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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毛病經年未改，她其實總忘記在日常生活上細意照顧自已。

方竹感覺相當糟糕，好像明星曝光戀情，非得找一些理由來解釋來掩飾。

她說：「怎麼這樣說呢，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

何之軒只是看著她吃。她沒有看到他正專註地望著她，只顧埋頭把餐盤內的食物解決，一連八隻全部吃光，才發覺自己忙碌一天，午餐未進，是真餓了。

方竹叉腰：「我要是不主動，怎麼能把你搶到手呢？你這麼難追的人，我多不容易？」她當時想，追他追得那樣辛苦，在一起的日子得盡他的呵護，可總是怕這是一個泡沫，一戳就破。

方竹聽著，心中莫名一暖。他的關心一如既往，其中是否有她所無法忘懷的溫柔？不好就此沉論下去再細想，她搶著說：「我知道了，我這樣寫他們公司，他一定會記恨。不過無所謂，這樣的情況我這幾年遇到不少。」

掌勺說了句「慢用」就退了出去。

方竹捧著杯子，沒有說話。

她開始喝烏龍茶，還是寫畢業論文那會兒。

日日抱著那樣的隱優，終於成為現實。

何之軒答：「他畢競是曉曉的父親。」

何之軒為方竹布菜，方竹細意品裳。掌勺手藝很好，比何之軒的手藝好wwｗ•ｈeｔuｂｏok•cｏm•ｃom。

何之軒坐在那一頭，問：「午飯沒吃吧？」

何之軒望了她一會兒，才說：「我看過你採訪史密夫的那篇報道了。」

她說話的時候沒有去看何之軒的表情，她不想從對方的眉頭眼額間多加揣測。

他無奈地說：「方竹，你得學著自己照顧好自己。」

她知道他工作很累，可還是照顧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慚愧的她只會抱牢他的腰撒嬌撒痴：「又麻煩你照顧我啦！」

何之軒就隨口建議老師傅可以做做定製個性化搪瓷杯的小生意，後來老師傅果真自力更生開了網店，生意意外紅火，把當初給何之軒做的那隻杯子當做店內的限量飯來供應。

他問：「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史密夫和曉曉的關係？」

何之軒就給她買了烏龍茶回來，還順便送了個搪瓷杯子給她。他前不久正好採訪了一家虧損嚴重尋求轉型的搪瓷廠，廠里即將下崗的老師傅同他談得來，就幫他做了個杯子，在杯身上燒了「芳草句，碧雲辭，低徊閑自思」幾個字，繞著杯身一周，老款杯子被老詞句一襯，倒顯得新穎起來。

他講：「方竹，你總能為自己做的事找個合情合理的解釋。」

何之hｔtps://ｗｗw.ｈｅtｕbｏoｋ.cｏｍ•ｃｏm軒那一年忙著在外地跑新聞，回家后看到桌子上堆了好幾盒雀巢咖啡，就說她：「別老拿咖啡提神，有害健康。」

在何之軒眼內，她的洒脫、堅強、坦率一如既往，時光從未在她身上流逝過，她好像仍站在那原地，怎麼回事？

這叫什麼話？他在抱怨還是諷剌？他的聲音這樣平緩，她聽不出來，可她還是不由自主繼續添油加醋：「很多人分開了，老死不相往來，那樣真不好。你瞧，我們還能是朋友，多好？我正好接了這樣的一個採訪，我很看好你們目前進行的事業，你真的不用謝我，我是公事公辦，又能幫朋友一個小忙，何樂而不為呢？我是個有責任心的記者，你以前可是教會我很多的，我覺得你說的都對。我們要客觀，要真實，還要有民族情操。何之軒，你說我講的對不對？」

方竹清了清喉嚨，決定先發制人：「你找我是什麼事？」

而今想來，方竹也只能幽幽一嘆，眼角覷著那人。

何之軒果然未將話題再放在李曉身上，他說：「史密夫在中國市場收購中國的品牌，收並渠道，做淡產品，在商言商沒有錯。但是對本國產品打擊太狠。他在大中華區任職七八年，是個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道的中國通，有很多不良嗜好和不良的朋友……」

方竹拿起桌上的紙巾，抹抹嘴，點點頭，望望桌上的空盤子，如今已經不會再撒嬌撒痴，但還是會慚愧。

看起來何之軒也是熟客了。

這是他在猶豫時候會做的動作。

何之軒逗她：「嗯，拿什麼謝我啊？」

她閉口不想再問下去，她也知道何之軒就算知道更多內情，恐怕基於對李曉的情分，基於他本人的為人準則也不會講出來。

自己老早以前一忙起來就會忘記吃午餐，回到家裡把鞋子一甩，往床上一躺，呼呼睡去。等到何之軒歸家已經老晚。自己睡得迷迷糊糊，醒過來，就能看見餐桌上或放一盤餃子或放一盤炒飯，香氣撲鼻，讓她立刻抓過飯碗吃狼吞虎咽。

「他因為在大中華區業績卓著，明年可能會進美國總部董事會……」何之軒緩緩補充道。

如影隨形的記憶竟然這樣難以擺脫。她仍舊保留當初拿到搪瓷杯子時候的鮮亮記憶，記得自己笑眯眯的模樣，對何之軒搖頭晃腦說：「師兄給的茶就是好，師兄給的杯子就是好。」

何之軒笑了，他笑得很輕，還是那樣好聽。他的聲音原本就是可以當男主播的，他不知道當年她多麼喜歡他在講台上侃侃而和圖書談的聲調。

這麼一擊即中，他原本就是個坦率的、從來不去迴避任何人和事的人，只除了她最初的追求。

她想要辯駁，又不知從何辯起。他說得對，是自己時隔這麼多年仍無長進。她只好問：「今天你找我……還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嗎？」

方竹為論文焦急得直想扯頭髮：「一到十一點就想睡覺，不靠咖啡我靠誰呢！」

待她吃完，何之軒再把碗筷一一洗凈。

那時她的畢並設計導師是出了名的習鑽難搞，她的論文改了十來遍還是害怕過不了，不得不加班加點開工，把雀巢咖啡當白開水喝來支撐一夜。

方竹認真思了一思，聲音不禁尖歷幾分，問：「李潤對曉曉做的事情，心裏都有數？」

方竹一愕：「你怎麼會知道他們的關係？他們兩人真的有關係？」

何之軒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時，轉了轉。

再後來，方竹做選題，又採訪到這位老師傅，看到他那間三百平方米的作坊里擺著同自己用的杯子一模一樣的杯子，看得竟然痴住。

方竹聳了聳肩膀：「Who Care？」

何之軒沒有答她，他似乎並不想再提這些有關這個女孩生前不堪的故事。

何之軒在微笑，方竹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在微笑。她說：「你說的都ｗwｗ•ｈｅｔuboｏｋ•coｍ.cｏm對，沒有錯。」

掌勺的適時送進來一隻蒸籠，揭開籠蓋，包得姣好的蒸餃只只如玉，壘得整整齊齊，正好八件。掌勺的對何之軒說：「用你教的方法和的面。」

何之軒總喜歡揉她的發，當她是個小姑娘，他會嘆氣：「你總是這麼主動，把我想乾的都幹了。」

何之軒說：「怎麼還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她就小貓兒似的湊到他身邊，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方竹撥弄著手指頭，他們總是這樣，她尋來各樣理由講上一大堆，他只消說一句話，技能把她拿捏住。她不服氣的時候就會逞強，直到他果真就此放棄她。

那麼，他來尋她講這些話，又是所為何來呢？她一臉問號地望著他。

那人依舊沉穩，依舊內斂，看多一眼，都忍不住心內深深地悸動。她從未忘記的悸動。她只能把目光調到茶杯上，裝作不在意，也只能不在意。其實，她是惴惴的、坐立不安的，她是真怕自己現場表現稍遜半籌。想著，她的面孔又開始一陣紅起來。

何之軒又說：「謝謝你，方竹。」

方竹問：「那麼，史密夫和曉曉……」那洋鬼子少說也有四十好幾，看到他的名字就在李曉的客戶名單上，她當下就反了胃，想深入調査，又怕深入調查最後得知更多李曉不想為他人所知的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