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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剛丟下毛巾：「好，我帶你熟悉一下車輛，聽說你開車很猛，以後跟老闆開車，可別橫衝直撞的，最重要是一個穩字。」

第二天一早起來趕到雲山別墅，開車送蘇容茂和吳剛去玉檀機場。現在吳剛已經升級為總裁助理，鞍前馬後跟著大老闆到處跑，依然沉默寡言，穩如泰山。

劉崑崙說：「可咱們老闆不是領導啊，是生意人。」

「記得，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公交站台上是一對老夫婦，老爺爺坐在輪椅上，絨線帽子大棉襖紅圍巾，老奶奶帶著棉手套推輪椅，都很有些歲數了。

「跟老闆做駕駛員是一門藝術。」吳剛諄諄教誨著後輩，「那些當領導的，身邊最親近的人往往不是妻子兒女，而是司機和秘書。這兩個位置的人知道領導幾乎全部秘密，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唇齒相依的關係。你知道望東區交警大隊長以前是幹什麼的么？」

劉崑崙也下了車，就聽到蘇容茂在和老人對話。

「又要下雪……停一下。」蘇容茂像是看到了熟人，拍拍劉崑崙示意靠邊停車，自己開門下去了。

劉崑崙說：「叔，您上學的時候，陳老師一定很照顧您。」

「你還記得咱們之間的秘密么？」

這段時間劉崑崙接觸到的信息比以往多了幾倍。他知道敦皇娛樂中心只是蘇容茂產業中最小的一個。大老闆的生意做得大，少不了迎來送往、餐飲招待的業務，與其把錢拱手送給別人，不如自己開一家了。所以他才盤下了這處地方加以改造，建成了餐飲hetubook.com.com住宿洗浴唱歌一條龍的敦皇，並且一不留神做成了近江消費行業的翹楚。這倒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劉崑崙道明來意，女人一臉冷漠：「我從來沒見過你，也不知道寄存的什麼東西，你訛人也不看看地方。」

第一場雪降臨近江的時候，時間臨近春節。蘇容茂特別忙碌，整天帶著劉崑崙到處走動，拜訪官場朋友和生意夥伴。奧迪A8的後備箱里塞滿了年貨，人蔘燕窩、冬蟲夏草、成箱的茅台酒和十幾條軟中華，走到哪，送到哪。

把蘇容茂送回家，劉崑崙又開車回去拿寄存在小店的煙酒，卻發現捲簾門已經拉下來了，只好先回去休息。

……

大老闆的產業並不只有敦皇一處，他在鬧市區還有一座二十八層的寫字樓，一二層是家電商場，三層以上對外出租。蘇容茂的宏達控股集團佔據一個整樓層，這裏才是蘇氏企業的心臟。

吳剛點點頭：「差不多了，是咱們省廳主管交通這一塊的副廳長的駕駛員。」

大老闆起家靠的是實業。他最早開的是回收塑料加工廠，後來進軍礦產，在山西買了幾個煤礦，據說在東南亞還有油井和橡膠園，身價億萬。

劉崑崙看看周圍，有一家小煙酒店，過去和人家商量，借地方暫時放一下煙酒。小老闆爽快答應，幫著把後備箱里的中華煙和茅台酒騰出來一些，終於把輪椅放進去。

這句話劉崑崙選擇性無視了。韋康也不多說，問他：「以後發達了，別不把我當大哥就好ｍ.hｅtuboｏk•cｏｍ.ｃoｍ。」

劉崑崙心裏一陣暖流。他真心欽佩老闆的人品，跟著這麼厚道的老闆，何愁沒有前途。

劉崑崙忐忑不安，藉著酒勁說出自己的愧疚。韋康哈哈大笑：「誰說提拔順序一定是要當大老闆的駕駛員。我這一段時間去山西了，幫老闆處理一些煤礦上的事情。下一步很可能外調，直接管理一個分公司。」

「陳老師，您這是上哪兒去啊？」

送完飛機，劉崑崙再次來到那家小店，發現小老闆不在，是個眼線粗黑的女人在看店，店裡也沒有他寄存的一箱子茅台，十幾條中華煙。

這讓劉崑崙很有壓力。起初他追趕的目標是康哥，想成為韋康那樣的人，現在的目標升級為蘇容茂。只有成為大老闆那樣成功的男人，才有資格娶人家的女兒。可是想想自己的現狀，就不免氣餒。

「想想辦法，把輪椅放車裡。」蘇容茂吩咐道。

過了一星期，韋康終於回來了，夥計們設宴給他接風。得知劉崑崙已經晉陞為大老闆的司機，康哥很替他高興，大家喝得也很開心。喝完了唱歌，唱完了又去大排檔吃燒烤。

「我當然知道，我比她大了十歲，根本聊不到一起去，我看她和你挺般配的。」韋康再次爽朗大笑，拍拍劉崑崙的肩膀，「別有壓力，喜歡就去追。不過我得提醒你，你們終究不是一路人啊。」

劉崑崙成了大老闆的御用駕駛員，身價倍增。但他的工資依然是敦皇娛樂中心這邊開，薪資水平從最初的門童八百元漲到了安保部的一千hｅtｕbｏok•ｃom•com六百元，再到現在的兩千八百元，簡直是芝麻開花節節高。除此之外，福利待遇應有盡有。為了老闆用車方便，敦皇里專門有他一個客房。劉崑崙平時兜里揣著鍍金的都彭打火機，除了開車，還負責給老闆點煙倒茶，拎包開門。他本來就聰明通透，加上吳剛的悉心教導，倒也勝任這個司機加勤務兵的角色。

吳剛穿一件藏青色夾克衫，裏面是整潔的白襯衫，西褲筆挺，皮鞋鋥亮，頭髮修剪得也恰到好處，不長不短，四十歲上下的人，身材保持得極為標準。若不是事先知道，恐怕會誤會他是一名處級公務員。

回去的路上，蘇容茂接了個電話，對劉崑崙說：「明天我去一趟北京，你就不用跟著去了，抽空去把趙主任的那份節禮給送了。然後你回家一趟，帶點年貨回去，替我給你爸媽帶個好。」

「怎麼不打車？這大冷的天，還下著雪，凍著了怎麼行。快快快，上我的車。」蘇容茂回身招呼：「把陳老師扶到車裡。」

樓下停車場，吳剛拎了一桶水，和劉崑崙一邊擦車一邊交接。大老闆平時的代步工具有三輛，那輛陸地巡洋艦4700已經見過，是跑長途和執行特殊業務時開的。還有一輛加長的賓士S600，是招待客人用的。大老闆自己常用的車是一輛低調的奧迪A8。

劉崑崙早就預備著了，把陳老師兩口子請到車裡，可是輪椅沒辦法一起拉走了，後備箱里塞滿了禮品，裝不下這麼大的一個輪椅。

「康哥，你永遠是我的大哥，誰也替代不和-圖-書了。」劉崑崙發自內心地說道，舉起酒杯，「大哥，我敬你！」

雪后的道路難走，即便是八缸4.0排量四輪驅動的奧迪豪車也要小心翼翼。從財政局長家裡出來后，天已近黃昏，陰沉沉的如同灌了鉛。路邊堆滿混雜著垃圾和污水的黑色積雪，道路上有些冰，所有的汽車都開得像蝸牛爬，自行車和行人時不時滑倒，擋風玻璃上落下一片雪花。

蘇容茂說：「崑崙，給陳老師留個電話，以後要用車你就過去。」

「剛從醫院出來，回家呢。」

蘇容茂笑了：「那倒不是，他不教我，只是我們學校的老師而已。我既然看見了，就不能讓老人家冒著雪等公交吧。」

稱呼「叔」而不是「蘇總」，是蘇容茂的意思。他認為稱呼很能體現親疏遠近的關係，外人可以喊蘇總，但貼身駕駛員就是和親人一樣的，于情于理都該喊一聲叔。

蘇容茂說到做到，真的給劉崑崙調換了工作，而且是一步登天，擔任了大老闆的駕駛員。

到了地方，時間已經過去一個小時。劉崑崙把老人送進門，又拿了兩盒人蔘悄悄放下，陪蘇容茂稍坐了一會才告辭。

「那提前恭喜了！」劉崑崙興奮起來，轉而又想起一件事，一咬牙也說了出來：「康哥，蘇晴喜歡你，你知道么？」

陳老師家住在三環外的經適房小區。聽他們的對話，老人家似乎是蘇容茂的中學老師，退休多年，兒女都在外地生活，就一對老人孤苦伶仃的。陳老師還有慢性病，經常要來醫院治療。遇到雨雪天氣，計程車就難打，更何況是https://m.hetubook.com.com坐著輪椅的老人家，的哥最不願意拉這樣的顧客。

讓劉崑崙佩服的是，蘇容茂的腦子堪比電腦，他打電話從來不查號碼本，去某人家也不用查地址簿，至於送什麼類型的禮物更是全在心裏。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各個部委辦局、駐江央企，林林總總上百號人，密集走動，一天能串好幾家。五十多歲的人了，竟然毫無疲態。

「記住了。」

……

韋康和他碰杯，一飲而盡，道：「在老闆身邊工作要細心，凡事多長個心眼，多觀察。把你看到的，聽到的，都記在心裏，記住了沒。」

時間都耽誤了，本來預定的拜訪下一家也不能去了。蘇容茂說回家吧，今天哪兒也不去了。

這個工作本來是吳剛負責的。而吳剛在擔任大老闆司機之前，是敦皇的安保部長，所以司機這個職務無疑在安保部長之上。據說現在吳剛肩負了更加重要的工作，這讓劉崑崙欣喜又彷徨。按理說吳剛留下的空缺應該由康哥填補才對。自己橫空出世，搶了先機，似乎有些對不起康哥。

「好嘞。」劉崑崙痛快地答應。

劉崑崙一點就透：「我猜是交警總隊長的駕駛員。」

吳剛說：「道理是一樣的，跟老闆開車同樣肩負其他使命。你不但是個駕駛員，還要是一名合格的保鏢，還要承擔秘書和助理的職責。要有眼色，眼裡有活，嘴上有把門的，心裏能藏得住事兒。老闆用人很有章法，他用你當司機，可不是看中你的身手，是想大力培養你的，你懂么？」

……

劉崑崙用力地點點頭：「吳哥，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