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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再遇上

作者: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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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心人(六)

第四章 有心人(六)

方竹低聲問:「爸爸睡著了?」
「得這病右不能吃火腿,容易上火,阿姨你還是把這個拿回去吧!」
「還記得年少時的夢啊,像朵永遠不凋零的花。」
一路人?方竹愣住了。血脈的關聯是斬不斷的,她是方墨簫的女兒,在外人眼裡,他們總歸還是一對父女。
當初同父親、同何之軒斬釘截鐵做出各種決定的是自己,可如今在茫茫然然的人也是自已。
方竹沒有扣擎友們說過那樣的情最,她只是在最早的那幾年,流下悔恨的眼淚告訴她的朋友們:「你們都想錯了,當年錯的那個是我,不是他。」
昨晚莫北對她說:「你真是上輩子欠了何之軒的。」
或因她走得太遠太勞累了。
張林臉上有些氣憤的樣子,輕輕推開門,指了指小廳里四處擺著的補品鮮花,都是探病的人送來的,堆得小山一樣高。他說:「這裏什麼都不缺,就缺一個女兒。師長從北京回來以後,身子骨就沒好轉,在北方受的風寒侵到肺里去,這一病就是如山倒。以前他多神氣呀,現在我看著都……」
他終於答允了她,就像父親對她的離家出走最後的默許。在辦理好手續的時候,他對她說:「方竹,不是你所想的就是當然的。你武斷又衝動,我竟www.hetubook.com.com然一次次陪著你一起衝動,你沒說錯,我們都失敗了,我從來沒有像這次敗得這麼徹底,再這樣下去,我們或許真的會互相抱怨、互相仇恨,確實沒意思。」
她不知道她年少時的夢、年少時的花算不算已經凋謝了。
那時候幾乎是他這輩子最狼狽的一刻,他的風度、他的姿態都變得不像原來的他,她一直在想,真的是她把他折騰到這步境地。
方竹抓緊門邊,深深吸口氣,又呼了口氣。她咬一咬唇,輕悄悄退了出來。
張林喜不自勝地點點頭。
張林急了:「好容易來一次,你別再犟了。」
外頭的曰頭升得高了,陽光好比利劍,刺到眼睛里,一下就讓她流下淚。她慌忙用紙巾鑔了個乾淨,往醫院旁的小店處轉上一轉,只有賣鮮花的開了門。她在花店裡挑了很久,最後在店主的建議下,扎了一個適合在病房擺放的百合花籃。她提在手上又回到病房區。
她和何之軒在結婚之後最激烈的一次冷戰,是她深深愛著的男人有整整兩個星期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在這兩個星期里孤獨和空虛幾乎讓她的心理防線崩潰,她拚命想要尋找一個堅強的盾牌把自已武裝起來。
何之軒在兩個星期和圖書之後出現在她面前,她說出:「何之軒,我們離婚吧!」
方竹捏捏額角,一步一步緩緩地再次走出了醫院。
然後她忘不了那時候他的眼神,沒有神采、沒有自信、沒有淡然、沒有憤怒,一切情緒都消失不見了。他那時的眼神就成了她心上的傷口。
方竹認得這是張林的聲音。
這一次她才走到病房門前,正好遇到張林推門出來,對方抬頭一見是她,又驚又喜。
這就如父親所說過的,一切需要自負盈虧,不好埋怨他人的。方竹想,她還是能正視自己的。但路怎樣走,這是一道論述題,她不能去多想,走到了今天,更加不能再去做任何奢望。
「會加班的,來晚了會妨礙他休息。」
方竹無奈笑笑,在最後,她還是兩手空空回到這個原點來。
方竹關了郵箱,決定還是去一趟西區找找阿鳴。她還想再具體詢問關於史密夫和李曉的事情,阿鳴收了錢辦了點事,但是並沒有把全部訊息吿知她。這需要她花時間和技巧去追尋。
方竹搖搖頭。
再次做下一個決定,沒有衝動的當時來得容易。
只是被埋得太深,無法愈合那條遮不住的永恆的裂痕。
張林用不太信任的眼神瞅著她。
她是忍了很久仍舊忍不住地去猜測m.hetubook.com.com,他對她的愛是否依舊如當初?幾番相遇,她仍然抑制不住那原本以為已經埋葬心底的情愫。
「破鏡重圓」是一個很美好的成語,但她想,鏡子上的裂痕永在,婚姻里的雙方,怎麼才能在裂痕里天長地久?離婚以後,何之軒遠走他鄉,一直沒有再同她有過聯繫,一直到這次回來。
張林仍然狐疑,問:「說好了?」
張林側身攔住想要轉身離去的方竹,說:「方竹,你不陪陪你爸爸?」
這讓她無端端又悲哀起來,無論是面對何之軒,還是面對父親,她都是一種無所適從的彷徨,隔了這幾年,這彷徨有增無減。
方竹點頭:「說好了,你放心。」
當年他的轉身離去也是負氣了的。
方竹洗漱完畢以後,開了電腦收了下郵件,把近幾日的郵件看過一遍之後,忽然發現線人阿鳴已經很久沒有和自己郵件或簡訊聯繫了,最近的一次聯繫還是阿鳴給了她李曉的客戶名單那次。
方竹說:「不要叫醒他。」她把花遞給了張林。
方竹看他從十來歲參軍就跟著父親,如今同自已年紀一般大了,說話到了激動之處,還是有種孩子氣的難以自持,看得她心頭也酸澀起來。她說:「小張,我想好了會再來的。」
她的心弦顫起和圖書來,對張林說:「你放心,我會說到做到的。你們都是有心人,謝謝你們。」
方竹便退了一步,說:「告訴爸爸我來過了。」
她撥了阿鳴的手機,對方一直是關機狀態。這不是正常的情況,伹從事夜店工作的人行蹤一般都會漂泊不定,她亦不可枉斷。不過現狀如此,她是毫無辦法的。
「下了班再來?」
她回過頭的時候,忽然莫名感覺背後一束光,離得越近就越發吸引她,把她從迢迢千里之外吸引到這邊來。
清晨的空氣清新,她的頭腦清晰,一邊騎車一邊思忖,是不是要買些什麼去?但此時甚早,她找不出應當買的東西。
張林嘆氣:「我跟者師長這麼多年,看著你們家這麼多事,你們父女倆明明就是一路人,才會不對盤的。可父女終歸是父女,哪裡有隔夜仇?」
是的,虧欠,是除了愛之後,她對何之軒最濃最重的情感。
就像歌里唱的——「走把,走把,人總要學著自己長大。走把,走把,人生難免經歷苦痛掙扎。走吧,走吧,為自己的心找一個家。也曾傷心流淚,也曾黯然心碎,這是愛的代價。」
這是在塵埃落定后的痛悔,一切都無法回到最初。她一昂頭走了過去,就不能回頭了。
兩人分開后的這些年,她無時無刻和*圖*書不在思念他,但是從沒有妄想他會折返,再度同她牽手。牽手連著心,她怕她補不回當初破碎的東西,再面臨一次失敗。
屋裡頭另一個陌生的女聲說:「我曉得的,這師長啊,跟我說想聞聞火腿湯的味道,我就做了擱這兒給他聞聞。小張你就放心吧!」
這是為李曉追尋一個原因,或許,也是為了她自己。
張林重重權了口氣:「以前方竹的媽媽最拿手的就是這個菜。」
街邊的小店內飄出熟悉的老旋律,方竹放慢速度,仔細傾聽,原來這首歌叫《愛的代價》。
一路想一路把車騎到了醫院,方竹沒有費多大的工夫就打聽到父親的病房,值班的護士還多事叮囑:「要送禮的話直接給他們家保姆就行了,病人要靜休,沒有什麼空來管別的閑事。」但是轉眼瞧見方竹手裡並沒有什麼禮物,覺得很奇怪。
父親病房所在的這層樓安靜整潔,她看好門牌,在門口鼓了很久的勇氣,想要敲門,沒想到手剛剛碰上去,門使微微敞開了。這是一間複式的病房,門進去是一個小廳,正好有人在里失講話,聲音也是小小的,怕驚醒床上的病人似的。
她給自己做下了個決定,走出了亭子間,取出小自行車,往徐斯給她的地址行去。
方竹別過頭:「我還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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