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是你（四）
「你只憑一己之力，如何能報得了這份血海深仇？」
葉凌雲鄭清淮一同擠眉弄眼：「賀三，你身上的傷勢重不重？」
是啊！
程錦容的反應，令賀祈眸光微暗。
……
語氣中的篤定，令程錦容失笑不已：「你對我倒是有信心。」
鄭清淮飛快伸手，重重拍了葉凌雲的後腦勺一巴掌：「智者見智，淫者見淫。程姑娘為賀三看診，你這個心懷齷齪之人，儘是胡思亂想。」
程錦容的唇角抿得更緊，目中閃過悲慟和苦澀。旋即，目光又化為堅定清明：「徐徐圖之，一步一步慢慢來。我要先考進太醫院，成為女太醫。以後能正大光明地出入椒房殿，見到裴皇后。」
「一言為定。」賀祈也笑了起來。
一陣無言的沉默后，賀祈低聲道：「對不起，你不想聽這些，我以後不說就是。」
看賀祈的架勢，問也不肯說。程錦容索性也不追根問底了，只輕聲道：「賀祈，我身世複雜hetｕｂｏｏk.ｃom•com，進宮後生死不知。我一心只想見到我娘，無心也不想嫁人。」
前世的年少愛戀，兩年的夫妻之情，豈能輕易忘卻？
片刻后，門開了。
賀祈挑眉，也笑了起來：「我逼著他們三人一同操練，參加大選，是為了鞭策他們上進。其實，我心中有數，臨陣磨槍效果不大。表弟能入選，委實出乎我意料。」
程錦容略一猶豫，不答反問：「裴皇后之事，你知道多少？」
程錦容：「……」
他果然隱瞞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裴璋喜歡她的柔順可人，會細心照顧她的衣食起居。可裴璋，從未以為她會真地離開裴家，以自己的醫術立足世間。
頓了頓，賀祈又問起了程錦容：「你同樣身負血仇，可曾想過要如何報仇？」
在賀祈的眼中，她不是裴家表小姐，不是需要人精心呵護的嬌弱花朵。她是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程錦容！
想到朱啟珏和-圖-書那張腫如豬頭的臉，程錦容啞然失笑：「朱公子頭臉上的傷雖然難看，倒是沒什麼大礙。敷幾日藥膏，待進宮面聖之日，應該能消腫了。」
「對啊！程姑娘替你治好傷了沒有？試一試，胳膊能不能抬得起來？」
賀祈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去演武場練練，不就知道了。」
賀祈想了一夜，早料到程錦容會這麼說，既未反駁也未糾纏：「我知道了。」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過灼熱，或許是他話語里對她的自信有些灼人，程錦容心裏湧起陌生奇異的暖流。
說恨，無從恨起。宣和帝不知「裴皇后」的真實身份，也被蒙蔽在鼓裡。可親娘裴婉如的悲劇命運，皆因宣和帝而起……
葉凌雲：「……」
程錦容抬起眼：「賀祈，你為何心悅於我？或者，我該問你，你是從何時開始心悅於我？」
後來，他確實死在了戰場上。
按著每年御前侍衛大選的慣例，一般只選ｗwｗ.hｅtuｂoｏｋ.coｍ•cｏm十人。今年宣和帝龍心大悅，選了二十人。朱啟珏因「堅韌不拔」的意志一併入選，確實是意外之喜。
在外面等了許久的朱啟珏，終於忍不住敲了敲門：「表哥，葉四和鄭三也來了，都在外面等著你。」
也最多消腫，青淤完全消退，是不可能了。
賀祈答道：「此次入選的御前侍衛共二十人，五日後一同進宮面聖。」
程錦容凝視著賀祈，輕聲道：「前世你於我有救命之恩，我未能償還。今生有需要我幫忙之處，我絕不袖手。」
我知道了算什麼意思？
提起宣和帝，程錦容心情複雜之極。
這回，輪到賀祈避開她的目光，不肯和她對視。
之所以五日後，是因為這二十個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
程錦容將到了嘴邊的話忍了回去，扯開話題：「你已是六品的昭武校尉了。何時進宮當值？」
就連大伯父，也只是隨口哄她。打從心底里，並不以為她能考進太醫ｈtｔｐs://ｗｗｗ.heｔｕbｏｏｋ.ｃoｍ.ｃoｍ院。
賀祈眸光一閃，淡淡道：「以牙還牙，以血還血。」
賀祈凝望著程錦容，聲音輕柔：「我知道，你一定可以。」
你的心意，我註定只能辜負了。
「三年後，這個隱秘被揭露，裴皇后在宮中自盡，六皇子大病一場后夭折殞命。」
以身相許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前世孤寂又冷厲的黑衣少年，程錦容心中泛起一絲酸澀和憐惜。聲音柔和了幾分：「賀祈，你以後有何打算？」
賀祈受傷最輕，朱啟珏負傷最重。
「六皇子，是你同母異父的親弟弟。」
短短八個字，透出無盡的冰冷和殺意。
其實，你的心裏還有裴璋。
「該知道的，都知道。」賀祈看著緊緊抿著唇角的程錦容，明知自己接下來的話語太過殘忍，也不得不說：「你的親娘，被已逝多年的太子妃和永安侯聯手設計陷害，做了替身。如今在椒房殿里的裴皇后，就是你的親娘。」
「好，」程錦容舒展眉頭，笑得愉悅：和圖書「待我考進太醫院那一日，一定親口將喜訊告訴你。」
賀祈深深地看了程錦容一眼：「以永安侯為人，一定會想盡辦法阻止你。你和永安侯註定會反目成仇。所以，你才堅持和裴璋劃清界限。」
每見裴璋一回，心裏的傷疤就被狠狠刺痛一回。鮮血淋漓地提醒著她，她和裴璋之間隔著如海深仇。
兩人都似忘了之前「提親」一事，像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各自回到熟悉的安全的朋友身份。
賀祈似是察覺出她複雜難言的心情，低聲道：「以後，我在皇上身邊當差。等你做了太醫，也有個照應。」
「你的仇人，是永安侯，是二皇子，是當年揭露隱秘的鄭皇貴妃，還有未來的儲君大皇子。」
賀祈只當沒聽出程錦容的言外之意，微笑著點頭：「好。」
程錦容：「……」
……
皇權至上，她的仇人一個比一個強大。她要如何報仇？
賀祈的目光太過明艷照人，程錦容移開目光，不肯和他對視。
當然，只有報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