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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關心，但是你很關心，不是嗎？」姚華彎起嘴角，眼底卻是一片冰寒。

姚華陪著崔玲嘆了口氣，一抬眼，邊城從外面進來，見她在接電話，他抽身折回。

這句話成功地把葉楓的注意力引了過來，「我們在哪裡見過？」

「可不可以兩個都要？」

崔鈴的聲音怪怪的，嘴巴里像含著什麼東西，口齒不清。

「只準備簽一個，另一個心計頗深，在與華城接洽時，私下又在向另一家文化公司討好，早晨還替他們拍了組照片。」邊城把手裡的資料放在她的桌上。

姚華瞪大眼，看到滿頭汗水的男孩撲進葉楓的懷裡，髒兮兮的兩隻手就那麼印在葉楓前襟的左右兩側。

邊城抬抬眉梢，「我會看著辦的。」

這樣的開場白似乎是失敗的，而葉楓的表現卻沒有任何瑕疵，確實是上司的家事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邊城看她進來，站起身，她擺了擺手，退了出來。邊城拿主張的事，她從不插手。

「周三，邊部長二審。這幾天他身體不太好，可能是擔心判決，我和邊城昨天去看他時，他就像個傻子，一句話都不說。葉小姐，你去過邊城新置的公寓嗎？」

她溫婉地頜首，沒再看姚華，抱著俊俊到售票處買了票，給他脫了件外衣，然後告訴俊俊她會呆在哪裡。兒童樂園其實是為了方便家長們放鬆購物，特意設立的一個臨時託兒所，裏面有專門的管理員，家長們不需跟進去，在外面有幾排長椅長凳，給家長們休息、喝茶。俊俊是第一次來這兒，葉楓和*圖*書擔心他吃生，在第一排找了個位置，這樣俊俊一抬眼就能看到自己。

「你……和他離婚，就是因為這個？」

「先接幾則廣告，然後挑一部現在比較熱火的家庭倫理劇，讓她演個配角，看看反應，再定後面的計劃。」邊城的語調不溫不火，看著姚華的眼神也是淡然無波。這樣的人，像是個工作機器，無情無欲。

那杯果茶滿滿的擱在桌上，她連手指都沒碰觸一下。

「你捨得下嗎？」崔玲的父親是城市電台的創建人，擁有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膝下只有崔玲一女。

葉楓感覺耳朵一震。

說完，她扭頭過去看看俊俊，一閃而過姚華的面容時，她沒有漏掉姚華臉上的震驚。

剛坐定，面前多了一杯果茶，她側過臉，姚華手裡端著同樣的一杯果茶，在她旁邊落座，手裡提著的愛馬仕拎包，順意擱在一邊。

葉楓笑了，「當然可以。」

「舅媽，我渴。」俊俊咂著乾乾的小嘴。

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會用這種冷漠又帶有半譏半諷的語氣和姚華說話了，她的地位與美貌，在男人和女人中，都是令人仰慕的。她與葉楓碰過兩次面，也沒覺著她有什麼特別，一開口說話，竟然如此犀利，直接、毫不給對方迂迴的餘地。

「世事難料。」姚華並不在意葉楓的態度，她嘆了口氣，像是為往事泛出一絲感傷，「後來，邊部長與我們的董事長逃到了國外，邊夫人自殺，邊城離開了電視台，不知去了哪裡，我成了肩負巨額債務的九天的挂名和圖書董事長……那段日子真是難熬，我厚著臉皮，向老客戶們開口肯定他們給九天業務做，有好幾次都挺不過去了，但像有奇迹般，咬咬牙又過來了。就在這時，我遇到了邊城。家裡的房子全部沒收了，他租了一間舊公寓，為一家雜誌做攝影記者，晚上回來，替晚報寫文章。我是陪簽約的模特去拍照時看到他的，印象中他是俊朗而又陽光的，眼前的他黑瘦、陰沉，衣服皺皺的，看上去讓人很難受。我問他想不想來九天工作，他問我能給他什麼報酬。他非常差錢，邊部長出國比較匆忙，沒來得及轉移資金，我們董事長又把帶出去的幾萬美金拐跑了，他那把年紀，在國外吃飯都成問題，託人偷偷帶信給邊城，讓邊城想辦法。我開玩笑我給你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邊城嚴肅地問我現在簽約嗎？簽了約之後，他成了九天的總經理，也為九天帶來了新的生機，那一年我們拍的一部連續劇非常的火，簽的藝人一躍成了國內一線明星，廣告、片約不斷，接著我們又簽了幾位偶像歌手，再接著，我們接觸出版業、時尚雜誌……九天可以上市了，上市前，我們把九天改為華城。」

她神情一冷，心裏已是不悅，這還沒簽約，就已耍大牌了。出了電梯，就往會議室去，推開門，裏面坐著邊城和幾位業務主管，兩位模特風情萬種地坐在對面，對著邊城頻送秋波。

「邊總，面試好了嗎？」姚華匆忙收線，叫住了他。

「面試結束了嗎？」她替小米拿了幾本，小米吁和_圖_書了口長氣，「模特來晚了，說路上堵車。邊總正在會議室呢！」

「簽的這一個你準備讓她走哪種路線？」

這一次，邊城平靜的面容震愕地盪起一圈漣漪，「這是你關心的事嗎？」他生硬地問道。

「崔部長看過我的履歷，沒有告訴姚董，我剛從愛丁堡回國不久嗎？」

可惜邊城回應的是一臉寒霜。

姚華表情一僵。

「我到希望他在外面真有個小三，從而也能讓我借題發揮下。他太精明了，我抓不住他的把柄。好像為是嘲笑我當初的愚蠢，《午夜傾情》現在的收聽率是全台最高的。我怎麼能承認不輸呢？」

姚華為自己的冒昧失笑了。

「好，舅媽帶俊俊出去喝茶。是西瓜汁還是草莓汁？」葉楓蹲下身，抽出紙巾替俊俊擦著汗。

「不舍也得舍。婁洋是一個優秀的管理者，卻是一個可怕的老公。我怎麼會喜歡上他這種人呢？」崔玲悵然的語氣，彷彿後悔不已。

「他們兩口子的事，外人是不好評說。」她訕訕地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其實我六年前就認識葉小姐，葉小姐可能不記得我了。」

葉楓相信，姚華與邊城的奮鬥史，如果拍成劇本，不會比佟大為與馬伊俐演的那部《奮鬥》差。只是她向來不愛看連續劇，太花時間了。

她抱起俊俊，溫柔地親了親他的小臉。經過長椅時，她發現姚華已經走了。

華城已經擁有一幢二十四層的寫字樓，上樓時遇到邊城的秘書小米，捧著一疊厚厚的圖片，向她打招呼時都在喘氣。

「謝謝姚wｗw•ｈeｔｕｂoｏk•ｃｏm•ｃoｍ董的果茶。」俊俊大概是玩累了，小臉紅撲撲地向門口跑來，葉楓忙拿著俊俊的衣服迎上去。

「不好也不壞。我想通了，與其做一個整天疑神疑鬼的妻子，還不如做一個可以對他耀武揚威的大股東，讓他給我打工。」

「我為什麼要去他的新公寓？」

很奇怪姚華的談興這麼濃，但是她在白天並不是一個好的傾聽者，何況她還牽挂在裏面玩得像個落湯雞的俊俊。男生就是男生，什麼項目都敢試，把幾個小女生羡慕得一愣一愣的。

走進辦公室，秘書把幾份著急批閱的公文放在桌上，她坐下掃了幾眼，彷彿沒辦法專註辦公，她把公文挪到一邊，擰眉沉思了一會，想想給崔鈴打了個電話。

「那時還沒有成立華城，我只是九天文化公司的特助，邊……邊部長和我們的董事長關係不錯，我經常隨董事長去邊家做客。有天邊部長去廣院看邊城，我們也一同去了。是秋天吧，北京最好的季節，傍晚的時候到的，你們正在吃晚飯。好像菜不合你的口味，你把餐盤推給邊城，嘴噘得高高的，起身就走，邊城含笑跟在你後面，在門口遇上了我們。邊城邊跟我們說話，眼睛邊瞄著外面，沒談幾句，他就匆匆走了，應該是去哄你了。我的年紀比你們大很多，工作比同齡人順利，很少羡慕別人，可是在那天，我非常羡慕你，美好的年紀，錦繡的前程，最重要的是有一個那麼愛你的邊城。」

「你們不是同學嗎？邊城喜靜，不歡迎別人去做客，有次我給他打電話，heｔuｂooｋ.ｃom•ｃｏｍ聽到裏面有許多人在說話，我有點奇怪，他說是同學聚會。」

「廣院。」姚華沒有碰面前的果茶，雙腿優雅地半傾，確保裙底的春光不會外泄。

「姚董，我想我可能幫不了你。」她的聽力看來沒有問題，她閉了閉眼，面無表情地沖姚華聳了下肩，「崔部長只是我的上級，並不是我的朋友，我不了解她的喜好。另外，她與婁台離婚，是他們家的私事，我對他們不了解，無法表達應該同情誰或寬慰誰！」

孩子們的喧鬧聲，在四周流動，葉楓的耳畔嗡嗡作響，之前微微皺著的眉一點點鬆開，然後淡淡地哦了一聲。

「剛上了面膜，是你的電話才接的。」

疏離溢於言表，姚華微微一笑，「我今天在街上碰到葉楓了，帶著個孩子，喊她舅媽，她……有未婚夫了？」

姚華點了點頭，「那就簽吧！邊總，今晚要去看守所嗎？」

「幹嗎呢？」

有什麼好羡慕的，笑到最後的人才是真正的勝利者。

姚華沒有再逛街，直接開車回公司。今天公司準備簽兩位模特轉型的演員，邊城在面試之後再決定。

葉楓靜靜看著眼前流露出疑似高貴氣質的女人，不禁詫異，她給人的感覺像導購小姐嗎？她想她一定是聽錯了。

公司的藝人在進公司時，對於這位俊朗非凡的總經理，動心很容易。但是都還沒等她們開始綻放風情，提起邊城，就已不寒而慄。工作中的邊城，是嚴厲而又冷漠，甚至是不講任何情面的，無論對誰。

彼時，此時，早已過了幾重天。

她笑了，「心情好像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