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回到酒店，天都快亮了，江一樹通知柯安怡的助理上來陪著她，一步都不準離開，其他的事等著回到北京后再處理。

在大廳里，他沖秘書點了下頭，假裝不經意地問道：「蘇書記呢？」

鈴聲一遍一遍震蕩在室內，彷彿和他較上了勁，他抬手拔下電線，房間終於安靜了。但是下一刻，正在充電的手機響了。

柯安怡對他仍存有情愫，她並沒有克制，只是掩藏了。他的關心只會讓這種情愫擴大，他寧可被她認為無情、冷血。

他看到一縷鮮紅順著她的手臂滴落在床單上。

他啪的一下掛上座機，煩躁地捶了下桌面，平靜了好一會，才重新又坐回電腦前。

「準備休息，是不是中暑了？喝水了嗎？」

「柯主播住這間嗎？應該沒睡，門裡有燈光。」蘇曉岑說話時隱隱帶著笑意。等到賓客散去，她匆匆過來，看看柯安怡，路上，還讓秘書買了個果籃。施仁風流在青台出了名，她沒想到他在酒會上竟然和柯安怡調情。作為主人，她感到有些愧疚，道個歉是必然的。她沒讓秘書跟上來，同行的只有葉一州。

明天的直播只有夏奕陽獨自挑大樑了，他想抓緊時間睡一會。睡著，看了看手機，有一通葉楓的來電，好像是直播剛結束不久。

柯安怡的臉色和身下的床單一樣雪白，她平靜地看著他，嘴角噙著一絲淺笑。

有一批客人今天就準備告辭了，市政務會務組的人一早就趕過來送行。夏奕陽沒看到蘇曉岑，只有市長出面，蘇曉岑的秘書也在。

夏奕陽神情不覺放柔了，「我沒有選擇，我是認定。」

明天，還有直播，晚上在音樂廳有大型歌舞晚會轉播，hetubook.com.com後天，就可以收拾行裝回北京了。

「你居然玩偷窺。」

「不，我能睡得著嗎？我心裏面真的很難受，我不知道那個葉楓怎麼會出現的，你突然像變了個人……和她比，我差在哪裡？奕陽，男人都會迷失，我能理解，但是只有志同道合的人才能走得更久更遠，不是嗎？」

早晨起床，吃早飯時遇到江一對，說柯安怡仍在睡。

「去北京了。」

因為葉楓，他第一次對北京有種歸心似箭的激動。

「愛是有條件的，如果你是個一貧如洗的窮光蛋，她會愛你嗎？她……只是貪慕你的名、享受你現在的成就，而我有很大的選擇空間，我接觸的人群都是俊傑、精英，可我只喜歡你……」

「不是同方向的。坐車沒事，天氣這麼熱，凌晨正是情侶散步的好時光。」

他不能那樣做。

柯安怡躺在病床上，睡容恬美、安寧。

「也是早晨，可以趕上和你一起吃午飯。」

值班醫生都沒抬眼看他們，給柯安怡包紮了下傷口，打了針安靜劑，還打了針破傷風，讓觀察一小時，轉身進房間看球賽去了。

如果沒有那個廣場上啄吻，在柯安怡隨施仁走向花園時，他就會上前善意地陪在她身邊。這樣的戲碼在交際場合太多見了，所以施仁才肆無忌憚、遊刃有餘。

話筒內有嗚嗚咽咽的哭聲，過了一會，哭聲從牆壁的另一端傳了過來。這種五星級的客戶真的不隔音。

「告訴你，夏奕陽，我真的……割了腕……」柯安怡有氣無力地喊著。

他冷著臉想上前摁滅，不曾想接下了接聽鍵。

江一樹嘆息，「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固執。以和*圖*書前，我挺看好她，非常知性、端莊，沒有高幹子弟的驕狂，原來驕狂藏在骨子裡，只有自己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分開也好，這種情況，你們不能再呆一組了，她這種個性也不適合做新聞主播，太不理智，太不冷靜。」

「好，你先掛吧！」

「說有件急事，葉局長也去了，可能是家事，我是半夜接到電話的，他們坐的是最早的航班，現在所有活動都是市長主持。」

他想過去和蘇曉岑打聲招呼的，看她被人圍得水泄不通，便放棄了。今晚客人太多，她不會注意誰在誰不在。

開著車窗，夜風有點涼，靠著海邊的緣故，幸好都穿著正裝，也不覺得冷。抬手看了下時間，晚上十點，葉楓這時應該在去電台的路上。

「有她爸爸幫她看著，狗就會生龍活虎了。」

她看到夏奕陽只著睡衣與柯安怡在床上摟抱成一團，天，怎麼猴急得連門都忘了關？她失笑，拉拉葉一州，「我們走吧！」看來柯安怡已經有人安慰了。葉一州把果籃放下，「怎麼了？」

她嗯了一聲，「我掛啦！」

「你這是偏心，不講實話，真孝順也不回來看看她媽媽，累得像條狗。」蘇曉岑撇嘴。

她沉吟了下，聲音越來越低，像是嘆息，「我有點累，奕陽，等你回京，我們再談吧。」

房門是虛掩的，沒有開燈，皎白的月光透進室內，照到床上像是躺著個人。

「柯安怡……」他的心已懸到嗓子眼，摸索著擰開檯燈。

夏奕陽專註地看著窗外，車正走在海濱大道上，耳邊聽見濤聲沖刷著堤岸，碼頭邊，一艘渡輪響著汽笛緩緩靠岸。

「奕陽，你有沒看到施董臉上的表情？」ｈｅｔuｂooｋ•ｃｏm.ｃｏｍ編導也是《晚間新聞》組的，和夏奕陽認識很久了。「鼻眼都挪了位，氣得臉色鐵青，身上義大利手工製造的西服估計也得毀了，主要是安怡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下不了台，哈哈！安怡真是很有個性，女中豪傑啊！」

掛上電話，發覺手機信號滿滿的，電不到一格。拉開抽屜找充電器，翻了很久都沒翻到，終於意識到自已開錯了抽屜，他的心情不知怎麼的，突然凝重了。

「你真是瘋了……」他咬著牙閉了閉眼，用床單裹住她，抱起。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是葉楓發來的簡訊，她說；「奕陽，心裏悶悶的，也不知怎麼了？」

編導進房間寫稿了，他沖了澡，上網看了會新聞。關於他的那條花邊已經從各大網站的首頁上撤下了，當事人沒有任何回應，又沒後續，也就沒什麼意思，只是讓全民娛樂了一回。

「一樹，什麼都別問。速來柯安怡房間。」他都沒停頓，一口氣說完了。

輕輕敲了下門，門就應聲開了，「柯主播……哦，對不起！」她一驚，瞬間啪的一下帶上了房門。

「在感情里，沒有比較，只有愛與不愛。」

「你……還好吧？」他欠下身，察看她的手腕。

他拿起，「喂？」

江一樹笑了笑，「所以你選擇葉楓是明智的。」

「千金小姐都患有可怕的公主病，唉，必須敬而遠之。」夏奕陽苦笑。

同時，在他的心裏，他認為柯安怡今晚也不夠自重。男人有什麼德性、存在什麼齷齪的念頭，柯安怡如此聰慧，應該遠離，她卻給了施仁這樣的機會。雖然施仁下不了台，但是在場那麼多顯要人士看在眼中，又會怎樣看她呢？

「組長出和圖書差了。」

「又不是什麼節，平白無故她帶什麼禮？她以前好像沒這麼懂事過。」

座機再次響起，他沒有動彈，眼睛緩緩眨了眨。

「安怡，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我們還要忙一天呢！」他淡淡地回道。

她呵呵地笑，「我該進去了。後天幾點的飛機？」

他怔住，今晚的晚會，蘇曉岑應該要出席的。「去北京開會？」

柯安怡力氣不大，手腕上的傷口割得不深，但也需要立即處理。她像是遊戲中贏家，非常滿意自己的成果，含笑看著他哆嗦地撥著座機。

「不是中暑，就是心中不舒服，像是有什麼不好的事要發生，惴惴不安。估計是熱的。」

夏奕陽這邊都急瘋了，他也看到蘇曉岑，可是此刻他已顧不上那會造成什麼影響。

「嗯！」

「誰說的，小楓葉一直都孝順。」

他皺起眉頭，怔了怔，接著甩下手機，慌亂地拉開房門，沖向柯安怡的房間。

他撥回去，手機關機了，他想她可能是睡了，也就閉上眼，命令自己也睡去。只是一閉上眼，就想起蘇曉岑驚訝的面容，不自覺地非常懊惱。

酒會中間，有表演，都是在電視屏幕上活躍的面孔，夏奕陽淡然打過招呼，呆了沒多久，便與開車過來的一位要趕稿的編導回酒店休息。

「那和小衛拼車。」

「你終究放不下我，還是來了，沒什麼，挺值得。」笑意一圈圈擴大，她突然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頸。

外面的走廊傳來細微的腳步聲，地毯很軟，平時應該聽不到的，但此刻，他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一點點聲響都如同驚雷。

「不準掛，不準掛，我要你陪我。如果你掛了，我就……割腕自殺，這家酒店配備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刮鬍刀片好像挺鋒利……」

「都說什麼呀！」蘇曉岑噗地笑出聲。

去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發現手機上有一條簡訊：「你真的連一句安慰話都不和我說嗎？」是柯安怡的。面容上，小水滴順著耳朵滴下來，涼涼的，他抬手輕輕拭去，把簡訊刪除，轉身接著看電腦。房間里的座機瘋狂地叫了起來。

江一樹很快就趕到了，兩人都沒敢叫救護車，不然這件事傳出去，柯安怡的主播生涯就毀了，而夏奕陽也會深受影響。江一樹用沾上血的床單包著柯安怡，夏奕陽回房換了衣服，兩人下樓，打車去了家私立醫院。

夏奕陽看了看她，和江一樹走出病房，站在走廊上抽煙，他的臉青得發灰，「一樹，回去后，這件事一定要和台里談一下，我和她不能再搭檔了。」

「哦！」他看到江一樹在向自己招手，忙道了別，跑了過去。

「別問，你我都年輕過。」她嬌媚一笑，挽著葉一州的手臂，轉身離開。網上那條新聞，看來不假哦，不過兩個人看上去真的很般配。

「少寧打電話來話說把葉楓帶來的東西送到媽媽那兒了。」葉一州說。

他忙回撥過去，等了一會，她有接電話，「在開會呢，你在幹嗎？」

夏奕陽都有些哭笑不得了，「安怡，我還有事，晚安。」

「夏奕陽，我從來沒有這樣難堪過，你明明看到，都沒幫我一下，在你眼中，我就那麼不值嗎？」

「有沒有遇到什麼事？」

他的心咯了一下，語氣卻沒什麼改變，「好啊！晚上請組長送一下你，別一個人等車。」

夏奕陽的臉色陡地變了，他站起身來，面對著窗外的夜色，「柯安怡，生命屬於你自己，你想怎樣就怎樣，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