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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二姐姐，」程錦容輕聲安慰：「剛才只是意外，皇上和娘娘都沒有怪責你。你也不必自責自苦。」

鄭清涵平日最愛端著名門閨秀的架子，自恃矜持優雅。其實心眼小愛虛榮好出風頭，人緣著實不怎麼樣。

眾人皆驚。

程錦容也不知該說什麼了，一同沉默下來。

裴綉和魏芳華也十分熟悉，湊到一起低聲說笑起來。

幾位公侯千金自成一個小團體，文官家的幾位閨秀們，也很自然地站到了一處。

衛國公夫人挺直了腰桿，看著自家孫女大放光彩，心中滿是驕傲自得。

程錦容張口問道：「是誰？」

她被葉輕雲嘲弄了一通，連個打圓場的人都沒有。

在椒房殿內撫琴，竟撥斷了琴弦。今日是裴皇后的生辰，這可不是什麼吉兆！

程錦容仔細看了江敏的手指。

親疏有別。關鍵時候，程錦容想也不想地站在大堂兄這一邊。

兩人一同退了出去。立刻有宮女前來，m•hｅｔｕｂｏｏｋ•ｃｏｍ•cｏｍ引著兩人進了一間廂房。

果然，江敏低語道：「是我痴心妄想，生了不該有的痴念。那一日，我厚顏寫了信，讓六弟去了程家。程公子並未拆開信，直接讓六弟將信帶了回來。之後，我病了幾日，未曾下榻……」

眾少女看在眼底，各自扭頭偷笑。

江敏擅琴，在同齡的京城貴女中，無人能及。

江敏的食指被琴弦割破，好在只傷了皮肉，流了一些血。

江敏哭聲一頓，看向程錦容。

鄭清涵：「……」

江敏嚇了一跳，忙用衣袖擦拭淚痕。

片刻后，宮女取了傷葯來。

……

江敏似指尖用力過度，竟撥斷了一根琴弦，發出錚地一聲異響。

約莫一炷香過後，便有宮女過來傳召：「奉皇後娘娘口諭，請江二小姐隨奴婢去正殿。」

她端坐在殿內，指尖輕撫琴弦。一曲悠揚的琴曲，在她指下歡快地流淌。琴聲悅耳，少女撫琴的畫面和-圖-書美好而安寧。

江敏也一同磕頭謝恩，目中閃過水光。

交淺言深是大忌。

江敏滿心愁苦陰鬱，不能對人言。此時似要藉著淚水全數傾斜出來，不停聳動肩膀哭泣。程錦容敏銳地察覺出了什麼，低聲問道：「江二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程錦容為江敏清洗手指，敷上傷葯，再將受傷的食指仔細地包紮起來：「雖是輕傷，也不可輕忽大意。受傷的手指，不可碰水，不可用力，好生養上半個月，也就差不多能痊癒了。」

江敏又哭了片刻，才哽咽道：「祖父祖母皆對我寄予厚望。我今日在聖前失儀出醜，還有何顏面見家中長輩！」

丑已經出了，人也丟過了，還能怎麼樣？

程錦容心裏莫名一沉，直覺想到了大堂兄。

「只是，我這些日子心情鬱郁難解，病了一場。見了你，實在忍不住，才說了幾句。以後，我再不會提起此事。」

敲門聲驟然響起。

這www.hetubook.com.com世間，最難勉強的，就是男女之情。

鄭清涵心裏羞惱不已，輕哼一聲，忿忿扔下一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便扭身去了朱啟瑄的身邊。

這算什麼安慰！

衛國公夫人心裏又急又怒，此時也顧不得呵斥孫女，一併跪下請罪：「是臣婦教導不嚴，請皇上和娘娘降罪！」

宣和帝目中閃過滿意，裴皇后和鄭皇貴妃面含微笑，站在一旁的幾位皇子，也都在看著江敏。

就在此時，場中忽然生變。

江敏沒有出聲。

咚咚咚！

裴皇後點頭首肯。

江敏終於停了哭泣，苦笑著嘆了一聲：「程妹妹，你別誤會。這件事，只有我和六弟知曉，連我母親，也被瞞在鼓裡。」

程錦容吩咐宮女：「去端一盆熱水，再去周太醫處，取一瓶外敷的傷葯和乾淨的紗布來。」

江敏面色蒼白，跪下請罪：「小女子琴藝淺薄，聖前失儀，請皇上和娘娘降罪！」

裴皇后都不介意了，宣和帝和圖書也不好為了此事責罰一個少女，淡淡道：「先退下吧！」

朱啟瑄雖嬌慣些，卻沒什麼心機，笑著安慰鄭清涵：「葉姐姐就是這個脾氣，你惹誰不好，偏偏去惹她。這不是自討沒趣嘛！」

程錦容忽地站了出來，輕聲進言：「皇後娘娘，江二小姐手指受了傷，錦容想為江二小姐仔細看上一看。」

別以為只有姑娘家才要清名，沒定親的少年郎也一樣要注意聲名。程景宏還沒定親，要是傳出什麼私相授受的流言，一來會觸怒衛國公府，二來日後也難尋好親事。

「那封信，我早已燒得乾乾淨淨，沒留任何痕迹。」

裴皇后溫聲說道：「江二小姐琴藝高妙，何罪之有。江二小姐專心撫琴，誰能料想琴弦忽然斷裂。想來是這架古琴置放時日過久，琴弦未曾好好保養之故。」

鄭清涵嘲笑不成，反被奚落得灰頭土臉。

衛國公府的嫡女，果然就是不同。裴皇后之前也是第一個點了她的名。只要江敏不犯錯www.hetubook.com.com，定能入選皇子妃。

衛國公夫人磕頭謝恩。

江敏感激地看了程錦容一眼。

眾少女一起看向江敏，目光中有艷羡也有嫉恨。

其中，尤以二皇子的目光最為專註。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也沒辦法逼著別人喜歡。

宣和帝的臉已沉了下來。

門外響起一個少女聲音：「是我，快些開門。」

關鍵是怪了也沒用啊！

程錦容腦中一陣緊繃，下意識地攔下江敏的話頭：「江二姐姐，這等事可不能信口亂言。」

程錦容心裏暗嘆一聲，抬起頭，果然見江敏正無聲落淚。淚珠滑落眼角，在臉頰上留下兩道淚痕，看著令人心憐。

江敏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起身：「謹遵娘娘口諭。」

除了程錦容之外，根本無人留意江敏的手指被琴弦割傷。

有些事，可以看破，卻不能說破。

程錦容也不便再說什麼，只輕聲道：「事已至此，多想無益。你安然無恙，比什麼都要緊。你祖父祖母就算一時生氣，也不會一直怪你的。」