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第十五位選手正在謝幕，分數很快就出來了。很不錯，目前排在第四位，現在葉楓的表現決定她是否有資格下一輪，第一位的自然是柯安怡，比第二位超出二十多分，其他選手之間的分數則咬得很緊，難怪她表現如此自信、淡定。

她知道，他是懂她的。

「吳叔叔，你開心嗎？」夏奕陽說道。

主持人四下看看，臉露疑惑，葉楓欠了欠身，走上台，落落大方的向評委們致禮。下面的燈光暗了下來，一盞盞聚光燈聚集在她身上，她閉上眼，靜靜地立了一會。當她睜開眼時，她看到站在門邊的夏奕陽、吳鋒還有秦沛。

「好，那我們回去。」他緊攬住她的腰，讓她把身體的重量移過來，沒有顧及其他人投來的好奇的眼神。

「如果……是個蒼白可笑的詞，可是我還是要說，如果我知道結局是這樣，我也不會阻止她去看他的。他是她所有的快樂，哪怕他是我們認為的人渣，是敗類，愛就愛了。愛沒有高貴與廉價一說，也沒有值得不值得，愛就愛了。愛著他，是她滿滿的快樂，她雖然為他而流淚，雖然為他痛心。這是她選擇的人生，是她的命運。痛，也甘願著。所有的愛都值得尊重，在愛情里，情感專家只能客觀地評價，你不能左右她的情感。」

「奕陽，其實我是後悔的。我知道她是去見王偉，還唱了酒，我應該攔住她，可是看到她眼睛那麼亮，那麼激動，我不忍。之前，她就是具軀殼。」

評委們似乎很為難，甚至還避到外面開了個小會。

「沒吃飯吧？」吳鋒心疼地問道。

她收回目光，示意音響師放音樂。

那個對候，她們以為愛情是那麼簡單，https://m.hetubook.com.com以為所有的愛情都會有一個完滿的結局。

夏奕陽摸摸鼻子。

「我有請嘉賓。」她對主持人說。

她感動，不是因為他愛她，而是在她這麼無助而又痛苦、孤單的時候，她一抬手，就能握住他的。

她又閉上眼。她夢到艾俐了，和她坐在草坪上，艾俐說王偉，她在說邊城。

這一天她太累了，精神上的，身體上的。

柯安怡貌似平靜，但從她僵硬的表情能看出她有多不甘心。

「如果我在天堂與你重逢，我們還能像從前一樣嗎？

現場突然嘩然，有人發出噓聲，有選手指責葉楓違規。

「乖，睡吧！」他拿起她的手貼上唇，吻了吻。

說到這兒，葉楓梗住，她平靜幾許，又站了起來。

葉楓深吸了一口氣，凄婉地想道：真是應景。

評委們聚在一起討論了幾句，評委主席站起來，示意場內安靜，然後抬了下手，讓葉楓繼續。

葉楓轉身坐到沙發上，音樂換上了低沉的大提琴《天鵝之死》。

秋是這麼的濃，風帶著刺冷吹過來。雖然現在是十月底，北京的冬來得總很突然。十一月，刮過幾陣風，就會漫天飛雪了。

「如果我在天堂和你見面，你還會記得我的名字嗎？

會議室內座無虛席，評委們在第一排，後面坐著的是台里的領導、綜藝頻道的大小部門負責人、主持人，最後面是邀請來的幾位贊助商。

「我會珍惜。」

葉楓倒沒一絲欣喜，宣布完，她走下台，整個人就像虛脫了。「要不要先去喝點水？」夏奕陽問。

熄了燈，摟著她躺下來，她面朝他偎在他懷裡，頭抵著他的胸口，緊緊地ｈetuｂooｋ•coｍ.ｃom抱著他的手臂。

「在那扇門后，我相信是塊和平的樂土。

「克萊普頓是英國的吉他搖滾巨星，得過六項格萊美獎，有一次演出途中，他的演出夥伴在直升機事故中喪生，當時，他就坐在後面的飛機上，目睹了整個過程。幾個月後，他的幼子從曼哈頓53層樓的窗口意外墜下身亡，他四十多歲才得子，這位可憐的父親無法訴說苦痛，寫下了這首歌《淚灑天堂》。」葉楓向著空中豎了下手指。

「有的，我來當。」她說。

「《午夜傾情》今晚重播三季度中文金曲風雲榜，我剛剛和婁洋通過電話，聊了一會。你比賽結束時，他還回過來問結果的。」

他牽著她上樓，帶她進浴室洗澡，幫她洗頭髮。她就趴在他肩上，身子軟得無法動彈。他給她熱了杯牛奶，她一聲不吭地喝完，由他幫著擦乾頭髮。

「奕陽，打開收音機。」她說道。

「她是他手中的風箏，線在他手中，她沒有選擇。」他一下又一下輕撫著她的後背。

「沒關係的，吳叔叔，我和奕陽先走。你也早點回家陪秦阿姨。」

主持人告訴葉楓選拔要求，命題訪談：如何看「世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嘉賓可以找選手客串。

她吟誦得很慢，結束時，她頓了頓，溫婉輕笑，「其實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愛你，還是生與死。天人相隔，永遠令人無力。愛，是個動詞，不是句號，活著，才能愛著，愛下去，即使你不知道，即使你不能回應。各位評委，我是十六號選手葉楓，我今天請來的嘉賓是我和*圖*書最好的一位朋友，今天凌晨，因為意外，她剛剛離開了我。關於生死與愛情，她最有發言權。我想此刻，她一定在天堂的窗口微笑地看著我。」

「……

葉楓淡然地站立著，與夏奕陽四目相對，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必言，彷彿整個世界里只有她和他。

三十六點五的體溫，原來是這麼、這麼的暖！

「我必須學會堅強，勇敢支持下去，因為我知道我還不屬於天堂。

「幹嗎問我，你呢？她在我身邊還能呆幾天，她後面長長的人生都是給你的。」吳鋒好不悵然。

「做夢了？睡之前我把手機都關了。」為了讓她睡得踏實。

音樂響起，克萊普頓性感滄桑的歌聲飄蕩在空中，所有的人都一震。

「現在，她與我隔著遙不可及的距離，我再也聽不到她的笑聲，觸不到她的體溫。但我的心很寧靜。天堂里沒有車來車往，沒有背叛與利用，她一定會遇到一個珍愛她的人，令她快樂、幸福。當我仰起頭時，在滿天的繁星中，那點點的微光，應該就是她發出的笑聲。可是，我多麼願意她與我只近在咫尺，讓我替她拭去她為愛流下的淚水。活著，終是幸福的。愛，是五味的。謝謝各位收看今晚的《星夜微光》，我們下周同一時間再見。」

吳鋒聳聳肩，對夏奕陽說：「沒有懸念了，帶她回去，安慰她，讓她好好地睡一覺。」

《晨間節目》的總編導也是評委之一，從夏奕陽身邊經過時，拍了他一下，臉上露出「我沒說錯吧」的表情。

他笑，「你倒是很有資格，因為唯獨我們家佔了倆。」

好像是在凌晨，他感到她猛烈地哆嗦了下，他睜開眼，看到她眼睛睜得大大的。「奕陽，手機和圖書響了！」

「熟悉她的人都說她傻，連我也這樣講。她愛了一個男人八年，她是那個男人的學生，讀書時，由仰慕變成痴戀，無奈他有未婚妻。為了他，她留校，不是想插足，只是想能經常看到他。他結婚了，她也跟著高興。後來他離婚了，她小心翼翼地接觸他，以為這是上帝給她的機會，沒想到那男人喜歡上了現在班上的一個女生。她躲起來哭，從來不讓他知道。只是那個男人卻若即若無的牽著她，生病對、失落時、喝醉時、無助時，第一時間就會想到她，讓她覺得在他的心裏是特別的。這樣若即若離拖著她，八年過去了。我對她說不值得，讓她死心。有一天，她對我說，她死心了，那個男人又要結婚了。死心的她暴飲暴食，自拋自棄。我要她振作，說她沒出息，她笑著回答我，一個人一個命。昨晚我們通電話，她歡喜的笑聲好像換了一個人，我知道她和那個男人見了面，他說了什麼讓她那樣開心，我心裏面替她可憐。通話結束不久，她就離開了。那時，她心裏面必然是充滿希望還有喜悅的。」

我們家！多麼溫暖、美麗的詞語！她抬眼看著他，熱淚盈眶。

她卻又像是很清醒，進了小區，她就睜開了眼睛。

他把外衣脫下來給她披著，她微閉著眼睛蜷縮在椅中，一隻手擱在他膝蓋上。好像碰觸到他，讓她覺得安全。

「奕陽，我太累。」清眸浮出一層水霧，她疲倦地低下眼帘，竭力做出自然的樣。

「他又欺騙了她，不知給了她什麼承諾，她開心得不知所以，幸福停駐，不用戳破謊言，不用失落，也好。」她自我寬慰。

「這就是她的故事。我下午去看她的，她安靜而又ｍ•ｈｅtuｂoｏｋ•ｃom•ｃｏm沉默，我只站了一會，就走了。」

她並不是想用艾俐的事來博取噱頭，她太疼了，太需要一個渠道來傾訴。

再次醒來，他已經做好早餐了。她穿的黑色正裝擱在椅中，他也選了一身黑色西服，「吃完，我們去看看艾俐。我上了QQ群，通知同學們了。今天都會抽空來送她，她是我們的主心骨。下次同學聚會，我們沒有班長了。」

今天，十六位選手要選出四位進入下一輪的複賽，四選一，現場的氣氛非常激烈。評委們當場打分，分數過低的選手耷拉著頭，無奈面對自己的成績。

場內安靜得出奇，所有的人都像被催眠了一般。還是主持人反應快，慌忙上台讓所有的選手都上來，等待宣布結果。

他們在超市停了下，他沒讓她下來，跑進去買了兩袋食品。上車時，聽到她鼾聲淺淺的，像是睡了。

她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柯安怡優雅地坐在候賽區，下巴微抬，輕噙微笑，眼波一盪，看到葉楓的身影，笑意濃了。

評委主席把所有的選手都評價到了：所有的選手都準備充足，但因為太過緊張，有的沒能正常發揮。柯安怡的主持大方、知性，葉楓的別出心裁，不落俗套，很能帶觀眾入境，而對情感的剖析也非常獨特，所以獲得第一名。

「於是我知道，我將不再淚灑天堂。」

葉楓淺淺的鞠了一躬，靜靜地等著評委亮分。

「行，明晚回來吃飯，我們一家好好慶祝。」心裏面有點異樣，但吳鋒清楚。今晚，葉楓單獨和夏奕陽呆在一起更加合適。唉，差不多算定婚了，不舍也得舍。

第十五位選手是痛哭著跑出會議室的，她失去了進入下一輪的資格。葉楓後來者居上，排在柯安怡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