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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定定地看著她，感覺血液在凝固，「現在我們又在一起了。」

「她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告訴她你回青台休假了。」

她倚著廊柱，輕輕嘆氣，很是後悔打了這個電話。

「葉楓，這個問題我們要一再討論嗎？走遠的人是你，我還站在原地。」他沉著聲音搶聲說道。然後不再看她，收回手臂，轉身進了船艙，把她一個人留在船頭。

電話那端突然沉默了，只有極淺的呼吸傳了過來。

「好吧！」來西塘的遊客，都要坐船環鎮一游。

也許是她的遇襲，也許是她的不告而別，也許是八天的杳無音信，也許是……

雨滴落在青色的地磚上，有流水的咕噥聲，彷彿大地在吮吸。雨聲中，她整個人都僵直了，思緒有一絲慌亂。

邊城把傘收了起來，替她穿上雨披。她其實想進船艙暖著，但邊城的興緻很高，她只得陪著。

許久，他才「哦」了一聲，「身體好些了嗎？」語氣不輕不重，不緊不慢，彷彿例行公事的問候，不帶有任何個人情感。

她愣了下，失笑搖頭，她都忘了給艾俐打電話了，「不會真生氣的。」她含糊其辭地帶過。「我爸爸和宗醫ｈttps://m.hｅt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生醒了嗎？」

「嗯嗯！」她知道應該掛電話了，可嘴巴里就吐不出「你忙吧」。八天沒有一點聯繫，突然聯繫上，卻感覺那個人遙不可及。

「好的，再見！」

「我想挑戰自己，嘗試下從未經歷過的事，結果不重要，迎戰的過程也是一次充電。我現在比較忙。」

「奕陽，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

船經過又一座石橋，橋邊搭著個老式的戲台，裏面在演木偶戲，圍著不少的遊客，她聽著像是《豬八戒娶親》，眼睛眯了又眯，只看到台上花花綠綠的顏色閃個不停。

她笑了笑，沒有接話。

「你好，邊城！」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她恍惚地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但在聽到後面的名字時，她才想起這不是自己的手機。

「好像還是小時候看過木偶劇，覺得特別神奇，我還跑到後台去看人家怎麼擺弄，看了后，很失望，演孫悟空的居然是個老頭，一點也不厲害。」邊城站在她身後，說話時，溫熱的氣息噴在她後頸上。

「嗯！」

「我們在這兒買個民舍，以後一年來度假一次？和圖書」他看著她就站上船端上，一不留神就會栽下河去，忙伸出手搭住她的腰。

「你在青台……過得愉快嗎？」

「你不是說喜歡嗎？」

「誰讓你跑去的，有些事情留點想像的空間更有趣。」她往邊上讓了讓，笑道。

聽著這樣的話，又先有了爸媽的說辭，說心裏面平靜如水，那絕對是撒謊，但她仍然不願相信夏奕陽會做出這樣的事。除非有一種情況，就是他們兩人之間原來是情侶，她回到北京后，夏奕陽移情於她。在他生日那天，柯安怡和他之間的默契和熟稔，她親眼所見，水立方看跳水時，柯安怡說的那些話……

「喜歡呀！」

「我聽吳叔叔說你參加主持人大賽，是專業組的。」其實夏奕陽的做法有點傻，參賽無非是想走捷徑出名。而他已經是知名播音員了，再和一幫新人站在一起，比賽都是現場直播，來不得假，賽場上風雲變幻，誰也料不到會發生什麼事。他贏了那是應該，一旦輸了，就聲名俱毀。他現在的地位，已經輸不起了。

「哪方面的？」他很認真地問。

突然而至的狂喜在一瞬間襲擊過來，都沒來得及思考，手指已經按下httｐs://m•hｅtubook.cｏｍ•cｏm了通話鍵，音樂聲如水漫來，隨著動感的音符，心跟著撲通、撲通，一聲緊似一聲。

「邊城？」夏奕陽的語調微微上揚，帶著疏離。

船艙里很乾凈，放著張四仙桌，幾把木椅，桌上泡著茶。邊城給她倒了一杯，臉冰著，沒有和她說話。

「你在台里嗎？」

她不得不開口，「奕陽……是我！」

「艾俐有沒和你生氣？」

「葉楓，你喜歡這兒嗎？」

「挺愉快的。」

房東大媽愛看《知音》和《娛樂圈》這類的雜誌，屋子裡散得到處都是。在到這兒的第三天，房東大媽在外面納涼時，和隔壁鄰居聊書里的名人佚事，說著說著就提到了夏奕陽和柯安怡，他在海邊求婚，深夜兩人偷偷去診所，疑是有孕。「兩個播音員生個孩子，一定也是個播音員，遺傳基因好啊！」房東大媽說。

他大老遠地跑來看她，她不想弄得這麼僵，可是不能欺騙他。

「剛剛在房門口，聽到酣聲很響，應該睡得正香。我拿把傘，我們去坐船。」

她停了停，感覺呼吸有點急促，忙屏住一口氣，然後緩緩吐出，「西塘今天下雨，天氣很涼快，北京熱嗎？」

她把m.hetubook.com.com話機從左手移到右手，望著天空，雨色朦朦，什麼也看不清楚。

沒等她說再見，他先掛了電話，好像不耐煩似的。

興沖衝出來遊船，回去時，兩個人的神色都灰灰的。

「不是播音員，也是個說相聲的，都是靠嘴巴吃飯。」隔壁鄰居說。

她跨出門，站在廊沿下，想借清冷的空氣讓自己平靜下來。

嗓子莫名地痒痒的，鼻子發酸，「差不多全好了，就脖子上傷痕沒褪，我……在西塘，過幾天回青台，再過一陣去北京。」

「你在那兒站了一個半小時。」邊城皺著眉。

「這樣就能站在船頭上看風景了。」船夫說道。

「感情不是一道閘門，說分手，就把門關上，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然後打開了，我們又能立刻恢復如初。」她朝著青灰色的天空眨了眨眼，把脹熱的淚意抑下，「六年，二千多個日子，我們都走得太遠了。你對我很重要很重要，但是，我已經不是原來的葉楓了，我有……」

時光是無情的，催老了容顏，也讓情感褪色。她曾經真的真的很愛他，可是現在，她的生命中出現了夏奕陽。

船夫一邊撐船，一邊給他們講解沿河的典故，古宅、作坊、雨廊ｗｗｗ•ｈeｔｕbｏok.cｏm•ｃom、石橋，每一個景緻都和一個故事有關，而故事通常又和愛情有關，纏綿悱惻，悠遠流長。

下雨的緣故，碼頭上遊人不多。平時，一船一船的遊客飄來盪去，很少有空船的。今天，一條船挨著一條船，隨著河水晃悠悠的。船夫們鑽著船艙里打牌，看到他們過來，系在最外面的船夫笑著迎過來，遞上兩件雨披。

「有那麼長時間？」她把手機還給他，她以為只是一刻的功夫。

「外面涼，你也進去暖暖吧！」船夫在船尾撐船，看看葉楓苦著個臉，以為兩人吵架了，勸慰道。

「是的，在辦公室。」

「北京三十八度。」

「艾俐有沒找過我？」

「雨好像大了，我該進屋去，不然爸爸又要說我了。」

「邊城，我們分手已經六年了。」她苦澀地擰了擰眉。

她回過頭，像受了驚嚇似的，好一會，才低下頭，看到裙角上那一圈紛飛的蝴蝶都沾了雨，腳上也蒙了一層水珠。

葉楓點下頭，也進了船艙。

「葉楓，你身上都濕了。」不知何時，邊城站在她的後面。

心沉沉的，忍不住想嘆氣。

不能再想了，越想心裏面越亂。但有一點她很清楚，她和夏奕陽之間不知在哪個環節出現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