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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情感節目的DJ，這些也要懂的吧！難道夏奕陽沒送過花給你？」

她低下眼帘，是的，她很了解他，可是他卻不了解她。

葉楓只跑到走廊的一半，她就站住了，太過用力握著手機，掌心都滲出了密密的汗珠，她慢慢蹲下身，把手機緩緩打開，又緩緩合上。

「熏衣草的香氣，清心寧神。」婁晴猛吸了一大口。

「有點。」她將他的手拉下，緊緊地握住，「一隻手能開車嗎？」

「似乎可以。」

她想安靜地獃著，但是只要一抬眼，就會看到，他在。

「哦，這個要求可是很一般，行！」婁洋腳下一壓油門，車換了條道，一下子超過了前面行駛的幾輛車。「世界雖然說是很小，可大的時候也是無邊無際，有的人就隔了一條街，卻一輩子都不認識，我想人與人之間還是有緣分一說，小葉，你認為呢？」

葉楓搖頭，「我對這些沒有研究。」

他果真是不需要別人的寬慰，包括她。

「還好。」她抱緊雙臂，笑了笑，「我們現在去哪？」

眾人打過招呼，與他開了幾句玩笑。他替她拎著包，手牽手地向泊在對面的帕薩特走去。

「葉姐怎麼了，幹嗎反應那麼大？」小衛不解地從地上撿起洗髮水。

婁洋來的很快，抬眼掃了下前方的小區，替葉楓打開了車門。

「今天是那個大貪官邊向軍二審，在法庭上，他突發心肌梗塞，當場死亡。」

他們曾經是同一類人，曾經為了突出自我，而隱瞞自己的身世，他們身上散發出同一種氣息，所以他們才會相吸。

「記下吧，我會還。哥，謝啦！」婁晴的性子很直率，俏皮地對著婁台揚揚手。

婁洋哭笑不得，「難道出來吃飯就得搞曖昧？你不能這樣過河拆橋吧！」

婁晴大笑，抬臂越過餐桌，放到她手上，「葉楓，我聽一樹說你和夏奕陽在交往，我真替你高興。春節的時候，我在愛丁堡遇到你，我們也只是隨意聊著，聊到了夏奕陽，你也不說你們認識。回國后，我把這事就扔在腦後。直到一樹他們到和*圖*書愛丁堡做節目，我突然想起我在愛丁堡還有一個朋友，讓他替我去看看你，一樹問你叫什麼名字，我說了，一樹叫道，你怎麼到現在才說，然後匆匆掛了電話。沒想到，你就是夏奕陽等了六年的人。你是因為他才回國的，對嗎？」

小衛瞪大眼，「不是你拉來的廣告客戶嗎？人家今天來簽訂合約，順便送了幾箱給我們試用，這牌子在超市賣得很好，這些都是剛開發的新產品，我喜歡。」

泡腳的時候，服務員體貼地給兩人點上香精燈，先退了出去。

「葉姐，你喜歡什麼香型的？」小衛手上拿了兩瓶洗髮水，開心地朝她比劃著。

葉楓拚命地咬著嘴唇，慌亂無章似的看看這，看看那，突然，她從包包里拿出手機就往外跑。

婁洋要過來接她，她推辭，婁洋慢悠悠地問：「是不是要請示下夏主播啊？」

「嫌涼嗎？」婁洋問道，一貫的斯文溫雅。離婚，對於他來講，似乎就是輕輕拍去衣衫上不小心沾到的一絲塵埃，看不出有任何影響。

她沒在小區門口等，而是跑到方便停產的站台附近等著。天氣有點昏沉，依然悶熱，路邊的樹葉只有在車駛過時，才意思地擺弄幾個樹葉。輕吸一口氣，都能感覺氣息的熱度。

也許，他並不是她最初喜歡的這個人，但是此刻，他卻是真實的溫暖所在。

「謝我什麼？」他很驚奇。

上了車，他抿了抿嘴，側過身開看她，四目對視，他輕聲說道：「我陪你去看看邊城，他父親今天過世了。」

葉楓道謝。車內冷氣打的很足，一進來，葉楓就感到渾身的毛孔瞬地都戰慄了。

「他們沒有孩子嗎？」

葉楓臉騰地紅如熟透的番茄，佯裝切著餐盤裡的牛排，只是握著刀的手總像是找不到著力點。

吃完飯，婁晴也不肯放她回去，拖著葉楓又去足摩房按摩腳，「做導遊的是沒了一雙眼睛，哭了一雙腳，每次帶團回國，我都要到這兒好好地按摩。」婁晴吧葉楓帶到自己常來的一家按摩房，印度風情的裝設ｗww•heｔubook•coｍ.ｃｏｍ，燈光暗暗的，異域風味的音樂輕輕柔柔地飄蕩在室內。

婁晴苦笑，「我哥怎麼可能讓孩子來束縛自己？他表面溫和，書生氣濃，骨子裡很冷血。我很慶幸我是他妹妹，而不是其他什麼人。他對職員也蠻好吧？」

「我中午在外面，有什麼轟動性的新聞？」

婁晴翻了個白眼，受不了的打了個冷戰，「我真是無法相信夏奕陽會做出這樣的事？不過，傑出的男人浪漫因子向來很稀少，我和一樹戀愛時，收到唯一的花束是結婚那天的捧花，我哥就更不提了，要多乏味有多乏味……葉楓，你知道他和崔玲離婚的事嗎？」

兩人要了個包間，裏面有兩張躺椅，上面鋪著鬆軟的浴巾，服務員端上兩隻裝滿熱水的木盆，水裡放著各類藥草，水面上還鋪著一層玫瑰花瓣。

她雙手包住他的手掌，他的手指很長，手掌很熱，好像身體里有永遠散發不盡的能量。「奕陽，謝謝你！」她突然說了句。

「那都給你，我昨天剛買了洗髮水。」葉楓想起夏奕陽說過這件事，沒想到保潔公司沒和自己聯繫，就直接找上門來了。

「你沒有嗎？」婁晴向服務生抬手，徵求了葉楓的意見，點了蘑菇小牛排、慕尼黑香腸、沙拉還有啤酒。

「真的？」小衛像個孩子，喜滋滋地把兩瓶洗髮水抱在懷裡。

「葉楓，不要顧忌我的想法。我們還是他的同學，他的母親那年也是走得突然，現在又是父親……他一個人撐不住。」

「這哪來的？」裏面好像堆滿了好幾箱這個牌子的洗髮水，還有沐浴露。

她顫顫地抬起眼睫，「我一直都很想回國，只是需要某種力量推我一下，我才有回來的勇氣。」

和編導開例會，她的發言和平時一般，晚上的直播也非常順利。節目結束，一抬頭，夏奕陽站在外面的走廊上。

按摩確實很舒服，中途葉楓都有點昏昏欲睡了。出來時，時間還有點早，兩人找了間咖啡屋喝了下午茶，然後才分手，婁晴回家，葉楓去電台。

「他和_圖_書送給我一盆蘆薈。」那盆蘆薈真是長壽，六年了，長勢茂盛，青翠欲滴。

「現在走也不遲呀，你想要什麼？」

「是啊！」葉楓很同意這個觀點，「早知道婁晴是你的妹妹，當初幹嗎還一輪輪的闖關，直接找你走後門算了。」

直播前，她還是沒抑制得住，撥了他的號碼，移動的服務小姐告訴她，他的手機已關機。

「他撐得住。」她吸了下鼻子，幽幽地吐出一口氣，「同學那四年，對於他的家庭，他非常低調，我們都不走得他又一個那麼位居權貴的父親。那是他很驕傲，希望別人關注他是因為他的傑出，而不是他是邊向軍的兒子。邊向軍成了階下囚，他就脫離了所有人的視線，不管是痛苦還是無奈、茫然，他只想自己消化，不願意被熟悉的人看到。如果他挺過來了，他就會讓我們看到他。同情、安慰，對於他來說，都是羞恥。現在，讓他一個人安靜地把他父親送走吧！我想，對於這樣的結局，他應該早有思想準備。」

「誰死了？」葉楓訝然地問。

「我怕這個。」葉楓環顧四周，低聲笑道，「按摩師都說腳底有很多穴位，一按就知道你哪兒不太好，我按摩過一次，聽得心都懸了，感覺自己好像全身沒一處是好的。」

剛出電梯，就聽到廣告部裏面笑語不斷，她走過去，看見小衛也在裏面。

「我是獨生女。」葉楓放鬆的倚在椅背上。

葉楓點點頭，「他是一個好領導。」她沒有和婁晴說起被婁洋充當棋子一事。

「那是他們變向地向你推銷產品，你別理。」

「咚！」地一聲，葉楓手中的洗髮水脫手摔倒了地上，忒哆嗦得站立不住，人跌坐到椅中，雙眼發直，喃喃地重複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熏衣草現在真火，有人用它喝茶，有人用它熏香，有人還特地跑去法國、日本，專門看熏衣草花田，但我覺著一般，我比較喜歡茉莉的清香。」葉楓說道。

「嗯，聽同事提了下。」葉楓保守地回答。

「謝謝你在我身邊。」

眾人面wwｗ.ｈeｔｕbooｋ•ｃoｍ•ｃｏｍ面相窺。

這就是他以為的偉大的愛情。

她怔了怔，告訴他小區的方位。

她茫然失措，失去方向時，他在。

「累嗎？」他騰出手摸摸她的頭髮。

「我也想要一個哥哥了。」這兩天，看到夏奕陽對盈月的關愛和疼惜，現在，又看到婁洋對婁晴的寵溺，葉楓也不禁心生感慨。

她的心疲累時，想要幅肩膀倚著，他在。

幸好餐廳不遠，但推開車門時，她的臉都沒有血色了。站在餐廳外，深吸了好幾口氣，才感覺緩過來一點。

「哥，我是你妹妹，葉楓是你職員，都不是能搞曖昧的對象，你和我們吃飯很沒趣的，你……另外約別人去，好不好？」與葉楓打過招呼，不等婁洋坐下，婁晴發了話。

「哎，那把年紀要是在牢里呆到死，那才是真正的悲哀，我覺得現在他解脫了。」組長說道。

只是，這都是過去的故事。只是，她不會用驕傲的刺裹住傷痕纍纍的心。

「不，我們回家吧！」她嘴角泛出淡淡的苦澀。

也不知蹲了多久，直到小衛過來拉起她，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她神色已平靜，說沒有。

葉楓笑著點頭，替小衛拿了一瓶，折身出去回辦公室，組長和幾個編輯也都到了，正坐著說話。

「現在就請婁台把車開快點吧，說實話，我可真餓。在接到你電話前，我剛起床。」

「希望他下一次婚姻是他真正喜歡的女人，不然又是一個悲劇。」婁晴聽著按摩師在外面敲門，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婁洋看看她，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長地抬了抬眉毛，「小葉，你有沒感慨下這個世界真是太小了？」

婁晴用腳撥著盆中的玫瑰花片，嘆道：「雖然我們是兄妹，可我一點也不了解他。他和崔玲結婚，我們家都不同意，感覺兩家懸殊太大，我爸媽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而崔玲卻是城市電台的繼承者，他們家出去吃一頓早餐都夠我們家一個月的伙食費了，而且崔玲非常嬌蠻，和我們講話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態，可我哥執意娶了她，他說婚姻對有和*圖*書些人來說，是愛情美好的結局，對於他來說，只是一個橋樑。聽了他的話，我覺得很悲哀。果然他們一結婚，矛盾就出來了，崔玲好像不是想要一個丈夫而是想要一個被她完全掌控的兒子，她以為她能馴服我哥，而我哥對她則像是貓逗老鼠，從不和她來真的，卻又讓她找不出理由來撒潑。他們結婚有七八年了，我哥似乎已經實現了他的目標，然後順理成章，他們離婚了。我有時都有些同情崔玲。」

「你知道熏衣草的話語嗎？」婁晴笑著看她。

「婁台高見！」葉楓撇嘴，笑得淺淺的，一隻手緊緊抓住車門的把手，車剛剛一個急剎車，掀動了她的胃，她居然暈車了，心裏面像拍江道海似的。

編導接過話：「沒看中午的新聞？」

菜上的很快，分量也很足，啤酒泡沫細膩，帶著清香。

「是呀，很突然！咱們台也有記者過去的，親眼所見。」

婁晴揪揪鼻子，「講的真深奧，不過，你回來肯定是對的。你看，現在有情人終成眷屬，多幸福啊！」

葉楓並沒有留在家裡吃飯，她被婁洋的一通電話給叫走了。婁晴從法國回來了，聽江一樹說葉楓在城市電台工作，火燒眉毛似的就給婁洋打電話，讓他替她約葉楓出來吃飯。

「北京的橋都是文物，我可不敢拆。事實是，我們兩個女人想說悄悄話，給我們一個空間行不？」

「葉楓，你很了解他。」他極慢地眨了下眼睛。

這是一家西餐廳，名字叫紅酒坊，裏面空間大的優點出人意料，硬木桌椅，坐著說不上舒服，但是氣氛很熱鬧。餐點是純粹的德國風味食品，進餐的人中外各半。婁晴已經到了，一身舒適的休閑裝，正在研究菜單。

婁晴眨眨眼，調侃地說道：「夏奕陽不是你的情哥哥嗎？」

她輕抿了一口啤酒，合上眼，微微彎起嘴角，像是自嘲。

婁洋無奈，聳聳肩，「算了，我還是回電台吃工作餐去了。不過，婁晴，你可欠著我一餐。」

在他風光無限之時，他能攜手與她並肩站立，而身處困境，他再次把她屏蔽在心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