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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沒有問題。葉楓，」他抱了抱她，「答應我，不管什麼結果，我們都不要去在意。」

她把頭緩緩地靠在他的肩上，長舒了一口氣。

回到節目組，例行和編導們開會。他今天穿的是鉛灰色的西服，領帶是粉色的，搭檔是白色的上裝，粉色的打底內衣，導播笑言色調明朗、歡快，有春天的感覺。

「吳叔叔，你等一下。」他顫抖地舉起手，擺了擺，閉上眼。「我想我知道她去了哪兒。」

她喋喋不休的話語被他灼熱的吻封住，她抬手，以指腹輕觸著他顫抖的臉頰。

葉楓不在。

「他請了幾天假，和未婚妻去懷柔玩了。教授職稱沒評上，他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十一月，他要結婚，裏面剛裝修好。」老師指著三樓的位置，說道。

昏暗的光線中，他看到足球場的中央坐著一個人。

「吳叔叔，你去《星夜微光》那邊，請求評委組把葉楓放到最後一位上場，我現在就去把她帶過來。如果她沒辦法過來，我再給你打電話。」

在《天氣預報》的音樂響起的時候，吳鋒向他招了招手。他摘下耳機，鎮定地走下播報台，隨吳鋒走到外面。

她還是察覺到身後有人了，回過頭，看到是他，她說了句：「嗨，奕陽！」柔柔弱弱的語氣，那麼的無助，他聽得心一緊，上前，按住她的肩，在她邊上坐下。

總編導把新聞綱要遞給他，對面的屏幕開始播放插播的畫面。

她自己找編導要了張碟。

吳鋒搖搖頭，「她沒有去，負責抽籤的人員打她手機，手機落在她的房間，保姆接的，然後保姆打電話給我，她也不在城市電台，她秦阿姨也不知道她去了h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oｍ哪。保姆說她是九點多出門的，臉色蒼白，非常驚慌，喊她她也沒理，我們都以為她是緊張選拔。我把和她熟悉的人都找過了，都沒有她的任何消息。」

站在足球場外的樹下，他解開西裝紐扣，焦躁地挽起衣柚，夜風送來一聲淺淺的低吟，他一震，猛地轉過身。

「還有以後不管遇到什麼事，一定要與我分享。」

「好！」

「人生太多意外，我怕來不及告訴你，現在，不晚嗎？」

他愕然地怔住，眼眶熱得發燙。

他的頭皮一麻，「她今天參加主持人選拔，現在應該是……在……」

他的眼睛微微眨了一下。

他以為葉楓會來找王偉，現在他該去哪裡找葉楓呢？此時，她不會去別的地方，他懂她的，她必然呆在一個和艾俐有著回憶的地方。

他心疼地撫著她清涼的髮絲，柔柔地吻著。

「嗯！」

他去了她們曾經住的寢室，管理員因為他是夏奕陽，破例帶他上去看了看，說到下午是有個女子面無血色，也來過這間寢室。

「不能回去，我要去電視台。不然會被艾俐嘲笑我懦弱，只會像鴕鳥一樣逃。」

「真的？」

「舞台是暖色系的，這樣子會不搭。」化妝師說。

「不晚，正好！」一向鎮定從容的男人哽咽了。

她轉過身，看了看夏奕陽，緩緩眨了下眼睛，推開會議室的大門。

他怎麼能錯過她的首秀？

「彆強求地，機會以後還會有。」

他一抬頭，是的，天空昏暗，雲層壓得很厚，沒有星星也沒有月亮。

當葉楓出現在化妝師面前時，化妝師嚇了一跳。「幫我選件黑色的正裝，妝不要濃和*圖*書。」葉楓要求。

「什麼時候愛上你的，我不知道。在奧克蘭，我拒絕國內的任何消息，但是在屏幕上看到你時，我發現你好像一直就在我身邊似的，你的表情，你的面容，我一閉上眼都會想起。我去了愛丁堡，遇到婁晴，她說起江一樹是她老公，說她認識你，我坐在那兒聽著。愛丁堡的新年是那麼陰寒，我卻覺得溫暖。我是為了愛你才回國的，為了愛你，我故意住到你對面，為了愛你，找了城市電台的工作，為了愛你……唔！」

「怎麼不叫上我一塊過來看星星？」在廣院，圖書館樓頂和足球場是兩塊看星星的最佳地點。

他小心翼翼地走過去，看到那纖弱的背影，他屏住呼吸，心口急促地起伏。他沒有驚動她，只是站著。

「那你是在尋找什麼嗎？」他的唇輕微地落在她的發心。

「沒有關係。」葉楓彎了彎嘴角。

「謝謝！」夏奕陽轉過身去，茫然地看著校園。今夜的廣院，彷彿特別的寧靜、憂傷，是不是在感懷艾俐那樣一個年輕的生命匆匆逝去？

吳鋒站在會議室外，急得頭髮一狠狠立起，看到葉楓和夏奕陽出現，吁了口氣，溫和地攬住葉楓，「小楓葉，你很幸運，再晚幾分鐘，你就會直接取消資格了。」

夏奕陽並沒有往心中去，在新聞頻道，每天耳聞目睹的事情中，這類事層出不窮。

「他……知道艾俐老師出了意外嗎？」

「可以，但是你要幫我找服裝，還要找個化妝師，我這樣子不太行。」她滿身的草屑，頭髮被風吹得一片凌亂。

吳鋒許久都沒有說話。「奕陽，艾俐死了。剛剛新聞里才播報過，就是凌晨和*圖*書高架橋上的那樁車禍，我也是找葉楓時才得知。」

在教師公寓的樓下，遇到一位老師，證實王偉是住在上面。

她非常配合，在他的懷中一動不動。當他走上林蔭道時，她突然抬起頭，湊到了他的耳邊，一字一頓，無比清晰。

他去圖書館、餐廳、禮堂，他們上過課的每一間教室。汗水早已濕透了襯衣，樓上樓下，也不知跑了多少級台階。

夏奕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死了？」

二十四分鐘時，畫面切向身邊的搭檔，他眼角的餘波瞥到吳鋒出現在攝影棚內，神情很嚴峻。

「她真的很討厭，到現在還人前人後的叫我牙套妹，我的牙齒明明這麼白凈、整齊。大很了不起嗎？我雖然比她小，可是我比她早熟，我的愛情也來得比她早，所以，她應該乖乖地給我做伴娘。她怎麼可以這樣耍賴？這樣子不告而別算什麼？她說要告訴我一些事，要讓我在柯安怡、許曼曼面前揚眉吐氣，要有出息點，讓……愛我的人以我為豪。」

他抱起她，默默地向停車處走去。

那個老師長嘆一聲，「他們關係不錯，總務處的人通知他了。我們都去看艾老師了，真的很慘。他有可能沒趕回來，我們沒碰上。」

他都已經很多年沒有開過快車了，但是今夜他等不及。一路上不知吃了幾個紅燈，也不管會造成什麼後果，總之，他在最短的時間趕到了廣院。

「嗯！」葉楓踮起腳，吻了吻吳鋒的臉腮。

「車禍是怎麼發生的？」

化妝師撇嘴，給她選了條五彩的絲巾，打了個時尚的結，希望能沖淡葉楓身上的沉重感，妝是森林系的，非常自然，淡雅的粉底，水樣的清眸，https://m.hetubook.com.com讓葉楓非常清新可人。

「我知道。」

「目擊者稱並沒有兩車相撞或超車，突然之間，那輛車就像失了控，撞倒欄杆，從上面往下栽去，然後自燃。警方檢測車主死前喝過酒，嘖，嘖，是女性，二十九歲，某高校老師，真是可惜，只成幾根黑骨了。」編導咂了幾下嘴。

她是平靜的，咬了咬唇，挪動身子，將自己嵌入他的懷裡，摟抱住他的腰，「奕陽，今天晚上沒有星星。」

他去了教師公寓，他記得讀書時，王偉和妻子是住在那裡。後來他妻子出國，王偉也沒有搬家。

「葉楓，這兒冷，我也餓了，我們回去好嗎？」他輕哄道。

「奕陽，葉楓不見了。」吳鋒壓著嗓子說道。

「奕陽，我愛你。」

這個動作在葉楓滿十歲后就不曾做過了，吳鋒差點老淚縱橫，拍拍她的肩，「進去吧！」

吳鋒點頭，「葉楓和她是好朋友，我想可能是看她去了，于兵去看過了，葉楓並不在那兒。」

他沒停留，只瞥了一眼。會議室旁邊的辦公室臨時改成化妝室和更衣間，現在裏面人是最多的。選拔在六點開始，一共有十六位主持人參加，等所有的選手到齊，然後抽籤決定上場秩序。

王偉和艾俐的事，葉楓在他面前簡單地說過。葉楓的語氣里對王偉是非常不滿的，他聽得出來。

播報新聞前，他習慣地關掉手機，在走廊前抽了一支煙，直播開始。

他嘆了口氣，悲傷讓她心智都不太清明，不談去央視，《午夜傾情》今夜也要找人救場了。

「發生了什麼事？」夏奕陽專心看著新聞稿，沒注意聽配音，一抬眼，看見屏幕上閃過的畫面黑漆漆一團。

葉楓好像還沒有ｈｔtｐs://ｍ.hetｕbｏok•ｃｏｍ.ｃｏm到，他低頭微笑，心想新聞播報完畢一定要悄悄過來一趟，她連穿什麼衣服都不肯透露。

生怕她不明了自己的心，他一遍遍地對她說他愛她，也曾暗暗奢望過她也能這樣明明白白地說出來，雖然他能感應她對他的在意、喜歡。

坐在他左邊的編導接話道：「今天凌晨在高架橋上發生的一起車禍，當時路面堵了一個多小時，除了車主，幸好沒造成其他傷亡。這個是《晨間節目》中剪輯過來的。」

艾俐，是的，愛不能藏在心底，要勇敢地說出來。

「艾俐說，我們誰先結婚，另一個就給對方做伴娘，我說好啊！然後她又說，不知道結過婚的女人能不能做伴娘，我說肯定不行。她得意地笑著，說那我只有給她做伴娘的份了，因為她比我大，肯定會比我早結婚。我說這事不一定。奕陽，我說得對嗎？」她仰起頭。

「艾俐那兒呢？她這次準備選拔，艾俐一直幫忙的。」

回去的路，他開得很緩慢，和吳鋒通了電話，選拔正在進行中，時間上應該能趕得上。婁洋那邊，他做主請了假。

替她繫上安全帶，擰開頂燈，發覺她雙目清澈，並沒有他以為的那樣失控、崩潰，「真的可以去電視台嗎？」

夏奕陽是下午四點到台里的，他沒有給葉楓打電話。但在上樓時，說找秦沛，去綜藝頻道那兒轉了一下。《星夜微光》的主持人選拔第一次複試不是電視直播，所以沒用演播大廳，放在一間會議室里舉行，裏面已經布置完畢。舞台非常溫馨，米色的沙發，粉紫色的靠墊，背景是江南的白牆青瓦圖片，感覺像坐在幽靜的茶室之中。

一滴眼淚悄無生息地滴落在臉頰邊，他吻到了冰涼，吻到了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