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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寺鍾

作者:陳峻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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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顧命大臣 4

第十章 顧命大臣

4

自己辛苦懷胎養大的好兒子,最後卻幫別人作嫁衣,這什麼狗屁宮規,什麼中原正朔,還不如她們遼東人懂得孝敬自己父母才是天地間的至理。
雖然元俞被立太子,對高夫人不是個喜訊,但對高家來說,倒是大好消息,元恪是高太后所生,元俞是高夫人所生,若成為皇嗣,高家便是兩代外戚,貴不可言。
「既不是眼前的事情,舅父,來日方長,我們還可以從容計較,」見高肇滿臉不悅,高夫人反過來安慰著他,無奈地笑道,「難怪我看皇后這幾天氣也順了,笑容也多了,對我也比以前客氣,連說話都不那麼尖刻了,原來是知道我註定會受死,這才生出了幾分菩薩心腸。」
坊間已有傳言,駙馬王肅病故后留下的尚書令之位,也就是大魏宰相一職,即將由高肇出任。
皇上至今還沒兒子,只有高夫人曾生育了建德公主,如果這次兩人都生兒子,那麼,哪個皇子被立為皇嗣,就會給他的生母帶來殺身之禍,因了這種微妙心理,兩個人都盼著對方生的是皇子,但產期一到,兩個孩兒降生,不禁讓元恪不禁開懷大樂,他一舉竟得了兩個皇子。
新娶了皇姑母平陽公主的高肇從外面匆匆https://m.hetubook•com•com走來。
高肇在平城的時候,曾與他家是鄰居,那時胡國珍雖也秩位不高,算不上王公勛貴,但跟高肇相比,仍是貧富有別,兩家來往不多,高肇自慚家貧官小,常上門討好巴結胡國珍,如今來了平城,胡國珍以為有當年在平城的舊誼,高肇會對他另眼相看幾分,便也備了厚禮,送到高府。
咸陽王元禧叛亂逃跑時,于烈、于忠父子把守京城,立功不小,所以元恪親自給於烈的兒子于登改名為「于忠」,歷次叛亂之中,於家的表現都是忠勇可嘉,所以于忠自恃外戚的身份和戰功,自覺是當朝最重要的外戚,于烈病故之後,于忠代襲父職,更以當朝國舅自命。
他掀開托盤上的黃綾子,是幾件精緻的嬰兒金銀玉器。
富貴已極的駙馬高肇,並沒辜負皇上的心意,他入京這大半年來,留心百務,孜孜不倦,從早到晚都召集門客手下商議朝政,顯出一種驚人的才幹。
高肇望了望綠儀殿里侍候的人,高夫人會意,擺了擺手,打發眾人出去,皺眉道:「看伯父神情,皇上是打算立長不立嫡了?」
可不知道打哪兒突然冒出來一個高和_圖_書家。若說他們是太后的親戚,高照容早已身亡,顧不上自己的娘家人。若說他們是高華的親戚,高華不過是個夫人,姬妾的身份。若說他們是什麼名門,聽說他們根本就是冒充的渤海高家之後。
胡國珍聽了發怒,拎起椅子就要去砸高肇,這是高家地盤,眾人又都奉承高肇,當下拉起偏架,反將胡國珍打傷。
高肇來了洛陽后,眾人對他無不阿諛奉承,他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麼強項的客人,酒便醒了一半,上下打量著胡國珍,冷笑道:「世襲侯爵?河州刺史?哼,你們胡家世世代代都是西羌賊寇,是胡酋赫連勃勃的手下,是大夏的亡國奴,就是同樣的官位,也比別人低一等!」
醉醺醺的高肇走到胡國珍所坐的酒席邊時,已經滿嘴胡話,望著胡國珍便破口大罵道:「你這個大夏降將之後,憑什麼坐在我們高家的酒宴上?」
此事過後,高肇更是記仇,屢次在街上爭道、朝上廷爭時不給胡國珍面子,擠兌胡國珍。
于皇後生子元昌,高夫人生子元俞。
于皇后與高夫人的產期極為相近,二人的憂慮,也差堪彷彿。
高肇是個草包,又喝多了酒,自是滿口胡話,南北數國割據多年,m.hetubook.com.com在世祖太武帝手上滅了北涼、北燕和胡夏,又與南齊互有徵伐,所以朝廷上的官員,三個裡面就是一個是降將出身。
來到洛陽城后,高肇變化很大,當初剛應|召從平城來到洛陽,皇上親自到郊外的華林都亭遠迎兩個舅父,高肇、高顯都是土包子,沒見過大世面,當著一眾金鞍玉車的王公大臣,兩人惶恐不安,說話口吃,動作舉止都失卻常態。
胡國珍便也怒道:「禿頭賊,你仗著外戚的身份,到洛陽城飛黃騰達,便不認舊人了么?當年在平城的時候,是誰在我面前自稱晚輩,要我提攜幫忙?先父是太武帝親封的世襲侯爵、河州刺史,胡家世代將族,在河東征戰多年,名滿天下,豈是你這個遼東來的暴發戶可比?」
這令于皇后的堂弟、太尉于烈之子于忠深感不滿。
可沒幾個月下來,高肇也說得一口洛陽城的京腔,因了皇上的賞賜和眾人的巴結,家中漸漸富貴顯赫,上個月咸陽王元禧叛亂被殺,元禧的家產大多被高肇和高顯瓜分,元禧多年聚斂的田產婢僕、金銀珠寶不少,加上皇姑平陽公主下嫁,高肇幾乎一轉眼就從窮光蛋變成了洛陽城屈指可數的巨富。
劉騰不敢說話,放下和*圖*書禮物,躬身告退。
元昌是嫡子,但比元俞小三天,局面就變得更微妙了,如果立嫡,自然是皇後生的元昌當太子,如果立長,那就是高夫人生的元俞當太子。
這次於皇后和高夫人都生了兒子,按說于忠應該支持自己的外甥當太子,可由於「留犢去母」的祖制,于忠反倒在朝上三番五次勸說皇上立長不立嫡,元恪但笑而不語,並不回答他的奏議。
不但高肇娶了公主,他的侄兒高猛和兒子高植也都娶了孝文帝的女兒,高植的婚事招得洛陽城的宗室親貴和公侯大臣們紛紛送禮致賀,高府盛陳筵席,府里花園大廳擺滿了酒席,來客們一波又一波,熱鬧非凡。
「劉公公這麼賞臉來本宮的綠儀殿,有什麼公幹?」高夫人望著面前這個滿臉堆笑、為人圓滑的前朝內侍,嘲諷地問道。
高肇出身卑賤,讀書不多,雖然有料理政事的捷才,但人品平平,如今一旦成了國舅,富貴驕人,門庭若市,越發盛氣凌人。
正說著,前殿已有乾清殿的長秋卿劉騰帶著幾個小黃門,端著幾個蓋著黃綾子的托盤走進來。
高夫人走過去,從劉騰手上接過一條黃金長命鎖,看到鎖片上刻著「善繼善承,國運恆昌」八個字,不禁怒從心頭來和*圖*書,將鎖片重重往地下一丟道:「這太子還沒定下來到底是誰,何必這麼急著來恭賀?皇后也太心切了吧?」
高夫人氣得在殿內走來走去,咬碎了幾根塗著金粉碎玉的指甲。
高肇沮喪地點了點頭,道:「皇上的心意還未最後定下,他數次當眾誇說元俞聰明,不像元昌魯鈍,老臣聽中常侍雙蒙說,皇上擔心兩個孩兒年紀還小,不欲擅加名位,準備過幾年再封太子,但為元俞請的師傅,個個是鴻儒名宿,明眼人一看便知。」
聰明也能招禍!高夫人望著殿下嬉戲著的一對兒女,建德公主和皇子元俞,兩個孩兒粉雕玉琢,聰明可愛,不禁又是甜蜜,又是心酸。
胡國珍不禁勃然變色,自己雖然官職不高,但好歹也是世襲的武始侯,父親是河州刺史,高肇居然會當眾對自己不客氣,是不是他當年討好自己時,心中深藏屈辱之感,今天趁酒醉后說了真心話?
劉騰裝著聽不出她話中的譏刺,依舊滿面笑容道:「奴才奉皇后的旨意,送周歲的賀禮給皇長子元俞,還請高娘娘笑納。」
本來就地位不高的胡國珍,剛來洛陽城就受到這些挫辱,他望著自己還沒滿三歲的養子胡祥,不禁有些心酸。
這場婚宴令武始侯胡國珍終生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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