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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先前也隱約料想得到，所以才會不開心，但哪知忽然情勢急轉直下，現在……成不成婚已成其次，最重要的，是這一層終於捅破的窗戶紙……

「……知道，雲兒一直……很感謝溫家哥哥。」

溫去病苦笑道：「我身邊、手邊有多少事，你應該都看在眼裡了，你覺得我還有那個時間與心情，去想什麼個人感情嗎？」

「後頭……我這樣的身體，今天吃飽不知明天事，哪有什麼後頭？雖然說透過近期的各種修復，好像命可以長一點了，但也沒到可以高枕無憂想未來的程度，更何況……」

對一個近乎無懼的男人，被什麼事情給脅之以力，那也是不可能的，那最大的可能，只有誘之以利了，青武仙帝如果開出什麼難以抗拒的大利益，以他肆無忌憚、不擇手段的作風，達成婚約沒什麼不能理解的。

「說不心動是假的，她是當時星榜的第一美人耶！你知道那是什麼概念嗎？星榜的第一美人，不是日榜月榜，是貨真價實的年輕美少女，能把到這種馬子，臉上超有光的，更何況是被她倒追，簡直爽死！山陸陵只是外表像石頭，你當我連心也變石頭了啊？」

正因為如此，自己今日才感到為難……

回憶最初，溫去病不覺惘然，或許當初就不該傳龍雲兒武功，那樣就不會把她一直帶在身邊，直接把她留在溫家，或是送到海外，別存著讓她來「馴化」香雪的念頭，後頭就不會有這和*圖*書麼深的牽扯……自己從來就沒和哪個女人這樣……

龍雲兒問道：「都說武帥當初追你追得很猛，她那麼優秀的人，哥哥你一點也不心動嗎？」

溫去病點點頭，素來給人機智印象的他，現在給人的感覺卻異常笨拙，在這個似乎說什麼都不對的情境，他的心情也未能平復，仍未決定自己該說點什麼。

雖然自己從沒那樣想過，可這個家庭、道德感極重的女人，心裏似乎背負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理解的重擔。

龍雲兒自嘲地笑了起來，等了幾秒，看溫去病沒有繼續說話，主動開口，遲緩卻堅定地道：「雲兒……希望知道溫家哥哥是怎麼想的？」

但自己不能，因為這女孩……不是赤壁大街上那些只惦記著自己囊里金銀的女人，不是那些居心叵測，只想從自己身上挖秘密的女人，她想從自己身上得到的……基本都是與她根本沒關係的東西，像是……自己的平安、健康與幸福……

看這個男人仍在裝死，龍雲兒忍不住輕嘆口氣，手放上他的肩膀，不輕不重地按揉，想藉此讓他肩上輕鬆一些，「想知道，溫家哥哥對自己的感情，有什麼想法？你和武帥好像……」

「唉，神仙個鬼，眷侶條毛啊！那時，她看我是威猛的大叔，我看她是神氣的大姊姊，彼此眼裡的形象與心態都不對，怎麼相處？你看過成天帶著假面具，沒一句真話的神仙眷侶嗎？」

溫去病沒有動。

和-圖-書「……嗯，你知道。」

美人垂淚，而且還是這樣令人心疼的一個大美人，任何一個有起碼智商的男人，都該在這時候有動作，上去哄哄這位美人，或是遞上手絹，擦去眼淚，讓人家別再落淚了。

「我的想法？」溫去病頓了頓，「什麼想法？」

一方面，她對自己的情感，就連瞎子都能看得出來；但另一方面，她顯然也沒能找到雙方關係的定位，有一種搶了姊夫的負疚感，因此勇於付出，卻不求回報，甚至……還很怕得到回報……

溫去病的回答，著實嚇了龍雲兒一大跳，估計這些話武蒼霓從來也不知道，如果曉得，以她善於用兵的手段，肯定是一通猛攻，不惜代價把敵人陣地拿下。

三個字彷彿魔咒，龍雲兒的動作瞬息僵凝，像是做賊當場給事主拿到，這個不正常的反應，或許可以用一個理由來解釋。

「是真的高興？」龍雲兒遲疑道：「沒有不舍或者難過？」

當看到龍雲兒站在那邊，眼淚一下滾落，溫去病一怔，曉得自己耍笨，捅著馬蜂窩，挖出的這個坑，恐怕要把自己給埋了……

「我知道！」

就因為自己有著起碼的智商，知道這麼作的後果，所以反而不敢動，雖然，此刻自己懷中正有一條質地上乘的手絹，浸泡過同樣質地上乘的迷香，無色無味，如果遞出去拭淚，瞬間就能搞定這場面……

蘭心慧質，她在淚水滾落出來的一瞬，就已經明白過來m.hetubook.com.com，以溫去病的個性，在主世界不可能成親，又怎麼可能跑到大荒西朝來，忽然大解放，想要成家立業了？即使真要成家，又怎麼可能挑中獨孤劍？這兩人的個性，根本是天秤兩端。

「雲兒一直記得和哥哥的約定，價值一萬金幣呢。」

幾分鐘后，溫去病嘆了口氣，沒有看龍雲兒，自顧自地坐到地上，像自言自語地道：「當初帶你回到港市，有很多理由，最直接的一條，就是不得不如此，因為你的屍龍血脈被激活，已成為你們龍家必除的目標，如果放著不管，不是被他們殺掉、封印，就是成為其他野心家手中的工具……」

……她素來內向，情感深蘊，有什麼話不會輕易說出口，但今晚都已經到了這個邊上，她都來問自己的終生大事了，到了這裏，卻沒有再進一步是為什麼？

男人與女人的相處，時間長了，不是越來越看不順眼，就是相互受到吸引，她不但樣子很美，守禮知進退，還完全是奉獻型的，一心一意跟隨，總想著讓自己好，隻字不提回報，估計心裏連想都不敢想……這些自己都看在眼裡，人非草木，孰能無動？但……

龍雲兒點點頭，放在肩上按摩的手未停，卻沒再繼續說話。溫去病感察著她的情緒，忽然發現一點異常。

「那……以後呢？我是說，溫家哥哥後頭……」

溫去病嘆道：「山陸陵的存在，牽涉到無窮人心愿力，知道真相的人越少越好，我和*圖*書不可能告訴她，她後頭也不知怎麼了，開始猛查我的出身過去，搞得我也成天緊張，與她疏遠……最終我也想明白了，她想追回家的人是山陸陵，是那個沉默如山，一心熱血為蒼生的鐵漢，不是那個心思多多，整天腹謗，血從沒熱起過的陰暗少年……我們兩個是兩條平行線，自始至終就沒交接過，她嫁給樵峰，我很替他們兩個高興。」

「你到溫家來以後，我生活起居基本都是你在打理，還連香雪的份也一起，連做飯也常常是你來，你做得很多，但你應該知道……我沒把你當……那個。」

回身瞬間，從碧發麗人眼中的負罪感，溫去病把握到了龍雲兒的想法，更終於明白她一直以來的反常。

溫去病自認懂得看人，目光銳利，所以當龍雲兒反常地賭氣，使起了難得的小性子時，自己很快把握到她真正不滿的地方，開了嘲諷術。

「後來……一堆事情是最初沒想到的，我想得少了。」

「那……為什麼你沒有接受呢？碎星者並不禁婚嫁啊，你們如果在一起了，肯定是神仙眷侶的！」

「……其實呢，那個婚約是假的，就像你想的那樣，我確實別有用心，青武老兒給我整了個大麻煩。」

溫去病說得雲淡風輕，龍雲兒卻不做如是想，因為溫去病這些判斷的大前提，是武蒼霓已經把這些過往放下，但自己在西北所見，武蒼霓……似乎並沒有放下，對山陸陵……她好像……

「喔，蒼霓啊……」溫去病https://m.hetubook.com.com苦笑道：「她是個絕頂的好女人啊，加上最近的累積，恐怕就快要邁入天階了，配我是可惜了……」

說得拗口，溫去病啞然失笑。簽的是奴隸契約，做的也是管家工作，自己要說不是那種關係，難道要說自己一直當她是親妹妹一樣嗎？這話……誰信啊？

「……我是不願意這樣想啦，但你該不會認為……」溫去病轉過身來，「我到現在還心裏想著她吧？」

說話的時候，耳根子一下紅透了，雖然自知沒資格問這一句，但自己還是希望知道這個男人的想法……

「從來就不是我的東西，怎麼能算失去？當然也不會難過……好吧，或許有那麼一點吧。」溫去病道：「但他們兩個很相配，這次西北重遇，看她過得挺好，我也就能釋懷了……人嘛，誰沒有一兩段過去感情？但既然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輕聲說話，龍雲兒來到溫去病身旁，靜靜地坐下。

……原本以為是她怕羞，但或許不只是如此，她在自身的情感上，還有著別樣因素，讓她裹足不前？

龍雲兒一面抹淚，一面點頭。

……你為什麼生氣？是為了她的名節受損？還是私心作祟？

這個嘲諷，純粹是本能反應，就像在戰鬥中看到了敵人破綻，直接就一槍開過去，但……小聰明與大智能的分別，也就在這裏，小聰明只顧眼前效果，大智慧……會著眼全局，至少……會看看這效果是不是自己要的。

心隨念轉，溫去病脫口道：「對了，你姊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