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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只覺得腿腳發軟，再也支撐不住，先是雙膝一軟，跪了下來，接著渾身痙攣，連上半身也直不起來，趴在地上。

真·封神台驟放光芒，一道光柱衝天而起，直上九霄，更裹挾著老人一道飛升。

「封神計劃……為了守護始界，我……接下來要陷入沉眠，再也管不了其餘，再往後，封刀盟就全交給你了……」

冷笑輕蔑，待斬天而來一刀及至面前，魔主才不慌不忙抬起右掌，要將這虛有其表的刀光打滅，卻陡然色變。

……九重萬古，真實不虛？

……明明答應了她，卻無功而返……這要怎麼跟她說？

漫漫冥土，無邊無際，就算絕大部分的靈地都被餓鬼吞噬殆盡，依舊有無數地方，未受侵擾。

四名萬古大戰永恆者的經過，他盡收眼中，撼動始界的刀光他更不曾錯過，待到魔主面對刀尊顯露出輕蔑，始終面無表情的司徒誨人，終於冷笑起來，更不由回想起百族大戰中的一幕幕。

……爺爺，怎麼還沒有動作？在顧忌什麼？是燕無雙嗎？

所以，封神之戰結束后，父親隱約碰觸到萬古門檻，這些年來，元神在真·封神台上維持運作，同樣也是一種修鍊，承受超人的痛苦，終於成就超人的力量……早於溫去病，司徒無視才是始界第一個九重萬古，不倚靠任何外力，貨真價實的九重萬古！

這些黑風呼嘯的荒莽土地，鬼物無法長存，卻奈何不得有天神兵加持的巔峰大能，燕無雙www.hetubook.com.com漫步其中，似乎在尋找什麼，卻猛地抬頭，遠遠回望始界，看清正在發生的戰鬥，喃喃道：「他居然做到了？」

剎那心痛如絞，老人明白過來，在兒子身後，恐怕……隱藏著自己從未發現的深沉黑暗，卻再也無力回天，心如死灰，就此失去了意識，沒能看到司徒誨人轉身走出靜室時，面上平靜的微笑。

九重萬古之力，一刀斬下，魔主不閃不避，任由刀光斬上肉掌，在虛空之中，掀起無窮波瀾。

……我……又錯……

收回目光，低頭看看自己的雙手，燕無雙最終苦笑起來，感嘆道：「果然是一分付出，一份收穫……對於普通人來說，修練就是沒有捷徑……」

掙扎著換了一個姿勢，老人倒卧在地，冷汗淋漓，浸透衣裳，艱難喘息，對抗著石台的吸力，默默聽著孫女遠去，意識漸漸模糊，卻被一連串接近的腳步驚醒。

在司徒小書的設想里，只要爺爺肯出手，這世間再無難事，就算是朝廷，也擋不住刀尊一怒，而對於九重天頂而言，往返帝都不過是瞬息之事，偏偏靜室內一直沉默，似乎未有動作，不知發生了什麼？

「哈哈～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九重萬古又如何，我隨手可滅！」

「孩兒明白。」

「唉？」

「是，爹！」司徒誨人應下，老人卻使出最後的力氣，捏住他的手，死死瞪著他，道：「你發誓！」

聽著兒和圖書子焦急的呼喚，司徒無視勉強睜開雙眼，看著那張驚惶失色的面孔，似乎與過去別無二致，又彷彿全然不同，心中泛起無數疑惑，有千言萬語想要問出口，卻覺得神智斷斷續續，意識漸漸朦朧，曉得自己再沒有質問的心力和時間，只能鼓起最後一口氣，顫顫巍巍地交待起來。

司徒誨人點點頭，起身向父親行禮，老人略鬆一口氣，更感應到自己再沒有時間，於是不再抗拒，將最後的力量注入石台。

「爹！」

猛招臨頭，魔主最初的驚愕盡去，狂笑起來，「區區器靈，也敢叫囂？依附天神兵獲得萬古之力，本質不過是大能，有什麼資格向我出刀？」

「咳……咳……」

魔主一拳擊出，仰頭看著竭力掙扎，想要擺脫魔穢鎮壓的枯瘦老人，狂笑起來，眼中驟然綻放微芒，又一次以永恆者無上神通，窺探因果世界。

迅速飛升九天之上，司徒無視精疲力盡，隨時會可能失去意識，當下強行低頭，想要看兒子最後一眼，卻見一臉正氣的司徒誨人，仰頭望天，忽然表情猙獰，將兩隻小幡收入囊中，跟著左掌發力，將手中的令牌捏成粉末。

……這一生，我有眼無珠，識錯了太多的人，做錯了太多的決定，但這一刻，我不會再錯了！

粗重的喘氣聲，充斥靜室，卻被陣法遮蔽，不曾顯露于外，司徒小書仍等在外頭徘徊，時而停步仰望天空，期盼爺爺行動；時而重重踏步，憎惡李氏背信棄義ｈttps://wｗｗ•ｈｅｔｕbｏok.ｃoｍ•ｃｏｍ，隨著時間推移，始終沒能等到爺爺歸來，愈發焦急起來。

「拿去。」

誨人仰首望天，神色揶揄，最終身影漸漸淡化，消失不見。

……

司徒無視顫抖著手，將三件事物一起遞給兒子，鄭重道：「我就要陷入長眠，這兩隻幡凝聚了落寶金錢幛的力量，威能無限，你和小書一人一支，用來護命，至於這令牌，是喚醒我的唯一方法，你好好保管，非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輕用。」

「我……不在了，外道邪魔，說不得又會生出異心。為了世間太平，你一定要守住這個秘密，裝作……我還在這裏……小書她……咳……咳……」

……我……什麼都沒做到……

始界之中，絕大部分人限於自身能為，都對這場可能決定眾生命運的大戰毫無所知，但在這芸芸眾生之中，卻絕不包含司徒誨人。

「爺爺，究竟怎麼了……」

斬破空間，一瞬千里，老人沒有驚動封刀盟外的層層禁法，各處巡邏也發現不了他，逕直出現在清修的靜室之中。

司徒無視落在魔主上方，當頭斬下，卻被一拳擊在刀刃上，凝練法則而成的利刃陡然破碎，整個人被洶湧拍來的魔氣，硬生生鎮在半空。

「爹！你怎麼了？」

「爹，爹！你醒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怎會……」

司徒誨人快步靠近靜室，待到近處，驟然察覺不對，顧不上其餘，快步來到門前，輕輕一推，本該被力量緊鎖的大門轟https://m.hetubook.com.com然打開。

……為了拯救世界，不得不辜負、犧牲少數人，這就是俠道嗎？是我想要教導這孩子的東西嗎？我……說不出口！

無窮悔恨，融入刀意，讓其愈發鋒銳，無物不破，司徒無視一刀斬下，乾坤兩分，萬象盡滅。

司徒誨人大驚，身子前傾，似乎想要阻止，卻有所顧慮，終究停了下來，直到光芒散去，老人左手現出兩隻小幡，右手凝出一枚令牌。

……這聲音……是誨人？

久等不至，司徒小書猛地一跺腳，灑淚離去，靜室中半昏半沉的老人受到驚動，感應門外孫女的傷心與失望，想開口將她喚來，卻半天開不了口。

……

「好！」

司徒無視壓下心中疑惑，將封刀盟交付給兒子，司徒誨人慌張的神情，則隨著父親的解說，漸漸凝重起來，聽著自己父親的話，重重點頭。

……怎麼可能！

「呵，老朋友，這一回你可失算了！」

……

強撐著說話，老人咳嗽起來，誨人連忙換了姿勢，將父親扶起，不斷替他撫背，更嘗試渡入內息，卻如石沉大海，沒能起一點波瀾。

似是感動，老人握住兒子的手，盯著他的雙眼，鄭重道：「我離去之後，你一定要照顧好小書，帶好封刀盟……務必以蒼生為念，萬萬不可行差踏錯，辱我司徒家三代清名！」

那時，父親雖然得那個人相助，成為器靈，可以借引萬古之力，更不斷斬殺妖魔，立下一樁樁宛如神跡般的功勛，成為世人眼中的擎天巨擘，卻一直ｈttps://m.hｅtｕbｏoｋ•ｃｏｍ.cｏm不曾得意自滿，反而自我要求益發嚴格，苦練不輟，憑藉著毅力，比得到那個人寵愛的燕無雙，更早一步證道大能。

……不過……對上永恆者，九重萬古真的有用嗎？

超越萬古層次，幾乎是永恆者獨享的寧靜世界，再次展現在魔主眼前，時間、空間，彷彿消失，毫無意義，只有無窮因果絲線，來自萬界諸天，從過去、未來，密密麻麻匯聚司徒無視身上，一如方才的凱里。

司徒誨人重重點頭，斬釘截鐵道：「我發誓，此生衛道，不離俠義，如違此誓，教我眾叛親離，全家不得好死，剩我一人孤孤單單，獨留萬古罵名！」

刀光斂去，虛弱的老者落在屋裡，猛地咳嗽幾聲，沒能站穩，一下踉蹌，險些摔倒，卻是真·封神台的吞噬力再一次加大。

「呼……哧……」

「……別費力氣了。」

「給我·滅！」

一道道波紋，沿著星海，遠遠擴撒出去，是連空間都承受不住的徵兆，魔主眼中現出鄙夷之色，驟然握拳，浩瀚魔意湧出，將刀光破碎，更重重揮出，迎上無窮刀氣之後斬下的利刃。

雖然覺得誓言有似乎哪裡不對，老人此刻也無力追究，鬆開兒子的手，強行坐直身子，雙手置於膝頭，凝聚力量，綻放豪光，面色卻愈發扭曲，渾身痙攣，在強行催動最後的力量。

看到老人倒在地上的模樣，司徒誨人大驚失色，三步並作兩步，趕到跟前，跪在司徒無視身邊，伸手將他扶起。

「爹，孩兒擅自作主，有事向您……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