南美洲的幾個國家是洪水成災，膚色黝黑的人民站在屋頂上茫然地看著天空；墨西哥灣油輪泄漏嚴重，海面上漂浮著大群的死魚……

書太重，葉楓半個身子側著，吃勁地回頭擺了擺手。

國際展覽中心正在辦書展，兩人便直接奔了過來。葉楓記得以前廣院里也有書展，大部分是世界名著和專業學術方面的。她逛了幾個展位，發現品種是琳琅滿目，連卜卦、解夢、星座測運這一類的都有。

「不是，我剛起來，總得吃點東西！」

今和圖書天，不只是她心情不好，全世界人民都很鬱悶。

許曼曼先看到了她，倏地一驚，他看了過來，隔著雨簾，他的目光幽冷陰沉，彷彿嫌她出現的不是時候。

「還習慣吃中餐嗎？」艾俐看葉楓沒吃幾筷。

她沒有話可安慰艾俐。

葉楓覺得這些自己也需要了解了解，哪天某個神神叨叨的聽眾打電話來說這些，她還接不上呢！取了購物籃，不一會，就挑了一大堆。

他的目光開始游移，當著你的面讚賞別人的優點。你的小毛病，他突然變得不能忍受。然後是電話打不通，好幾日看不到他。最後像傻瓜一樣，從別人的口裡得知事情的真相。

他身邊不缺人作伴，現在事業又做得這麼大，他有什麼必要來在意她？

電梯泊在底樓，她抬手按鍵時，有人上樓了。電梯上行緩慢，隔幾層就停一下，裏面像是有不少人。

「當」地一聲，電梯門在她面前緩緩開了，她下意識地往邊上讓了讓。

「瘋了，瘋了。你在國外這六年真的是兩耳不聞國內事。」

艾俐帶葉楓去的是一家素餐廳，名字起得很佛意，掩映在三棵老樹後面，若不是有人提醒，會以為它是家私人會所。進門后，空氣中沒有餐廳的油膩氣，環境素雅得令人心裏一動。大廳里養著一籠小鳥，啾啾色不絕於耳，彷彿置身於天然境界之中。

葉楓也不多想，已做好節目砸了的準備。舒適地沖了個熱水澡，把衣服洗好晾好，屋子簡單整理了下。然後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把今天買的書和D拿出來，挑應急用的幾本翻了翻，聽著班德瑞輕揚的豎琴聲，開始寫播報節目要用的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