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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做蘇曉岑書記的女兒還是挺好的。

「應該的。」婁洋起身敬酒，態度恭敬。

「二周？也太長了吧，那樣，我都離開北京一個月了。」她著急地把臉擠成了一團。

坐在沙灘上，她常常把那十一個數字一個個按出來，然後又一個個刪去。她不敢給他打電話，怕聽到他漠然的語氣。

「先是把你和專家的情感分析重播了一遍，然後是重播你以前的錄音，你們節目組的郵箱都快擠爆了，小衛每天都接到聽眾打來的電話，都是問你什麼時候回來，還有聽眾給你送花送書送布偶，我們對外的答覆是你出外進修，順便度個小假。如果你再不回去，我們這個謊不知該怎麼撒下去了。」婁洋親切友善地看她一眼。

「讓婁台費心了。」蘇曉岑笑笑，似乎滿意這樣的安排。

她聽懂了，心情一下輕鬆。

蘇曉岑站起身，進房間換衣服，她回來后，蘇曉岑也住到這邊。出門時，蘇曉岑看了看她，「我今天和你爸爸通電話說這事，如果他同意，我送你去北京。」

「真是巧哦！」柯安怡漠然地眨了下眼。

玫瑰並不新鮮，花瓣的邊都卷著，葉子也萎萎的，那花香也怪，如劣質的香水味。她握著花，沿著石欄走到天黑，才回聽海閣。

「媽，我這個周六回北京。」吃早飯的時候，她再次對蘇曉岑說。

「什麼意思？」婁洋眉梢一抬。

「我不需要人陪。」她現在才明白蘇曉岑為什麼要把她帶去西塘了，是的，她也不想一遍遍把那個晚上的襲擊說給別人聽，那並不是什麼美妙的回憶。

第二天吃過午飯，邊城向葉一州告辭，說和客戶約好在上海見面，他要趕過去。

他又得坐小巴到縣城，再坐火車，估計到上海應該是夜裡了，不能再耽誤時間。

「我就是怕這個，夏奕陽和她住對門，單身男女，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

午夜對分，她打開手機，鼓起勇氣，m.hetubook.com.com給夏奕陽打了通電話，沒有人接聽。她把手機調成震動，塞在枕頭底下，直到早晨，也沒有一個電話進來。

葉一州這次真是豁出去了，陪著她在西塘呆了半個月，一到青台，他就急急地去單位了，路上，蘇曉岑的手機接了沒停。

在外婆家倒不寂寞，又是陪外婆去菜場，又是被舅媽拖著逛街做參謀。表弟比她小兩歲，談了個女朋友，兩人都是中學老師，正在假期中，精力旺盛得很，一到太陽西斜，就拉著她到海邊，不是游泳，就是衝浪，有時還到山裡露營。

兩個人都像心事重重，臉沉著，偶爾發出一兩個語氣詞，很少交談。但在巷子口拐彎時，邊城還是會伸出胳膊把她擋在內側，唯恐疾行的路人碰到她。

葉楓送他到鎮上的汽車站等車，去縣城的公交車每半小時一班，不用趕，兩個人走得很慢。

邊城深深地看著她，她把頭低下，拚命地揮手，讓他走。

手指從他的掌心滑落，「邊城，北京見！」她對著車尾喊道，不知他還聽不聽得見。

隔天早晨，葉楓隨婁洋坐第一班飛機回北京，蘇曉岑沒有親自相送，是葉楓的舅舅開車送他們去的機場。蘇曉岑那天早晨沒有做事，站在窗前一直看著天空怔怔出神。

她不禁也輕輕嘆了一聲。

多麼希望他們之間沒有相隔六年，他是她最初和最終的愛，那麼人生是不是就簡單多了？

婁洋微微閉了下眼，「這樣的事，我以前就想做，但是怕你拒絕，現在我只是有了一個合適的理由。」

很少有女人給自己買玫瑰嗎？

「我在這！」他心痛地看著她，她還在哭，還在一聲接著一聲地喊他的名字，卻沒有開口對他說留下來。

蘇曉岑盡地主之誼，找了人陪婁洋和部長到各個景點玩了一圈。葉一州從上海回來，特地又宴請了婁洋，同時，也為他們送行。

她和*圖*書走過去，買了一束玫瑰，小女孩接過錢時，看她的眼神像看著天外來客。

蘇曉岑重重嘆息，「你明知眼前是個火坑，就看著她往前跳。」

「這隻是聽眾的反應，我還沒提電台里的同事們，他們都很想念你，包括我。」他直視著她的眼睛。

他一隻手提著包，一隻手插在褲袋中，時不時抬起頭看看古鎮，卻不像是留戀。

「葉楓！」他還是出了聲，不忍看她在人群中無措的樣子。

他鬆開她，之前微皺著的眉一點點鬆開，似乎想明白了某些事，然後，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說：「這次是你推開我的，我們扯平了。」不夾雜著任何賭氣的氣息，彷彿只有萬分灰心，接受眼前的現實，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向車站。

聲音從一輛緩緩開動的小巴上傳來，她跑過去，看到他了。她跟著車跑，他伸出手臂，她抓住，「邊城……邊城……」

這一次，是真的和過去告別了。他給過她的美好的回憶，她會珍藏，她的心裏永遠為他留有一個位置，他會是她生命里最特別的一個人。

一個小時后飛機抵達首都機場，隔著玻璃幕牆，都能感覺到外面的高溫。他們的行李不多，沒有寄存，隨身帶著，下樓的時候，她發覺文胸的帶子有點滑落，忙去洗手間整理。

「這兒很小，我閉著眼都能摸回去。」她抿嘴一笑，笑意還沒擴大，眼淚卻忽然流出來，身上沒帶紙巾，只得狼狽地用手背去擦。

「我只是知會你一聲，我今天就在網上訂飛機票。」她的態度毫不示弱。

葉楓回以淺淺的一笑，聽到外面有腳步聲，探出頭去，「我媽媽來了。」

「但願是我錯了。」蘇曉岑咕噥。

「不是說好能玩兩天的嗎？」葉一州看看葉楓。兩人昨晚遊河回來，話都不多，晚上邊城說酒還沒醒，早早就睡了。

葉楓沉默著，眼睛也不知看向哪。

推開門，洗臉台前站著一個人在補ｈtｔps://www•hｅｔuboｏｋ•cｏｍ.ｃｏm妝，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她，兩個人同時一愣。

蘇曉岑並不是以蘇書記的身份來的，只是葉楓的家長，她很禮貌地向婁洋、部長握手、寒暄，體貼地為他們點了幾道飯店的特色菜，同時也大力推薦了青台的海鮮。

葉楓先到的，一盞茶的功夫，委洋和人事部長也到了。婁洋仍是一派斯文儒雅，看著葉楓的眼神溫和、詫異還有深究。在葉楓來面試的那天，他就覺察出她的不同，她淡然而又坦蕩，看似纖弱，卻暗藏鋒芒，卻怎麼也沒聯想到她的背景如此強大。當初，她在電台受到崔玲的排斥，她竟然也能忍下來，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自己。

外婆原先是這裏的住戶，房屋拆遷后，開發商補償了一套海景房，在二十四樓的頂層，視野特別的美。

葉一州嘆了口氣，「曉岑，你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女兒，這種事怕就怕得了、按就按得住？順其自然好不好？」

「你沒看出葉楓人在青台、心留在北京？」

「沒那麼嚴重，她出國時才二十歲，年紀那麼輕，在那種花花世界都能潔身自好，難道現在還不及從前嗎？」

「我要回北京。」葉楓說道。

她看向他的眼睛，眸光清澈坦蕩，沒有什麼端倪，可是這話聽著卻有些彆扭。

「老公……既然葉楓對邊城沒什麼感情了，回北京幹嗎？難道青台沒電視台、沒電台，找不到適合她的工作嗎？」蘇曉岑借口上洗手間，把葉一州拖了出來。聽葉一州說過邊城去西塘的事，他和葉楓之間不太像情侶。

「你離開我們六年，我抱怨過嗎？」

「前面就是車站了。」走出巷子，人多了起來，車一輛接著一輛飛速行過兩人的身邊。

「從小最怕同學說自己沒本事，只會沾爸媽的光，所以刻意低調，沒想到現在離不開爸媽的光環。」她自嘲地撇了下嘴。

婁洋委婉地提出要帶葉楓回北京，蘇曉岑要說話，葉一州在桌和*圖*書下捏了捏她的手，說道：「葉楓這個假休得蠻長的，該回去上班了。」

「婁台誇大其詞了，我哪有這麼大的魅力。」她很不好意思。

三天後，葉楓也離開了西塘，蘇曉岑親自過來接的，不理她的臉色，把她拉進房間，解開紐扣，里裡外外看了看，然後嘆了口氣，「你別壓抑了，恨我就直接吼出來吧！」

葉楓問起《午夜傾情》。

他仰起頭，胸膛急促地起伏，像是在儘力抑制著什麼，驀地，他伸出手臂一把抱住了她，她閉上眼，淚如雨下。

她真的就住在聽海閣，外婆和舅舅的家在這裏。蘇曉岑和葉一州的工作忙，從小，她就和外婆還有舅舅住，以至於讀大學了，假期里大部分時間也還是住在這邊。

一個小雨的下午，她獨自去了音樂廣場。雨中，還有遊人在拍照，提著花籃的小女孩站在路邊的亭子里，瞟了她一眼，又繼續和同伴玩去了。年紀小小，卻非常熟稔成人的心理，看到情侶過來，只要廝纏住男人，生意通常不會落空。

邊城點點頭，「你走回去沒問題吧？」他從褲袋中抽出手，指了指眼睛。

到達青台已是黃昏時分，夕陽如歌，霞光滿天。車經過海邊，沙灘上嬉水的遊人仍是一波接著一波，礁石間，有孩子拿著小鏟子在找小螃蟹，那是她兒時最愛做的事，看著，她嘴角愉悅地彎起。

可是為什麼心會這樣疼呢？

葉一州在回到青台的第二天，就去上海出差了。

她看著蘇曉岑，咬了咬唇，輕輕依過去，「媽，對不起……」

蘇曉岑沉吟了下，「二周后，我們再談這件事。」

她新配了隱形眼鏡，世界終於明朗了。也重買了一支手機，那天用邊城的手機給夏奕陽打電話，在一瞬間，她居然記住了他的號。

宗醫生聳聳肩，同情地看著她。

「你沒有話語權，什麼都別想，你就給我定下心來，好好地度個假。」蘇曉岑瞪了瞪她。

婁洋鄭重向蘇曉岑道歉，作ｈttｐs://ｗwｗ•ｈeｔｕboｏｋ•ｃoｍ•cｏm為台長，沒有考慮職工的安全，讓葉楓落到那種危險的境地，他非常愧疚。他說已經為葉楓配了一位男助理，是退伍軍人，以後負責接送葉楓上下班，這樣子就不會發生那種事了。

「外婆和舅舅不知道你遇到了什麼事，我不要他們亂緊張，我白天沒辦法陪著你，但我晚上一定會回家的。」和她一塊上電梯時，蘇曉岑對她說道。

她讓秘書替他在飯店定了桌子，叫上葉楓，一同過去請婁洋和部長吃飯。

沒等蘇曉岑和葉一州說這事，剛進辦公室，秘書轉給她一通電話，婁洋和城市電台的人事部部長來青台賠禮道歉了。

雨是半夜停的，青石板上還有一小攤的積水，但空氣特別的清新，天空也像是被水洗過的，格外湛藍。

「婁台親自過來接我呀，還有配助理接送上班啊！」

「客戶還有別的事，把時間提前了。我就是來看下葉楓，現在看到了，以後我們在北京還可以經常見面的。」邊城淡淡地笑了笑，回房間提行李去了。

「那我真是有幸了。」

但是春節，她都會和爸媽一塊去葉一州的老家濱江市住個兩晚。

婁洋輕笑，「葉楓，知道嗎，男人到了我這個年紀，是不會做傻事的，也不會玩衝動。所有的出發點都有目的，如果預知成功率不高，會及時地收手，另行投資。我會是一個非常稱職的台長。」他促狹地擠了下眼睛。

走進候機大樓，葉楓鼻子有些發酸。部長去辦登機手續，她和婁洋去喝杯咖啡。

蘇曉岑不舍地撫摸著她的後背，「不需要說對不起，讓我少操點心就好了。」

她知道他曾把她視作與崔玲對戰的一枚棋子，也知道向日葵的花語是愛情，他那時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答案不重要了。

他單薄的身影在她視線內漸漸遠去，她擦了下眼睛，再抬眼發現他已不見，她追進車站，那麼多的車，她不知他上了哪一輛，焦急地四下尋找。

「免談。」蘇曉岑抬抬眼，語氣強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