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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俐重重點頭。

「去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吧！同事你都見過的。」他攬住她的肩，將她推上車。

葉楓超不自然，可又沒辦法盈月。倒是夏奕陽大大方方地攬著她的腰，拍之前，發現她的襯衫有個沒有拉平的皺褶，轉身替她拉平，就是這時，盈月按下了相機的快門。

葉楓彷彿被空氣噎住了似的，許久都沒發出聲音。

一屋子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交換這多種多樣的眼神，只有夏奕陽拿起新聞稿，鎮定自若地說道：「時間差不多，咱們該進攝影棚了。」

葉楓搖頭，「從早晨起來，眼睛就一直跳呀跳的。」

「那真是很辛苦了。」葉楓乾乾地笑著，不再找話題，專註地吃飯。

夏奕陽站起，神情鎮定地點了下頭。

秦沛沖他豎起大拇指，「你小子有種，下手快！」

一進大門，入眼是一排高拔的楊樹，就在這條林蔭道上，在那個雨夜，她遇見了夏奕陽。

「是他請你的？」

「沒有遇到人，下午在過去，於是就過來看你了。」

「電話里又看不到你。」他放輕了音量，牽起她的手，「我已經錯過了你四年的大學時光，今天是你進修的第一天，我不能再錯過。」

「你少小瞧人！註冊過了嗎？」艾俐看到葉楓手裡拿著檔案袋。

那人訝然，不敢置信地看著夏奕陽。

「王老師好！」葉楓凝視著兩人，王偉倒是落落大方，艾俐則是羞得眼皮都紅了，把頭埋在湯碗中，猛喝湯。

艾俐陪著笑臉，「他要評職稱，需要一本著作，我就是幫幫他而已。」

葉楓翻了個白眼，「艾俐，你到底多大了，還在玩暗戀這種遊戲？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他知道你喜歡她，但是他從來不回應你，也不冷落你，他這是利用。不用因為點小曖昧，你開心得找不著北，他……」

「夏主播的女朋友。」在水立方見過葉楓的同事笑了起來。

葉楓笑著站起，「我看看你有沒誤人子弟？」

「他們和*圖*書分手了。」

「我和你是兩個方向，我打車回去吧！」在院口，她說道。

「我？」她吃了一驚。

「陪我去電台。」他按了按鑰匙，打開車門。

周五，葉楓去廣院報道，晚上《午夜傾情》是昨天下午錄製的，這樣，她可以連續休息三天。

吳峰帶上了門，會議室內炸開了鍋，「吳主任懷裡那位美女是？」有人忍不住問道，「以前沒見過啊！」

「不會，我那兒有點書，也有帶子，還可以給你介紹知名訪談節目主持人，你正好學習，就是晚上沒空帶你出去吃飯，要得直播結束呢！後座有麵包，你先墊下底。」

葉楓在桌下用力踩了一腳，艾俐抬起眼帘，心虛地沖她直撇嘴。

「喂、牙套妹，你搞偷襲！」下課了，艾俐很沒有形像地從講台直竄到後排，推了葉楓一把。

下了計程車，站在廣院的大門前，腿有點像邁不上前。

葉楓點點頭，在學生們訝然的目光下，兩人並肩走了出去。

「喂，這種場合能談這種事嗎？」

艾俐任教的是《播音基礎》，她正在板書，一轉身，抬眼看到最後面的葉楓。葉楓向她擠了下眼睛，她咧咧嘴，愣是維持著為人師表的威儀。

她看得出神，也不知看了多久，收回視線時，暮色已微籠。

她也沒胃口，看到後座還有水，拿了瓶過來喝了幾口。

「應該在吳主任辦公室。」夏奕陽平靜地回道。

教工餐廳的菜還算合口，西芹百合炒得非常脆，葉楓吃了幾口，放下筷子，拍拍眼皮。

「可是……那會打擾你呀！」她覺得這好像不太好。

「她好像和吳主任的關係不一般。」柯安怡涼涼的插了一句，「難怪會成為夏主播的朋友！」

她的眼神有些慌亂，彷彿一時不能承受似的，「那……也不能丟下工作就跑來呀！」

「去，我這都難受死了。」葉楓放下手，瞪了艾俐一眼。

「大三，我另外還有個工作，正在ｗｗw•heｔｕbook.ｃom•cｏｍ編傳媒類的專業英語教材，艾俐是我的助手。」王偉從艾俐的餐盤中夾走一塊牛肉。

她大方地站在他身邊，手被他抓得很緊。她側身看他，他眼中的溫柔毫不掩飾。

葉楓咬住唇，不用去問答案了。艾俐愛了王偉這麼多年，現在終於守來了他的回首，必然如飛蛾撲火般迎上去。

柯安怡表情冷然地眨了下眼。

兩人轉身向大門走去，這個時間，路上的學生最多，她是平凡的，他卻是耀眼的。

夏奕陽沒有接話，低著頭在新聞綱要上寫著備註，只是一雙耳朵在燈光下通紅通紅的。

「還有兩個小時。我突然想起來，我好像很久沒回廣院了，它還在不在北京？」他含笑看著她。

「他沒有利用我，他……現在喜歡上我了。」

「可能是親戚。」

葉楓與導師告別時，已是黃昏時分。

「你和他什麼時候走的這樣近了？」葉楓敲了下艾俐的筷子。

站久了，進進出出的驕子都好奇地向她投來一撇，連保安也看過來好幾眼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顯得很正常的向里走去。

「你怎麼會在這？」吳峰瞧瞧四周，有一個主播接話道，「吳主任，她是夏陽的朋友。」

楊樹蔥綠依舊，風吹過，沙沙作響。樹下的大道歷史久了，一塊塊方磚都已被踩著發白，有幾根小草在磚縫間俏皮地鑽了出來，在風中搖曳生姿，廣院里花少，樹多，名人的雕塑多，一一看過去，彷彿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

「嗯，所以我現在要趕回電台。」

去央視的路上還不太堵，沒多久，兩人就到了，車直接開進地下停車場，從下面坐電梯到他辦公室。柯安怡在會議室和編導們開例會，熟悉今晚的新聞，另外兩位主編也在，夏奕陽為葉楓作了介紹，然後他讓葉楓坐下看看書，自己先去會議室了。

「你們繼續，奕陽，小楓葉我領走了。」吳峰向眾人抬了下手。

「拆了，和_圖_書建了個演講廳，周末，這裡有時放電影，有時有演出。」艾俐遲疑地看著葉楓，「是華城……公司全資贊助的。」

艾俐還沒答話，王偉端著餐盤走了過來，看見葉楓，頷了頷首，「嗨！葉楓，好久不見！」他碰了下艾俐的肩，「往裡坐坐。」

葉楓咬咬唇，忙堆上一臉笑，「吳叔叔，你還沒下班呀？」

吳峰愣住，眼微微眯起，隨即又睜開，大笑，「瞧我這記性，我忘了你和奕陽是同學，走，去我辦公室坐，叔叔那兒有水果。」

幸好她的宿舍離月亮門遠，窗戶下面有棵雪杉樹，邊城找她時，就站在樹下，一仰頭，輕喊一聲，她就聽見了。

艾俐讓了下，他挨著艾俐坐了下來。

這年北京仲夏的暴雨是一場接著一場，雨一停，便是烈日高照，水汽蒸發在半空中，整個都城像罩上了白蒙蒙的霧氣，看什麼都朦朦朧朧。

她走過了學生餐廳、男生公寓樓、禮堂、操場……稱為情侶聖地的小樹林，最後她走到了圖書館前。

負責註冊的老師有事出去了，同辦公室的老師讓葉楓下午再過來。葉楓去系裡查了下課表，艾俐有課，她找到階梯教室，裏面還有許多空位，她從後門進去，坐在了最後一排。

門砰地一聲又被推開了，這次是秦沛。

盈月與俊俊在北京只呆了五日，便回四川去了。盈月雖然很想再呆一會，但錄製歌曲的事要準備。她和葉楓拍了許多合影，說要帶回去給媽媽看，還特地要葉楓與夏奕陽也拍了一張，地點選的是夏奕陽公寓的陽台，背後是那盆碧綠的蘆薈。

艾俐下午還有節課，兩人就在校園裡走了走，然後就分開了。葉楓註冊好，就去領了課本，見了自己的導師，談了後面的課業安排，導師是吳峰的朋友，對葉楓特別熱情，這學期有些課已經開了，葉楓先來選聽，跟著導師做做課題研究。導師還特地領她去拿選聽的課表，見了幾位老師。

回國后，她來過一次hetubook.com.com廣院，是晚上，就在門口坐了一會，然後就走了，她覺得廣院的大門就像是一道時光之門，跨進去，回憶就像是阻擋不住的春風，撲面而來。

「聽艾俐說，你現在在城市電台做主持人。」老天真是偏袒男人，六年時光在王偉臉上沒有留下一絲痕迹。

「我直播前一般不想吃太飽。」

「你吃過了嗎？」

「是左眼哎，是左眼跳財還是右眼跳禍的？啊，我想起學生唱過一首歌，左眼皮跳跳，好事也來了，不然就是要發財了。哇，牙套妹，恭喜你啦！」

「有沒發現廣院變化很大？」

艾俐紅了臉，悄悄看了看四周，還好兩人坐在角落中，其他同事已經差不多走了。

這間教室，葉楓也在這裏上過課。不過，她總是坐在第三排，邊城喜歡那排的位置，離講台近，而他的身邊總坐著她。她上課愛走神，聽不到十分鐘就會在座位上動來動去，後排的同學對她很有意見。每當她坐立不安時，正在專註聽課的邊城在桌下悄然按住她的手，讓她不要動彈。她有時會妥協，有時會惡作劇地扳過他的手，用手指在他掌心寫字，他不怕癢，隨便她怎麼寫，懶得理她。有次，她寫著寫著，突然連著寫了四個字「我愛邊城」，他的手掌募得合攏，將她的手包住，似乎生怕剛才那幾個字會飛走似的。那一天，直到走進餐廳，他才鬆開她的手。

「多了幾棟教學樓。呃，我們原先住的宿舍樓呢？」葉楓看著前面立在小湖邊的一幢像劇院的建築，愣住了。她記得，這裏原先是女生宿舍，二層的青磚小樓，原木樓梯，外面有個院子，院門是月亮型的，一個姓江的中年婦女像看守似的整天緊盯著月亮門，嚴防有某位男生混進來。

葉楓忍俊不禁。

她放下筷子，把落在前面的幾縷髮絲別在耳後，目不轉睛的看著艾俐，「你們已經到了……什麼份上？」

「有蟲子進去了？」艾俐問道。

「吳叔叔，我去和奕陽打聲m.hetubook.com.com招呼。」葉楓指指會議室。

葉楓是熟悉央視的，她並不覺得拘謹，只是有一絲不安。

此時，楓葉還是綠的，但是夕照的光輝給楓樹鍍上了一圈金光，樹葉翻動，好像樹梢間藏著無數顆星星。

「我不知道說什麼，艾俐，你開心嗎？」

有學生主動上前和他打招呼，他溫和地一一點頭回應。

她抬起眼，看到一個高挑的身影向這邊走來，他走到一盞路燈下，橙色的微光將他俊朗的輪廓描上了一道溫柔的邊，他細碎的短髮隨著走路的頻率有輕微的跳動，光線立時分成很多閃亮的碎屑。

她噗地笑出聲，「那你應該打電話問我啊！」

王偉扭頭和艾俐說起編教材的事情，艾俐邊答邊瞟著葉楓。王偉沒有吃完，就起身走人，與艾俐約好晚上一塊留在辦公室加班。

「那好，我們先去吃飯。」

葉楓聽出艾俐口氣不無羡慕，「那是她向來都很冷靜很理智地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你呢？」

「我和你一塊去。」吳峰環著葉楓的肩，推開會議室的門，一屋子的人刷地抬起眼，看到葉楓，認識的忙禮貌地笑笑，不認識的一臉茫然地互相看看。

葉楓愕然地半張著嘴，「那……那個女學生呢？」

「夏奕陽，我聽說那個丫頭來了，在哪？」

好像遇到了什麼熟人，他停下握手寒暄。明明還有些距離，可是她能感覺他的視線里彷彿只有她一人。

「小葉楓？」吳峰打外面經過，朝里瞟了一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驀地愣住。

葉楓意味深長地看看艾俐，「是的，王老師今年教大幾？」

艾俐呵呵直樂，「不過，我今天到真聽說了一件好事，許曼曼生了，是兒子，呵，以後母憑子貴，她在夫家那地位可是坐牢了。那個女人，還真是運氣不錯。」

她閉了閉眼，露出一個真心的微笑，「那就好！」她握了握艾俐的手。

「不是要播新聞嗎？」等著他和別人道了別，她走過去。她從家裡出來時，說註冊好直接回公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