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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怕不再遇上

作者: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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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這是愛(六)

第七章 這是愛(六)

她有多長日子沒有見到他本人了?上一次還是他特地趕去飯店看望她的。她的父親從來沒有拋棄過她,在她背後為她解決了多少問題?
肥胖的中年白人的身體壓覆在纖細而年輕的中國女孩的身體上,做了馬賽克處理,但是年輕女孩臉上的厭惡表情明明白白。
方竹站定在父親面前,看著他的睡容,他看上去似乎是真的很累,唇抿得很緊,也許是感到很多事情是自己力所不能及的。她想起行將就木的李潤,她不知道有沒有一種蒼涼的蕭索盤旋在父親的心頭,而她對著父親睡顏的那一剎那,有一種轟然從頭頂劈開。
何之軒握住她的手,對她說:「好。」
何之軒將熱茶遞到方墨簫手內,他喝了一口熱水,從懷裡聿了表來看時間。方竹看得清楚,是同表哥一起買的那一塊。父親在表扣上系了一條銀鏈子,方便攜帶。他一下子打開表面,看一眼時間,再關好,放回懷裡。
所以她用了全力來恨這個父親,如此冷,如此硬,並且給自己構造了一個隔絕父女之情的世界。她和李曉一樣愚蠢。
方竹說:「他就坐在嘉賓席。」
「您也知道?」
方竹推開門,何之軒等在門外。
他說:「我送你。」
方竹攥緊那隻重如千斤的紙袋:「李總,您放心。」
「我讓小何無論如何不管用什www.hetubook•com•com麼辦法,一定要把他帶來。」
何之軒在室外抽煙。
李潤說:「我不想讓如風和凱文摻和到這件事情里來,她們都不能算是曉曉的親人。」
李潤如釋重負一般闔上眼皮:「拜託你們。」
方竹從沒如此刻一般,覺得自己錯到離譜。
李潤慘然地笑了笑:「小方,你可能查到過他也是傷害過曉曉的那些人中的一個吧?」
「是啊,『孔雀』是從他手裡回購回來的,今天是揚眉吐氣的時刻。」
不懂得表達的男人,沒有見妻子最後一面。在她看來,是全然的失敗,而今再看,她也有與父親一樣的失敗。
李潤從身邊的包里拿出一隻信封遞給方竹,方竹沒有即刻將裏面的東西拿出來。
方竹捧著父親的掌,把臉貼在他的掌心。
方竹知道已經制止不住自己的渴求:「我去。」
抵達警局,方竹才拿出紙袋裡所有的證據。
於是,方竹握住了父親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她哭了,這麼多年以後,第一次在父親面前把眼淚流得如此洶湧。
「曉曉太天真了,她以為她拿自己很史密夫做交易,就會為我買回『孔雀』。」他頓了頓,「小方,我想請你幫我去一趟警局,我有史密夫……欺負曉曉的證據可以提供給警方。」外面企業重新钃起之旅正在https://m.hetubook.com.com如火如荼。李潤的選擇讓方竹始料未及。
母親說:「你爸爸只是不懂得表達。」
而那之前的一次,是母親去世后,她隔著電話一邊流淚一邊對父親吼叫:「你怎麼能這樣對媽媽!」
她明明討厭做這樣骯髒的事情,為什麼非要讓自己深陷泥淖?
她一直是曉得的,就是不肯去承認。
她一抬頭,看見表哥在同她眨眼睛。
父親說:「回來就好。」
這裏的病房每一間都配了鎖,何之軒有鑰匙,把門打開。他沒有跟著方竹進去。
何之軒抽出車前的面巾紙給方竹,方竹印掉眼角的淚。
幹警嘆氣:「小姑娘涉世不深,太容易上當了,如果老外真敢公開這些照片,他自已的前途也得報廢。」
方竹用眼睛細細打量身邊的父親。
「李總。」
方墨簫說:「擱在身邊也是操不完的心。」他伸手撫摩著放在枕上的藍色圍巾,方竹的眼微微熱起來。也許許久沒有同父親說過話,她並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往父親身邊靠了一靠,下意識好讓別人知道他們是一對親密父女。
她望著父親,白天光亮,能讓她看清父親臉上的滄喿,溝壑分明更甚從前,她心內莫名一慟。
父親的手,輕輕揉她的發,她聽到父親無奈的聲音:「傻女,哭個毛。」
方竹說:「好吧https://m•hetubook•com.com。」
方竹驚駭:「李總?!」
方竹在這些年頭一㈣碰上家裡長輩們齊集一堂的情形,她身邊的何之軒只是淡淡一笑。
房內開著橘黃小燈,睡容安然的父親被照出一頭花白的頭髮,他枕在一條舊了的脫了線的藍色圍巾上。
「我猶豫了很久,我不能原諒傷害我女兒的罪魁禍首,我恨不得親手宰了他。但是我的身體不行了,我唯一能為曉曉做的,就是在史密夫面前證明我們贏了,然後把他送進監獄。直到今天早上,我才下定這個決心。」
李潤說:「史密夫私生活一直不檢點。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和曉曉遇上的,也許是一年多前我正為回購『孔雀』傷腦筋的時候,曉曉回來告訴我,她有辦法搞定回購的事情,保證我不會被刁難。我還記得她當時揚揚得意的樣子,我以為她在說笑話,我根本沒把這些放在心上。曉曉去世以後,我從她的電腦里找到了她和史密夫的郵件,然後找人查了她的事情,在她的圈子裡査到了這些照片。我一直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些東西交給警方,交出去等於把曉曉做過的那些事情全部抖了出去,我女兒生前的名聲就毀了。我是多麼希望她在大家的印象里仍是個純潔可愛的女孩。」
經歷了一場商業秀,李潤非常疲勞,閉著眼睛喘了一會兒,才說:「www.hetubook•com•com小方,你看見史密夫了沒有?」
「她太莽撞,太不自量力,太不看後果,她根本不知道她爸爸愛她,就算她成功了,她爸爸也不會開心的。」
方竹搖搖頭又點點頭,虛弱地說:「我想去看看我爸。」
方竹想起曾經問過母親,緣何愛上父親如此冷硬的男人。
何之軒說:「比你早知道四個小時。曉曉是個傻瓜。」
方竹久久不能成語,李曉渴求親情,渴望父愛,卻選擇了最錯誤和最愚蠢的方式。她再也沒有可能回來了。
他問她:「都好了?」
她起身離開。
「不是。」李潤說,口氣斬釘截鐵,「我想讓他知道曉曉不是白白送死。」
方竹羞愧。
方竹嘆:「這場發布會沒有白做。」
二叔笑道:「你就吹毛求疵。我家兩個小的都在紐西蘭,都去了七八年也見不著兩次面,換你這樣你就知道苦惱了。」
二叔笑道:「還是女兒在身邊好,有人照顧。」
姑姑將方竹拉到病床邊坐下,說:「方竹,很高興在這裡能看見你。」
此時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何之軒已經熟門熟路,同住院部的護士打好招呼,領著方竹上了樓。
何之軒陪著方竹進門,徐斯笑道:「喲,今天巧,一家人都到齊了。」
長隼們並不排斥何之軒的在場,且他還更為熟練地為在場諸位倒茶切水國,儼然是主人摸樣。方墨簫看著何之hetubook.com•com軒微笑。
何之軒迴避了。
方墨簫對自家兄弟說道:「哪裡好?養得不知道自己的苦。哼!」一手重重搭在方竹的肩頭。
他們由會場的後門轉了出去,何之軒的車就停在門口。他是有備而來。
方竹不知伏在父親床頭啜泣了有多久,後來又是如何被何之軒送回公寓,早上醒來的時候,兩隻眼睛腫得像核桃,而昨天發生的一切,好像是做夢。何之軒問她:「今天去不去你爸那邊?他明天就出院了。」
郵件記錄里有她用不甚標準的外文質問老外為何沒有屜行他們的交換條件,老外用調侃的口氣回復「如果你的身體有一個品牌的價值,那麼姑娘,你對自己估價太高了」;年輕的女孩不憤地回信咒罵,老外回信威脅將把他們的照片放在網路公開或者直接郵到她父親的公司;然後老外不知廉恥地用照片威脅女孩繼續出去約會,女孩沒有再回復。
何之軒說:「楊筱光在今天的現場看到傷你的犯人,她已經報警了。」
父親的手,重新回到了方竹的生命之中,她的渴望從未如今晚這樣蔓延開來。全部的委屈和悔恨化成淚水傾瀉而出,把年少的輕狂拂掃。
方竹坐到李潤面前。
在車上,方竹問:「你知道了?」
方墨簫的病房裡有客人,表哥徐斯正伴著姑姑、二叔和父親說笑話。
父親說的卻是:「這是你同你老子講話的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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