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臘月筆記

作者:書海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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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百步之外的事情

第三卷

第三十四章 百步之外的事情

他說,阿潤手中握有奎因殺人的證據。只有她有。
之後,她把這些孩子帶到郊外的公寓中。
阿潤聲音柔和,家長們雖然已經記不得她究竟是哪位老師,但是阿潤依舊成功地讓他們捕捉到那些有關孩子的柔軟的東西。
一定是醒來之後,趁機逃脫。
那張整潔的床上,空空如也。
1999年12月24日,第二個孩子失蹤的那天。
「你認為,撲殺奎因,最需要什麼?」司徒看向蓋雲,他希望蓋雲給他一些啟發,或者印證他的想法是正確的。
「怎麼說?」司徒看著他。
她認識那些可愛的孩子,也認識那些孩子的父母。
「這一點,已經有人做到了。」司徒閉上了雙目。
阿潤似乎亦是洞悉了此事,才會如此膽大。
一直都是以這樣的形象出現。

「也即是說作為義大利在外經商的魁首,她已經成功『讓』自己成為享有外交特權和豁免權的外國人。即使她在中國犯下重罪,也只能回義大利受審,中國的警方壓根奈何不了她。包括……擁有特事特辦權力的第三指揮部。」蓋雲說得更明白一些,不過這並不是為了告訴司徒,而是自己先釐清思路。
宋唯突然想起侯起所說之語,他曾告誡自己,離阿潤遠一些。至少不能令奎因看到,阿潤和第三指揮部的聯繫。
六七歲的已經脫離了幼兒時期,逐漸升到了小學的孩子們,激動地離開了父母的視線,跑了出去。
阿潤消失了。
她被粗糙的麻繩綁著,全身上下動彈不得。
侯起以第三指揮部的名義寄出信函,親自解釋,並拜託他們保密,家長們這徹底才安下心來,在之後地方警方的審訊中,對阿潤曾經打來電話之事,守口如瓶。
之後,阿潤又在送豆沙去張洋、李珣店面之時,故意落下豆沙每夜睡覺時必需的被褥,借張洋帶豆沙回來之機,把hetubook•com.com豆沙帶走,製造出自己女兒也失蹤的假象。
她沒打算,把報仇的權利交給任何人。
「我說,你真的沒有嘛?證據那種東西。」蓋雲眯眼,明明帶著笑,卻是試探的意味。
警方難以以正常手段令犯人繩之於法,是多麼痛苦的事情啊。還是奎因這樣連國際刑警都咬牙切齒想要剷除的犯罪集團金字塔上之人。
「包括德叔、德嬸、阿黛、點點、馮娣本人在內的所有人,名字中的首字母都是D的夫人的家人們,你們好啊。」
「對,我在幼兒園整理到小諾的舊物,啊,是的,幾張他和小朋友們出遊的照片,還有……唔,一隻小恐龍,我記得他好像之前遺失了,是她過世的外祖父送給她的吧,這次大掃除找到了,真是萬幸啊。」她假冒幼兒園學校的工作人員,打電話那些孩子的父母,約在錦城大廈附近見面。
在聖誕夜窺伺奎因和司徒的交易之前,在更早以前,當她發現那個秘密時,就已經下定決心籌備這件事情。
他也清楚奎因的那個秘密,那正是白帝在許多年前不肯讓她外出的原因。
「只能一搏。」電梯間到達了十二層,阿潤走了出去。
她的家人,應該永遠和她站在一起。
「那麼,老實說,做到這一步之後,事情才真的到了棘手之處。」蓋雲微微一笑。
阿潤一身黑衣站到那些孩子的面前時,趁著那些家長不注意,向他們招了招手。
對於孩子的家長,她打電話告知他們,孩子在她手裡,如果他們做到對警方保密,十天之後,她會安全地把孩子們送還回家。
宋唯想起什麼,轉身,又望向佛龕。
「當然!」孩子眼睛很亮,那是信賴她的光芒。
她會保護他們的。
不是痛快得瘋了,而是煎熬得快瘋了。
早在十二月初,電梯中偶遇的侯起和她達成一致的默和圖書契。
因為這件重要的又血腥的捕殺任務,孩子們只是引起輿論和鋪引未來的道具。
侯起讓她把奎因交給自己,之後的任何事情都不能再過問。
他因為知道阿潤對奎因的仇恨,推理到幼童失蹤案件也許和她有莫大關聯。
奎因努力回憶著,她只知道點點不斷糾纏著自己要豆沙,她哀怨地看著自己,彷彿不想再愛自己的樣子,令奎因覺得憤怒和背叛。
從沒有過。

宋唯知道,身為第三指揮部部長,趁著阿潤報復奎因之際,將她和她身後的奎因集團徹底剷除才是最當之舉,可是,想起奎因那雙溫柔含情的雙目,他幾乎分不清正邪善惡。
豆沙成功勾起了孩子們幼時的回憶。
「不,不是這個東西。毒品交易這樣的案件因為偵破時間過久,難保不會啟動引渡。而且你的身份註定這樣的證據稍顯弱勢。如果被講這是警察的陷阱之類的話,那就麻煩了。更何況,因為你被十字弓傷過之後,由申老闆全權處理那批貨,他又是個貪婪的傢伙,把貨分銷到了國外,怎麼可能轉做污點證人。所以,只有決定性的可以當機立斷的證據,才可能使她真正伏法。」蓋雲分析之後,面色變得嚴肅:「你知道我說的什麼。你真的沒有嗎?」
她把點點帶到了錦城大廈的頂層,那裡只有一間天台。這亦是提前準備好的。
「沒有關係的啊。跟著老師走,我帶你去一個非常好玩的地方,那裡還有小靜,她在等著你。你還記得的吧,她是你的學妹,在幼兒園時,你們經常玩在一起的。」已經成為阿潤的豆沙輕輕笑了,撫摸著孩子的小腦袋。
他知道自己冷靜的樣子顯得很可怕。
因為她和侯起出現了分歧。
豆沙也笑,她伸出手。
「所以即使抓到人,仍需要證據。奎因殺人的證據。」對於阿潤的執拗,司徒覺得非常疲www.hetubook.com.com憊。
「真的沒有嗎?」蓋雲笑著探向廚房,看著低頭專心撕開咖啡顆粒紙袋的司徒。
那個人襯衣的領口綁得嚴嚴實實,手中抱著一個盒子,一個古古怪怪的盒子,安靜地審視著她,帶著令她震怒的審判的悲憫目光。
直到門鈴響起。
因為不太確認幾個小時之後的情形,但是因為上一次相當順利,所以只能暫且安心。
啊,是豆沙老師!
宋唯想起此事,覺得頗為怪異。
可惜,阿潤不信任何人。

司徒沉默地看了蓋雲一眼,他起身走到了廚房,想要衝泡一杯速溶咖啡。
因為對小山的感情太過深刻,所以在無法未得到警方的支持之時,她做出什麼都不意外。可是站在司徒的立場,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他沒辦法勸阻和評價,況且如果不讓她做這些事的話,阿潤下半輩子怕是再難睡上一個囫圇的好覺。
侯起看著她的目光冷靜高傲,阿潤找不到從前的痕迹。但是她也沒有打算去和侯起攀什麼交情。他是警,她是賊,從前眼睛中的情和義變成了現在琢磨不透的迷霧。
阿潤沒有死,只是暫時的窒息,他剛剛已經觸過她的鼻息。
當然,這之前的一切都確實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但是,那些千絲萬縷的隱形的線已經慢慢觸碰到她身體的每一個器官,豆沙的失蹤,才是真正的誘餌。
宋唯從抽屜中拿出一卷紗布和碘酒、剪刀等物,準備在浴室簡單地處理一下手上的頭部。
「什麼?」司徒一時沒聽懂。
「嗤。」司徒斐轉身:「如果你指的是之前那次和奎因集團交易的證據,我可是早就丟給第三指揮部那些傢伙了。」
他眯著眼,看著已經被自己放回原位的唐小山的靈位。
連張洋、李珣都不知道她的計劃,所有人都被她欺瞞。
這些事,一件件、一樁樁,社會新聞和警方懸賞鋪天蓋地和圖書地報道著、張貼著,那家人自然不會注意不到。從德叔在電梯中提醒她多起孩童失蹤之事時,到阿潤故意打電話分別告知德嬸和點點,豆沙也捲入失蹤案中時,她知道德叔、德嬸、點點,甚至包括……奎因也已經漸漸走進自己的陷阱之中。
她專心致志地擦著小山的牌位,佛龕後面的小櫃中,是小山的骨灰。
她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侯起。事實上,阿潤從來沒有打算告訴他自己已經得手的事情。
他們多喜歡豆沙老師啊,帶著他們長大的那個非常有親和力的保育老師,經常吹著鐵哨子讓他們注意安全的豆沙老師,是記憶中溫暖的象徵,像一座穩固的城堡。
在奎因醒來之前,她回到了十二層的家中。
「你是說殺人的證據?」司徒呷了一口咖啡,垂下雙目,許久,才抬起頭,戲謔地笑道:「我怎麼會有。」
他們仰頭,看著豆沙,笑了笑。
「你知道的吧,馮娣,唔,你們習慣叫奎因夫人。對,那位夫人現在是意國在中國的重要商業代表,她和阿瑟使館夫人刻意交好,因此得以簽針引線,走入上流社會。還有一點,早在白帝未死之前,夫婦二人已經加入意國籍。義大利著名商人代表,這是她回國之前,拿到的免死金牌。」蓋雲望向司徒。
況且,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把甥女找回,告慰鶯鶯亡魂。
奎因睜開雙目時,她的對面坐著一個安靜的人。
她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被別人囚禁、審判的一日。
什麼樣的東西,會藏在非警方人士手中,而且是只有她有的東西。
窗外是一片黑暗。被餘暉曬過的屋頂在源源不斷地蒸騰著熱氣。
「奎因被捕之後,你要如何處置呢?馮娣更改姓名,成為白帝夫人奎因之後,從未親自殺過人,所以她從未留下過任何可供警方參詳的犯罪證據。並且她已經脫離中國國籍,除非能證明奎因夫人正是之前www.hetubook•com.com犯下累累血案的馮娣,又或者,證明她曾在中國國境殺過人,那麼外交保護自動啟動,警方根本無法奈何她。」蓋雲知道這大概是最為難第三指揮部諸人之處。
關於如何處置奎因,侯起含糊地說有證據,但是之後又避而不談。
「確定可行嗎?」侯起用刑警的身份審視著阿潤,並且問題尖銳。
「你好啊,夫人。」做著奎因夫人對面的阿潤微微笑了:「不,還是一起問候好了。」
孩子牽著她的手,有些遲疑:「老師的頭髮變短了。媽媽/爸爸還在那裡。」
司徒自從回國,從未主動找過他,包括那次在醫院之內。這是第一次,且遲遲不離去,蓋雲推測他是何意,主動提及馮娣,探他反應。
假說在幼兒園整理到孩子的舊物,希望交還。
宋唯打算清洗、包紮過傷口,就把阿潤送到警局。
當豆沙再次出現在點點面前,而點點因為擔心,毅然決然跟著豆沙走到阿潤的面前時,阿潤知道自己終於成功了。
這是……什麼地方。
阿潤覺得自己快瘋了。

「首先,要抓住她吧。」蓋雲丟下手上糕點,笑了起來:「連這一點,都很難做到。奎因的身邊永遠保鏢重重,哪怕在獨自生活的公寓,公寓樓外亦安排布放了一層又一層的保鏢。這也是第三指揮部蟄伏在錦城大廈許久,卻不敢行動的原因。」
「您能幫助我的吧,警官?」阿潤想了許久,覺得侯起是最佳人選。
唯有如此循序漸進地令那些與點點不熟悉的孩子失蹤,再到豆沙失蹤,奎因才會認為這是和她固若金湯的犯罪王國沒有任何交集的偶發拐騙事件,而不是警方刻意設計之事。
「我知道。」司徒握著水杯,情緒低沉。
宋唯思索著,走到安置阿潤的卧室。
死人還會做什麼呢?
一直都是如此。
阿潤取出衣服擺在床上,天氣雖然有些寒冷,她依舊選了那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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