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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奄奄一息，是越來越近的呼喚讓她強睜開雙眼，喉嚨里沙沙的，但是她發不出一點聲音。

「曉岑，我們確實有責任……」葉一州托起葉楓的頭，不舍地撫摸著。

「我送你們過去。葉楓的包在我車上，裏面有公寓鑰匙。」邊城接過話。

當年，他怎麼狠得下心將她推開呢？

電話剛掛上，依稀看到葉楓拎著包包晃晃蕩盪地向站台走去，離得遠，他看不清楚。他怕她發現，忙回到車內，剛坐定，發現葉楓不見了。他揉揉眼，深夜裡，視線還是開闊的，如果有公車或是計程車過來，他應該看得見。

「你是邊向軍的兒子！」你不是一句問句，而是肯定。

「我很好。」他說得極慢，語氣卻非常堅定。

「葉楓怎樣了？」一個男聲從外面傳了進來，緊接著一個女聲喘氣很重地問，「她要不要緊？」

「沒有。」

邊城平視著他，輕輕點了下頭。

雷隊彷彿覺得婁洋這個問題很多餘，沒有回答，抬手看了下手錶，「蘇書記還有半個小時就該下飛機了。」

「這……」婁洋也不太明白，詫異地看著邊城。

「她留的資料上的緊急聯繫人是一個叫吳鋒的人，我打過去，他轉給她爸媽。」

她眯起眼，看清楚是邊城，嘴唇動了動，「邊城，怕……」

「怎麼個不同法？」

吳鋒怔了怔，汗顏地回道：「我只知道葉楓住在哪一個區，具體的我不太清楚。」

葉楓被推進了急救室，不幸之中的萬幸，沒有傷到內臟，背後、膝蓋、手臂有多處擦傷，臉寵腫得厲害，要等幾日才能慢慢消腫，她的脖子被掐得淤青烏紫，是受傷最重要的部位。

不耐煩地接了，聽著姚華說一大通工作上的事，他冷冷地答應明天會去公司。

這是他生命里唯一溫暖，唯一的快樂，什麼驕傲，什麼尊嚴，統統見鬼去吧！

邊城閉了閉眼，費了很大力氣才抱起葉楓，不是葉楓太沉，而是他的手在抖。

「你沒看到嗎？」邊城臉冷著，「有歹徒對葉楓行兇，我現在送她去醫院，歹徒朝巷子里https://www.hetubook.com.com跑去了，那是條死巷。」

婁洋回電台了，他有許多事要處理。葉楓遇襲擊，晚上的直播怎麼辦？是找人頂替，還是重播以前的錄音？還有要捂住知情人的口，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麼。

「葉楓，你在哪？」叫聲控制不住的發抖，還有大敢擴大的驚恐，「你包包在這裏，我看到了。人呢？」

「一州，我真是個不稱職的媽媽，一直讓她獨立、堅強，從沒想到一個女孩子深更半夜在外面會不會危險？」

蘇曉岑沉吟了下，點點頭，「那麻煩你了。你還沒吃早飯吧，唉，現在都快午飯時刻了，我先帶你去吃飯。」

「葉楓……」她聽到抽氣聲。

「邊城？」蘇曉岑和葉一州對視一眼，又看看吳鋒。

雷隊拍拍他的肩，「你是該去看看她了。」

「讓那個值班的小保安不要對外亂說，公安方面我會處理，這件事現在由我們全權負責，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們好！」邊城的大腦像被什麼冷硬的器具重擊了一下，陡地一片空白，他機械地伸出手，與他們回握。

邊城搖搖頭。

邊城與婁洋麵面相覷。

「他媽的。」男人低咒一句，朝著她狠狠地踢了一腳，罵罵咧咧地朝著巷子裏面撒腿就跑。

「好的。」邊城點點頭。

她輕輕地蠕動身子，背後的路面濕淋淋的，衣衫凌亂而又殘破、潮濕，一張臉應該是又腫又紅，不要緊，不要緊，她告訴自己，危險已經過去。她還有呼吸，她還幸運地沒有失去清白。

她的心突然放下了，任由恐懼漫上心頭。

時間過得彷彿很快，也彷彿很慢，他不知站了多久，蘇曉岑和葉一州回來了。「我該去給小楓葉拿幾件換洗的衣服，一州你在這兒陪女兒，吳鋒送我過去吧！」

蘇曉岑含淚向他點點頭。

「葉楓……」邊城欠下身。

葉楓好像聽到了人聲，眉心蹙了蹙，突地睜開了眼。

「這件事驚動媒體了嗎？」雷隊轉過來又問婁洋。

「閉上你的嘴。」邊城狂hｔtｐs://m.hｅtuｂoｏｋ•ｃｏｍ.ｃom怒地一把推開她，把葉楓的手貼到唇邊。那隻手上還有污泥、血跡，可是他彷彿沒有看見，溫柔地吻著，細心地替她把頭髮上沾著的石子、沙粒一一撿去。

他皺起眉頭，「你怎麼在這個時間恰巧出現在城市電台那邊？」

「我可以問為什麼嗎？」婁洋問道。

動靜引起了來人的注意，腳步聲朝這邊過來了。

不知道怎麼會突然冒出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唯一知道的是有人在呼喚她的名字，意識瞬間跌回地面，她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疼痛，鼻端的血腥味是那麼的濃。正在撐摑的男人慌亂地抬起眼。

護士給葉楓換上了病號服，送進病房。葉楓仍在昏迷之中，她睡得極不安穩，眉心蹙得很緊，手指無意識地在薄被外面動來動去，彷彿尋找著什麼。

「嗯，你……現在還好嗎？」蘇曉岑和吳鋒交換了下眼神。

病房的門推開了，隨著雷隊進來三個人，都是年近半百的年紀，有一個邊城認得，是央視的著名製片人吳鋒。

「她心裏有恐懼，要找個心理醫生替她疏導。」醫生離邊城遠遠的，小聲地提醒道。

值班的醫生和護士也是瞠目結舌，「你是不是先找一件衣服穿上？」值班醫生是個沒結婚的姑娘，眼帘低著，羞澀得不敢面對俊偉的邊城。

意識一點點抽離，身子突然輕如浮雲，悠悠蕩蕩在半空中，眼前是茫茫的黑暗，她正在努力辨認方向。

「天……天……」保安驚恐萬分地看著站在大門外的赤臂男子，「你要幹什麼？」

他要求看邊城的身份證，又問了他的工作。

「是……是……」值班護士慌亂得差點打翻身後正在消毒的葯盤。

雷隊沒有惱怒，也沒有感到吃驚，就微微抬了下眉，「邊總請諒解，我們只是公事公辦。青台剛升級成直轄市，葉小姐又在這時遇襲，我們謹防是恐怖組織或其他不法分子所為。」

「時間不久，她回國后，有一次同學聚會。」

接著110的公安趕到了，邊城把自己知道的情hetubook.com.com況說了一遍，公安們已經勘察過現場，歹徒跑了，巷子里只有幾粒紐扣和一攤血跡，具體的情況只能等葉楓醒來了。

領頭的一個中年人自我介紹姓雷，下面的人稱呼他為雷隊，他把邊城帶進一間空辦公室，又問了一遍邊城的情況，但是問得更詳細。邊城說完，他咄咄地看著邊城，看得邊城渾身毛孔都豎起來了。

吳鋒聳了下肩。

「沒必要打給他。」邊城臉陰沉得可怕。

邊城不出聲，坐在床沿上，心疼地凝視著葉楓。

「真是個優秀的孩子。」蘇曉岑對吳鋒嘆道。

雷隊似笑非笑，「別人肯定扯不上，但葉小姐不同。」

「不準出聲。」男人低聲命令。

婁洋隨後就趕到了醫院，看見邊城一愣，沒多說什麼，緊緊握了握邊城的手，說了句「多謝！」

「兩位領導請放心，葉小姐現在很好。」雷隊說道。

「謝謝！」葉一州率先伸出手，與邊城相握。「我是葉楓的爸爸葉一州，這是她媽媽蘇曉岑。」

他抓住她驚恐的手，柔聲道：「不怕，不怕，我在……呢，都過去了……」

「這是華城文化公司的總經理邊城先生，幸好他路過，從歹徒手中救下了葉小姐。」雷隊介紹道。

「行兇的歹徒應該不是從事體力活的人，力氣不太大，不然掐成這樣，傷者早已沒有呼吸。」醫生處理好傷口，實事求是地說道。

「葉楓人呢？」女聲又問。

「沒什麼。」

蘇曉岑想了想，「那回到醫院后再去吃飯，我現在整個人都很混亂，講話都是語無倫次。邊城，你和葉楓是什麼時候聯繫上的？」

黑暗又在向她聚攏，她看不清，但耳朵還醒著，「在……」她抬起手臂，手很快被一雙微涼的手指握住。

「你會不會因為你父親的事而對這個社會心存不滿，於是……」

「邊城，我……怕……」這是誰的聲音，那麼沙啞，那麼乾澀。

「葉楓，葉楓……」

邊城點點頭。

邊城沒有心思多想，他牽挂著病房的葉楓。護士為葉楓換過葯了，頭髮梳理了下，一張紅腫的小臉完全袒露在他面m.hetubook.com.com前。

「蘇書記、葉局長，葉小姐現在需要休息，我們先到隔壁，我把一些情況向你們彙報一下。」雷隊恭敬地說道。

邊城沉默，鐵青的臉色讓他一臉就看到他正在憤怒中。

婁洋搖搖頭，「我不知道這個人是她的誰。到底是誰呀，把葉楓打成這樣。她剛回國，不會和什麼人結怨的。唉，我到現在也沒打電話告訴夏奕陽，他去青台了。」

「我知道你是葉楓的同學，真的謝謝你。」蘇曉岑真摯地說。

「我是對這個社會不滿，但是還沒到傷害自己所愛的人份上。」邊城怒聲打斷他，「在你們眼裡，除了你們是正義之士，其他人都是邊緣人。收起你那一套，我該去看葉楓了。我為什麼要在那裡，因為我愛葉楓，我愛她已經十年了，你滿意了嗎？」

「邊先生，你是不是該回去換下衣服？她睜開眼看到你這樣會受驚嚇的。」

他已經幾天撐著沒有和她聯繫，也沒有跑過來見她。今天實在撐不下去了，他沒把車泊在城市電台的門口，也沒提早過來。算著時間，葉楓該出來了，可就是不見葉楓的人影。

他不安地又等了一會，想想不太放心，硬著頭皮下了車。他走得不快，就當是散步。走近站台，一下就看見葉楓的包和手機，他的心陡地就驚住了。巷子里沒有路燈，可是他還是看清了葉楓此時的樣子，他殺人的心都有了。他小心翼翼地將葉楓又放回地上，脫下襯衣，替她穿上，心疼地再次抱起，在一片血紅之中找到她的唇，他輕輕地印上。不是為了情慾，也不是為了示愛，只為確認她的溫熱，確認她仍活著。

他對視上邊城的目光，一愣。

她活著，才是他的所有。

心裏煩躁，下車抽了根煙。姚華陰魂不散，電話又追過來了。他已經一周沒去華城上班了。事實上這兩天他在跑自己的出版社註冊的事。

驚惶不安中，天一點點亮了，走廊里的聲音多了起來，邊城輕輕把葉楓的手放進被中，站起身想去下洗手間。

婁洋詫異邊城的語氣，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讓他更詫異的是突然來了幾和*圖*書位穿便衣的特警，神色嚴肅冷峻，眼神銳利得彷彿能把人的五臟六腑看穿。

「你是不是應該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邊城砰地砸了下桌子，眼神凜冽而又明沉。

「這扯得上嗎？」邊城譏誚地挑挑眉梢。

「不用。」邊城回答得很冷淡。

吳鋒眉頭打成了結，說真的，他有點搞不清狀況了，葉楓的男朋友是夏奕陽，怎麼現在是邊城不離不棄了，難怪葉楓不准他告訴爸媽，看來裏面挺錯綜複雜。事到如今，只能等葉楓醒來，自已一一解釋了。

「我們先過去一下，一會我們再說話，好嗎？」

保安嚇得差點跌坐在地，當他站起身，看到邊城抱著葉楓在馬路上飛奔。

「哪個吳鋒？」邊城擰起眉。

「這是鎮靜劑的作用，不要擔心。」護士安慰邊城道。

「沒事，我們快去快回，不然葉楓醒來看不到人，會很著急的。」

葉楓的病房突然成了軍事重地，進入的人都必須經過雷隊幾個人的嚴格盤查。院長也過來了，醫生很快換成了外科最優秀的主治醫生。每個有都是輕手輕腳，言談之間謹慎而又小心。

「好。」蘇曉岑此時一顆心已經落下，這才看到房中還站著一人。

「她爸媽在青台，現在有航班嗎？」邊城問。

「沒事了，再也沒事了，我在，我抱著你，一直都抱著，緊緊的，不說狠話，不賭氣……」她的身子被擁進了一個懷抱，她彎了下嘴角，在墜入黑暗之前，她輕呼道，「疼。」

「嗯！」她想笑，卻噝地發出一聲抽氣，但下一刻，她又沉沉睡去了，手指緊扣著他的手腕，像他發高熱那夜一般。

邊城把血跡斑斑的襯衣換上，握住她的手，她一下子安定了，像是發出一聲呢喃，這才睡沉。

另外兩位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病床中的葉楓身上，嬌小的女子一下撲過去，想抱葉楓，卻又怕碰痛她，捂住嘴，淚水止不住從指縫中滲出，男子也是嘴唇齒顫抖，摟著女子，連聲說道：「別哭，別哭，這不挺好的嗎？小楓葉平安了。」

「我已經通知葉楓的爸媽了。」類洋心情非常沉重，還有幾份莫名的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