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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雖然愛得痛苦，但是每天都是充滿活力的，真正把心裏面那個人驅遣出去，心是輕了，人卻成了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

「我是青台人，又不是東北人。」她反駁。東北的冬天奇冷無比，那裡的人都愛喝點烈性酒取暖，久而久之，酒量都不小。

台詞就那麼一句：這是我們的家，我們愛她、呵護著她，必須兩個人同聲朗讀。為了調節兩個人的情緒，讓聲音更飽滿、深情，秦沛讓人把燈光調暗了，打開音樂。一首抒情的小提琴曲，唯美的音符如水銀一般，瀉滿室內。

「這個酒呀，其實是含酒精的飲料，甜甜的，可以沖淡烤肉的油膩，而且喝了有助於睡眠。」

「別說我，管管你自己。」艾俐胖了許多，秋天的衣服差不多是重買的，以前利落的齊肩中髮長長了，胡亂地在後面紮成一束，素麵朝天，連個淡妝都沒化，鼻間的黑頭很深，皮膚起油發暗，一看就是個懶女人。

「你是不是經常唱？」酒是淡綠色的，葉楓伸出舌頭嘗了下是甜的，於是放心唱了一大口，誰知入口卻是很辣，差點將她的眼淚辣出來。

是邊城。這不知是第幾次給她打電話了，每一次她都找理由拒絕見面。不是和他生氣，而是覺得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

艾俐熟悉的這家烤肉館，不是特別奢華但是很精緻，肉不需要自己烤，有服務生烤好了送上來讓客人選擇，有點像自助餐。

上個周五，她和專家探討我們的父輩們為什麼能比現在的人過得幸福而快樂？他們的婚姻大部分是媒妁之約和父母之命，他們之間沒有經過戀愛，甚至是對對方毫無了解。

室內安靜得令人窒息，所有的人都在看著她。她窘迫得都不敢吞咽口水，抱歉地對秦沛說：「我出去調整下情緒。」

這算是真正的解脫嗎？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始點，夏奕陽沒有再給她打過電話，黑色的帕薩特也沒有在吳家的別墅外出現過，沒有不期而遇，也沒有飛鴻一瞥。當然，他的身影，她在電視上還是能經常看到。國慶長假時，一打開電視，好像不管哪個頻道、哪個時段，總能看到https://m.hetubook.com.com他的。

專家說，愛是有底蘊的，應該權衡到日後的責任感。現在的人，愛只是掛在嘴邊的一句戲語，並不是真正出自內心的承諾，可憐的是，對方信以為真了。

「確實不惡。」她苦笑，「但我壞了。」

他從不曾這樣看過她，眼神疏離得像隔著一條江似的。她保持微笑，心中卻像裂了條縫，不知從哪裡刮來的風，噝噝地漏進去，二十度恆溫的錄音綳里，她冷得嘴唇都白了。

她的心跳得非常快，戴上耳機，她都能聽到撲通撲通的聲音。兩個人先練習了下語速，然後再錄製。

她問過艾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與王偉有關的一切，艾俐避而不談，不是挪話題，就是裝傻。

她搖頭，按下接聽鍵。

到了錄音棚，夏奕陽已經在了，這算是在工作時間兩人的正式碰面，也是唯一一次的，在上次的不歡而散之後的一個月里。他和工作人員觀看剪輯后的畫面，秦沛還是有兩把刷子的，拍得非常唯美、溫馨。他低頭凝視她時，那眼神彷彿無限憐愛、珍惜，她笑得那樣的恬美，一看就像是沐浴在愛情之中的女子。

「主持人內定好了？」

「那我們要怎樣才能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呢？」

她閉上眼靜靜地立著，手掌緊緊地握成拳。

「為你著想呀！你照鏡子沒？臉有巴掌大嗎？再不多吃點肉，你就成鬼片里的女主了，到時候，夏奕陽更不會要你了。」

「反正不年青是真的。」艾俐一臉譏誚。

婁洋的眸光瞬地變得深不可測，「葉楓，你要是有更好的平台，我不攔你，但要在宣傳之前告訴我，不然，這場可就不好收了。嗯？」

廣院圖書館前的楓樹林，已經從淺紅變成深紅，她去上課的時候，總能看到有學生在那拍照。

笑僵在慘白的面容上，許久才恢復血色，她搖搖頭，「沒有。最近好嗎？」

那只是廣告，不能當真。

她想起那首詩《瑪麗的愛情》，輕輕嘆了口氣。

她艱難地眨了眨眼。

她慌忙關掉網頁，「我亂看的。」

「我擔心我……不太能勝任。」

「十一和_圖_書月一日，《午夜傾情》正式更名為《葉子的星空》，現在正式開始啟動宣傳。」

「夏奕陽？」艾俐看她神情古怪。

手機響了。

「那我把這事再往後推一個月。」婁洋說道，語氣依然和善。

專家說了句笑話：「到你發如雪時，坐在搖椅上，哪裡也去不了，那個仍把你當成掌心寶的人，就是你的真愛。」

為了成功，男人可以忍辱負重，一旦實現目標，就可以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愛情，有時候就是一個工具。這是男人的理智，是女人的悲哀。

「我們天天見面的，不打擾他工作了。」她向眾人頷首，走了出來。他搶她一步走的，站在電梯口。

專家說得非常客觀，那時，人們觀念保守，物質匱乏，人員的流動性不大，女性意識尚未覺醒，還有愛的表達方式不同。

上完課出來，天傍黑，艾俐站在走廊上，等她一起吃晚飯。

「你慢點。」葉楓打了下她的筷子，感覺艾俐像暴飲暴食。

「這個欄目現在的幾個大讚助商都是柯安怡拉過來的，策劃也是她弄的。哦，要是你抬出你媽媽，再讓你吳叔叔相助，機會可以持平，到時候那戲就精彩了。你要來嗎？」

「不是。」話雖這樣說，心裏卻沒底，所以也沒去試，任局面僵著。人都是賤的，失去后才想好好地珍惜，但是又有幾個人站在原地等你後悔呢？

「你什麼眼神？」她白了秦沛一眼，硬撐著不給他留一點取笑她的話柄，「我聽吳叔叔說你們台里有辦個什麼新欄目，叫《星夜微光》啥的，是嗎？」臉悄然脹紅，她不太習慣說謊。

「咱們國家是禮儀之邦，處處都講人情味，嘿嘿，看不慣，你跑國外去。」

「找個能透視未來的水晶球，看清他，然後現在就跑到他家門口去等著。」

「我也沒吃飯，我現在過去找你們。」

她問道：你是說那時候的人並不懂愛嗎？

她和邊城一起時，事事依賴邊城，艾俐說你就不怕愛會累呀！後來，邊城真的累了，不能負荷她的依賴，將她推開，當然這事也有前提，如果邊城沒有遇到變故，一定可以繼續愛她下去。但這說明https://m.hetubook.com.com了她是一個只會享受被愛不能回報的人。對夏奕陽也是，他有多愛她，她非常明朗，所以才對他那麼的肆意任性，無理取鬧，好像要成功激怒他，讓他將自己推開。

「要不要去看下你吳叔叔？」秦沛問道。

回到電台，手像不聽指揮似的，不知怎麼就點開了留學信息網。正看著，小衛湊過來，「葉姐，誰要出國？」

她沒好氣地瞪了艾俐一眼，「我會嗎？我就是感覺我好像不會戀愛了。在國外的六年，很孤單，但是平靜的。現在每一刻我都像在走鋼絲，時不時驚出一身冷汗。」

小衛四下看看，神秘兮兮地朝她擠了下眼，壓低嗓音，「婁台有新歡啦！」

艾俐又唱了一口酒，「你到底在擔憂什麼？怕他不理你？？」

秦沛詭異地打量著兩人，慶幸是在工作中，他沒有多問。

以前，渴望愛情是浪漫而又驚天動地的。經歷過之後才明白，愛情不需要趣味，需要的是安定感、真實感。

「不會是又想逃了？」

她在廣院遇到過王偉，主動地和她打招呼，親切地和艾俐說話，和從前沒有什麼兩樣。艾俐一直低著頭，她拉她手時，發覺艾俐一掌的冷汗。

婁洋斜視著她，蹙起眉，「今天怎麼這樣謙虛了？不會你心裏面有其他盤算？」

再次回到錄音棚，她非常出色地完成了配音。

「來瓶蘋果酒。」艾俐熟稔地向服務生示意。

「我就在廣院附近。」

「比他小十五歲，剛出校門的研究生，說看著婁台的眼神像景仰偉人。」

「葉楓，在家嗎？」

「你在自卑？」艾俐興奮地提高了聲線。

她撇了下嘴，「真是黑，中國就沒哪一塊能公平競爭嗎？」

她還以為給了他很多。

「我覺得我現在挺好呀，想吃什麼，想穿什麼，都不要在意別人的眼光了。」艾俐滿不在乎地攬住她的肩。

葉楓噗地笑了，「這麼誇張呀！」這個一直生活在象牙塔中的女子，不諳世事，倒是非常適合掌控、塑造，和崔玲是兩個極端。

「你開車呢！」她瞪著艾俐。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你來也就是做片綠葉。」

秦沛把她送和*圖*書到停車場，嘴角抽動，「你們兩個不會在冷戰吧？」

「如果要逃，上次就留在青台了，我……給我一杯酒吧！」她將杯中的果汁喝空，遞過去。

「怎麼又吃烤肉？」她急了。現在的艾俐無肉不歡，兩人幾次吃飯，都是烤肉。

秦沛起身迎接她，他也站了起來，出於禮節，淡淡地朝她點了下頭。

「別干擾我的快樂。」艾俐避開，問道，「和夏奕陽還是沒有聯繫嗎？」

她停下腳步，能一看半天。

葉楓默默地嚼著烤肉。

她深吸一口氣，抬起頭，「奕陽……」

她用紙巾擦了擦手，拿起手機。一看號碼，不禁臉沉了。

她不語。

她的心咯噔重重頓了一下。

「他是個好人。」艾俐感慨。

她茫然了。

秦沛琢磨地盯著她，「你想來插一腳？」

艾俐問她是不是羡慕人家的年青，眼神那麼憂傷。她狠狠踹了艾俐一腳，「難道我老了嗎？」

她不解地看著他。

「這……太突然了！」她腦中一片空白，不是驚喜過度，而是有點心虛。

月穿湖面水無痕。

她轉過身子，「誰呀？」

她慌忙搖手，悻悻地笑著，「沒……沒……」

「哈哈，這樣的愛情還有什麼趣味！」

她嘆了口氣，他很了解她們，吃飯就愛圍著廣院四周轉。她說了地點，收線后對艾俐說：「再要一盤烤肉吧！」

等到錄製時，她還是沒有掌握住節奏，她太緊張了，聲音有點發抖。秦沛讓再來一遍，很丟臉的，又一次不成功。

這是她要的結果嗎？

她聽得心戚戚的。

艾俐呵呵地笑，喝一口酒，夾片烤肉，沾了碟子里的甜辣醬卷在生菜里塞進嘴巴。

她點點頭。

她去過一次央視，為上次拍的公益廣告後期配音。時間比約定的延後了，秦沛太忙。秦沛打電話問她有沒有空過來，如果沒有，找別人給她配。她沉吟了一會，問了時間，然後由於兵陪著過去了。

他閉了下眼，聳聳肩，「不壞。我該去忙了。」電梯門打開，他走了進去。

「要逃就逃一輩子，挖個洞將自己深埋，老死不相見。你要是還要回來，就好好地獃著。你看我還和王偉呆一個學院呢，天天都看到www.hetubook.com.com他和……唉，不說了，喝酒。」

秦沛抬了抬手，她摘下耳機走出錄音棚，外面是一幅寬闊的玻璃幕牆，可以俯瞰到北京城繁華綺麗的外貌。

「不可以嗎？」

他偏過臉，一挑眉，「有事？」

所以情竇初開時的戀情，必然會隨風而逝。在男人的每一個時段，所需要的愛都是不同的。

她只是覺得無顏面對他而已，為了邊城，她做過多少傻事，雖然和愛無關，卻從來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他看在眼裡，包容著，忍耐著。

「突然什麼，我們之前就談過這件事，現在時機成熟了。」

她無語。

「我們都快結束了，而且這地方很偏僻。」

「你也真是本事，把那麼個溫和的人給惹惱了。我原以為你是對邊城舊情未了，一直在徘徊，誰知你早就移情別戀。去道個歉吧，然後撒撒嬌，不會死人的。其實這事真是你不對，邊城欺瞞你的，你把火報在夏奕陽身上幹嗎？」

肯定不是。

她有什麼地方值得他這樣的對待？也又能給他什麼？

「在說『愛』和『呵護』這兩個詞時，我們加強一下語氣，這樣，整句話就有了層次。」他說道。

婁洋的秘書過來，讓她去一下台長辦公室。新的戀情並沒有讓婁洋看上去滿面榮光，他仍是斯文、儒雅，笑起來從容淡定。

他沒有像上次在西單商場前那樣過來安慰她，她苦澀地彎了彎嘴角。

「我知道一家烤肉館，很不錯的。」艾俐說。

葉楓聽得頭大，看著酒瓶，也有點想喝了。

她獃獃地盯著淺灰色的電梯門，走到外面呼吸到深秋清冷的空氣后，才緩緩鬆開繃緊的神經。

「不是的，我和艾俐在外面吃飯。」

「怎樣？」他向她展開一幅巨大的照片，是她前兩天拍的，穿得非常職業，笑得很親切。照片被PS過了，她的牙齒白得可以做牙膏廣告，皮膚粉|嫩堪比時尚雜誌的封面明星。在照片的左上方，顯目地標著五個字「葉子的星空」。

艾俐笑得前俯後仰，「你怎麼還是和上學時一樣沒出息？」她讓服務生送瓶果汁來，自己把整瓶酒拿了過去。

她恭敬地朝婁洋欠了下身，自己真是個蹩腳的演員，什麼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